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獨孤情踏著月色,悄悄離開法嚴宗,祭出一條飛舟,向東南而去。


    一路飛遁,獨孤情似是神遊,始終一言不發。


    之前磐石兩個分魂相見時的一番對話不斷在耳邊迴響,其中有幾個詞令人印象極深——鐵刺、五靈、洪荒聖塔,還有——沐青!


    獨孤情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遍布整個紫陽國,聲勢幾乎不亞於星月盟的這個地下組織——鐵刺,其操控之人,竟然是被奉為佛宗第一高僧的弘法大師!


    獨孤情也不敢相信,星月盟盟主夫婦——水無心、月天霜——一名靈神後期,一名靈神中期,兩人現在竟然被同時困在法嚴宗!


    令獨孤情更加想象不到的,是弘法對水無心、五靈以及沐青的一番分析。


    這些分析乍聽上去簡直有些令人難以置信,但是,細想下來,卻又絲絲入扣,令人感覺也就是那樣,也隻能是那樣!


    也隻有掌控鐵刺這樣一個龐大的消息網,才能得到如此準確的線索,也隻有弘法這種對前塵往事都了如指掌,又精於算計之人,才能做出如此精準的判斷吧!


    弘法甚至推斷,這次水無心前來法嚴宗,很有可能是有意為之!因為他剛剛接到軒轅霸請他出手對付水無心的傳訊,水無心就這樣自己送上門來,還如此的不小心被自己引入彀中,這未免太過巧合了!


    雖然不知道水無心究竟在想什麽,但弘法知道:在明悟鏡法的指引下,水無心在下一盤大棋,一盤險中求勝、絕路逢生的妙棋!而他自己,不過是陪水無心這位“老友”把這盤棋下完!


    下棋。


    兩人都是高手。


    水無心下棋,靠的是明悟鏡法,推演天機!而弘法下棋,靠的是鐵刺這個消息網!偏偏這個鐵刺,又是在水無心有意放縱之下,才一步步壯大起來的!


    一真一幻,一實一虛,你在看著我,我也在看著你,你隱忍退守,我也按兵不動,你兵行險招,我便水來土掩,你故布疑陣,我便順水推舟……


    這盤源於三千年前的大棋,不到最終的一刻,誰也不知道花落誰家!


    或許……


    這最終的勝負,就在某個令人難以察覺的細微之處!


    隻要稍有不慎,便會滿盤皆輸!


    三千年運籌便化為烏有……


    隻如此一想,就令人生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


    “如今,他和我們說了這麽多,我們也是棋子了……”


    獨孤情的話語中,帶著一絲頹喪之感。


    磐石的話語聲傳來,道:“獨孤小子,別這麽喪氣!是棋子還是下棋之人,可也是說不準的……我倒是認為,既然人人身在局中,那人人皆是棋子,又同是下棋之人,究竟是棋子還是掌局之手,就看你怎麽看,怎麽想,怎麽做!”


    頓了頓,又道:“棋局固然有大有小,大可掌控天下,獲通天緣法,小也可安身立命,樂得逍遙,並且,棋局之大小,並非一成不變,小棋局或許能左右大棋局。經過剛才一番,我們這個棋局就突然變大了不少,這個道理……憑你的心機,不會想不明白吧!”


    聽聞磐石此言,獨孤情輕吐一氣,道:“前輩說的有理,剛才我迴想弘法那些言語,神智有些失守了……”


    磐石嘿嘿一笑,道:“不瞞你說,老夫剛才也是恍惚了好一陣!水無心和弘法這盤棋,確實驚世駭俗,甚至有些讓人著迷啊!能有此對手,也算得上人生之幸事了!”


    獨孤情點頭道:“我在想,這兩人的目的,應該都是那飛升之事,但又隱隱感覺這兩人的目的似乎又不盡相同!但不同之處在何處,又拿不準!”


    磐石發出一陣輕笑,帶著讚許的口吻道:“不論他們二人目的何在,水無心是把寶壓在了那個叫沐青的小子身上,弘法也學他,同樣壓在那小子身上,老夫卻不然,我將寶壓在你小子身上,你可不要讓老夫失望啊!”


    獨孤情擠出一個笑容,道:“磐石前輩,我也希望您老沒有押錯寶!對了,我們還去找那個火天求嗎?”


    “當然要去!不過……方式可以稍作變動!”


    “前輩是說……此人可以利用?”


    沉默片刻,磐石卻是道:“我真是想不到,地底巨城之時,我們身邊還有弘法的人,弘法還將他送去給我們殺,此人的心機……真是可怕!”


    獨孤情也道:“誰說不是?就連火天求這樣一個小角色,他都沒放過。但我始終想不通,此人究竟有什麽可以利用之處呢?”


    磐石道:“是人心!高明的棋手,下棋不是單憑技術,更要重視人心!”


    獨孤情露出一絲若有所思之態,又輕歎一聲道:“弘法既然知道火天求和慕容雪、沐青間的糾葛,也猜到沐青和水靈很可能會去七焰門,又故意透露給我們,這明擺著是要利用我們啊!而前輩你又說我們的計劃不變,繼續去找火天求,看來,我們還是跳不出他的棋局啊!”


    磐石嘿嘿一笑,道:“獨孤小子,別再糾結什麽你的棋局,我的棋局了。我們現在這步棋,就必須這樣走,難道不是嗎?”


    獨孤情微微點頭,又道:“水月二人被困,紫陽國大亂之勢已成。對於霸皇宗那些人,前輩可有什麽應對的手段?”


    磐石道:“那些家夥的眼界太淺,知道的也太少,不足為慮!你上頭不是還有宗門嗎?還有天星宗呢?讓他們鬥去,弘法在利用他們,我們自然有樣學樣,遠遠看著就成。”


    獨孤情又道:“可是萬一影響到洪荒聖塔之事,可就……”


    磐石道:“小子,車到山前必有路……憑你我二人聯手,還進不去嗎?”


    獨孤情點點頭,不再說下去了……


    ……


    須彌山山腹之中。


    那處空間漆黑一片,卻依舊是梵音陣陣,不絕於耳。


    空間正中,有一點光亮猶如燭火,發著忽明忽暗的微光。


    這點微光的映照之下,可見一尊猶如赤金打造的大佛法相虛空盤坐,身上的袈裟一動不動。


    那點微光正位於其雙手掐起的一個法印之中,將法相的前胸和臉頰映出一片光亮。


    這大佛法相雙目微合,視線一刻沒有離開掌心那點微光,嘴角上卻好似掛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若是沒有那杳杳不絕的誦佛之聲,真會讓人產生一種時間停滯的錯覺。


    “水無心,三千年前,磐石著了我師姐的道,你們五個也算是幫兇,雖說其它四個也追殺過磐石的分魂好一陣,可後來都沒了興趣,偏偏你如此固執!你可曾想到有如今一天?”


    這句話,是再度化做大佛法相的弘法以傳音之術所發,直入掌心那點微光之中。聽這話音,眼前的弘法已經認定了自己“弘法祖師”的身份,並不將自己當做一個磐石的分魂,不知為何,倒是對田晴兒,還稱之為“師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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