自從重返心月狐,明月的心情一直很複雜。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正行走在一根懸索上,下麵便是刀山火海、萬丈深淵……


    ……


    當年,她飛升蒼龍仙域,身處心月狐時的那種高高在上、萬人敬仰的感覺蕩然無存。在蒼龍仙域,仙徒境的修士比比皆是,就像心月狐的靈神、靈意期。


    不過,作為一名飛升修士,境遇倒是比蒼龍仙域本地的同階修士稍好一些。大家都知道,能飛升上來的修士無論是心性或是緣法,都比本界同階修士要好。尤其是心性,這些飛升修士能夠在下界那種“匱乏”的條件下,在無數的爭鬥絞殺中脫穎而出,哪一個不是堅韌過人?


    一個偶然的機會,明月加入了仙域的一個名叫“神木之魂”的神秘組織,在這個組織裏,她得到了常人難尋的修煉資源,修為提升的飛快。


    這個組織人數不多,修為也有高有低,相差很多。大家相聚之時都以麵具遮臉,相互之間也隻以代號相稱。


    漸漸的,明月越來越接近這個組織的核心,也就了解了這個組織存在的真正意義和那些修煉資源的源頭。這個“神木之魂”,原來竟是天帝培養的一批暗探!其核心任務,便是幫助天帝探尋消息,偶爾也會出手做些“髒活”,卻是極少的。


    當知道這些的時候,明月的神魂中也就被種下了一個禁製。這禁製的唯一掌控者便是天帝本人。


    明月並不反感,也沒有對自己所做的這些感到一絲一毫的別扭。她很理解天帝:一個人修為再高,想要掌控偌大一個仙域,也是需要各個層麵的助力和各式各樣的手段的。在蒼月宮做宗主的時候,她自己也是這麽幹的。


    但是,當天魔來的時候,這一切都變了。首先便是和組織失去了聯係。明月冒著極大的風險與自己的上級聯絡上,卻是看到了駭人的一幕:那位上級似乎正準備跟她說出某個秘密,其神魂便就化為了一縷青煙……


    明月知道,這個情況是天帝催動了那個禁製,殺了此人。她顫巍巍的揭開此人臉上的麵具,才知道這人乃是一個大宗門的核心長老。之前兩人還見過麵。但那時,相互之間是不知道彼此身份的。


    但是,明月不理解天帝為何要這麽做!不是說無極仙宮被圍攻,天帝負傷被困宮中嗎?這個時候,不正是“神木之魂”發揮作用的時候嗎?不正是該齊心合力共抗外地嗎?為什麽要殺自己人?還是一位四階仙尊?


    明月倉惶而逃。雖然她知道,天帝如果想殺自己,不過是心念一動罷了。但是她還是逃了,躲了起來。


    很快,仙域有傳聞流出,說無極仙宮那一戰中,天帝被天魔中一位大能控製了神智,對自己人出手,這才導致那一戰大敗。


    明月又驚又疑。若說天帝被天魔控製了神智,那麽,“神木之魂”的人,應該一個都逃不掉。為何自己沒有被殺呢?


    之後,明月始終蟄伏。一是躲避天魔,二是等待著自己的命運掀開新的一頁……


    終於,她等到了。


    這次,不是組織裏的某位“上級”,而是天帝親自給她神念傳音,命她打探牧天仙尊轉世元神所在。這個命令,當初的“天帝令”就說明白了,隻是這次給她的命令稍有不同,天帝命她一旦發現蛛絲馬跡,不要聲張,也不要做出任何不必要的應對,直接向其匯報。


    明月仍在懷疑天帝的身份。若是那個傳言是真的,那麽,如今給自己下命令的這個“天帝”,很有可能是被天魔控製了,成了天魔的傀儡。而天魔要找牧天仙尊的轉世元神,自是要對他不利!


    “天帝”的命令中,並沒有具體說該怎麽做,也沒有限製明月的行動。明月便幹脆來了個“遠走他鄉、遠離是非”,帶著自己的門人弟子,跟著淩霄、赤陽等人一起逃遁而走,迴到心月狐。


    按明月所想:不管你是真是假,我這麽做,並沒有違抗你的命令。我找了,但沒找到。你既然之前不殺我,估計你也不會因為我躲的遠遠的就要殺我。


    所以,與其說明月是在“同鄉”的邀請下一起“迴老家看看”,倒不如說是去避禍。


    可是,明月這次的運氣很差。


    沒過多久,就在那個叫做靈緣界的小界剛剛飛升心月狐不久,她便接到了天帝的神念傳訊。這傳訊說:牧天的轉世元神很可能和這個小界有關,因為獠曾到過這個小界,而很多年前,牧天和覆天也到過這個小界。命她多多留意。並且,這傳訊最後帶了一句雙關之語:你我都看的明白。


    這句話什麽意思?明月是知道的。


    當時那位“上級”在她的麵前隕落,她是看到了的,這位“天帝”也知道她看到了,這是個很鄭重的威脅;同時,也是在提醒她,她的一舉一動,同樣在其他“神木之魂”中人的監視之中!


    ……


    明月很無奈,她糾結了很久。


    若是一身傲骨的和這個“天帝”劃清界限吧,自己必死無疑……


    若是繼續幫這個“天帝”做事,有可能就是在幫天魔!幫了天魔也就幫了,可是,他們會不會“卸磨殺驢”?還是很有可能的啊!


    若是裝聾作啞、裝傻充楞、兩不相幫,可暗中還有人在監視自己啊!她甚至想到,這監視自己的人很可能就在自己帶下來的這些門人弟子之中!


    明月真的不想參與到這場仙魔之間的“暗戰”之中,但是又泥足深陷,無法抽身。


    思量良久,她終是還是決定見步行步,先試著探探消息再說。


    可是,後來發生的事,讓她不得不做出最終的決定。


    那個叫做沐青的晚輩展示出了太過詭異的修為和手段,風天行、九幽、離等人先後到來,目標顯然也是這個沐青。


    隨著沐青等人拜上蒼月宮,也就解開了明月心中的一個疑惑。便是風天行、沐青等人向她證實了現在天帝的真實身份。竟然是那傳聞中許多年前就破界而走的亢金龍掌界仙尊,天帝的孿生姐姐——龍月兒!


    這位龍月兒,明月隻是聽人偶爾說起,是什麽人在什麽情況下說的,已經記不清了。但風天行和沐青帶來的這個消息,似乎使她腳下踩著的那根懸索稍稍牢固了一些:就算龍月兒現在是天魔一黨,但她必定是仙域之人,或許會對我手下留情?


    若是我表現得更加賣力,活下去的可能會不會更大一些呢?


    ……


    帶著這樣的心態,明月幾次向“天帝”偷偷傳訊。第一次,是沐青衝擊靈台時“昏迷”的時候,當時,她向龍月兒稟報說自己“可能”找到了牧天仙尊的轉世元神。第二次,是沐青力抗雷劫、進階仙徒之後,她向龍月兒稟報了自己前一階段觀察到的情況,那便是白仙兒被激發了天龍血脈,將沐青從“失魂”中拉了迴來,以及沐青修煉出來的“混沌法則之環”,還有就是風天行等人即將返迴蒼龍仙域。


    這兩次匯報,有意無意的,明月都做了拖延。似乎是擔心自己了解的情況不夠全麵、準確,怕犯錯;又似乎……心底深處還有糾結。


    真正的原因是什麽,她自己也說不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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