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州,一處不知名丘陵上空。


    骨煞將一隻包裹著白骨的大手從“筱行舟”的胸口拔了出來,卻是發出一聲怒吼!


    他麵前的“筱行舟”光華一閃,化做一塊黑漆漆,依舊在冒著火焰的焦炭。


    骨煞一拳將眼前的焦炭擊的粉碎,罵道“筱行舟!筱老兒!你敢騙我,讓我追著這具假身跑了一整天!老子要將你的徒子徒孫們,抽血煉魂!剝皮剔骨!”


    說著,他背後那對巨大的骨翅一抖,化做一道疾風,向著古燈照千秋的方向而去


    雲嵐宗。


    前來傳訊的方天求從沐正的房中走了出來,拱手告辭。


    沐正滿臉感激的送了出來,道“多謝方師兄了,日後小弟定然有所報答!”


    方天求微微一笑,道“沐賢弟客氣了,我不過舉手之勞,再說,現在陰傀宗入侵我靈州,可蕭宗主卻聽不進我們這些弟子的話,認準了那個楊青並非陰傀宗奸細,哎”


    說著,他歎氣搖頭,又道“沐賢弟曾被那奸細所害,心中自然清楚,若是日後見到了蕭宗主,還請賢弟解勸一二才是!”


    沐正微微一笑,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方天求轉身走了。沐正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轉而變成一股陰沉的狠戾之色,口中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來“沐青!”


    在方天求駕起飛舟就要穿過雲嵐宗那迷霧一樣的護宗大陣的時候,一隻鑽雲雀從迷霧中飛了進來,其上,正是那位腦筋不太好使的雲霄峰弟子陸婉凝!


    陸婉凝是去鐵劍門送信,剛剛迴來,卻是遇到了方天求,她正要打聲招唿,卻見方天求的飛舟已經鑽入迷霧之中。


    她看了看方天求來時的方位,似乎是雲障峰方向,心頭一陣疑惑,搖了搖小腦袋,自語道“這個家夥真沒禮貌,見了人連聲招唿都不打!定是他師父沒好好教誨!”


    說著,向著雲嵐峰的方向飛去


    沐青的扶鵬舟終於迴到了萬爐台。


    幾人身形掠下,卻見十幾位丹宗長老和七八十名丹宗弟子一個個垂頭喪氣,哀歎連連,整個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而丹辰子正在遠處盤膝而坐,似乎是在療傷,卻不見筱行舟人影,不由有些擔心。


    慕容雪飛奔而至,將幾人拉到一邊,把之前發生之事訴說一遍。


    沐青聽得大駭,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走後,竟然還發生了這許多的變故。


    講完前事,慕容雪麵容低垂,兩行淚珠啪嗒啪嗒掉了下來,道“青哥,師父,師父他隕落了!”


    沐青之前就猜測無憂子兇多吉少,此刻聽慕容雪一說,眉頭微皺,也是心生歎惋,想這樣一位煉器大宗師竟然就如此隕落,可也算是修仙界一大損失。


    他走上半步,一手搭上慕容雪肩頭,開始勸慰起來。


    “天心,是你迴來了吧過來,跟老祖宗說說話”


    這句話,卻是在遠處閉目打坐的丹辰子開口了。


    嚴天心向沐青、閆巍等人示意一下,緩步向丹辰子走去


    沐青拉著慕容雪,和幾人席地而坐,將自己這一行對戰陳玄機,又被銀羅刹相救的事情講述出來


    講述完畢,沐青想起一事,四下一番尋找,將那些九天玄雷爐的碎片收了起來,但是,這些碎片中已經沒有半分雷電之力,已經是完全報廢了。


    過了良久,嚴天心雙目微紅的走了過來,坐在慕容雪身邊,道“青哥,巍哥,還有玉坤、石岩大哥,還有慕容姐姐,我老祖宗說,希望我能陪他去雲遊”


    “什麽!”


    嚴天心話還沒說完,閆巍的一雙小眼睛就立了起來。


    嚴天心第一次顯露出猶疑彷徨的表情,低著頭道“老祖宗說,丹宗有今日,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又說,他已經心灰意冷,日後,不想再過問修仙界的事情,就是對祖爺爺深感愧疚我祖爺爺是他的親傳弟子所以,他想將畢生丹道都傳授給我”


    “你同意了?”閆巍的聲音明顯大了起來。


    嚴天心卻沒有迴答,道“各位哥哥姐姐,經過今天的事,我感覺自己修為實在是太差了,又受了傷,根本幫不上什麽忙,所以,我想先去修煉,提升修為,若是日後諸位哥哥姐姐有什麽難處,我也能有能力出手相助一二”


    說這句話時,嚴天心麵容嚴肅,很是鄭重,絕不是推諉的說辭,而就是她心中所想。


    頓了頓,嚴天心又道“老祖宗也說了,希望你們也不要再迴靈州了,不如另做打算。”說著,她將那盞古燈和筱行舟的儲物袋捧了出來,遞到眾人麵前,道“這就是古燈照千秋傳承了千年的那盞古燈,名叫燃魂燈,據說,其中含有一點火靈精火,而筱行舟老祖宗的靈元之體,就暫時寄居在這燈芯之中,似乎是陷入沉睡了。”


    她此話的意思很明顯了,那意思是,靈州唯一的一位靈元期的老祖宗已經是這般模樣,諸位哥哥姐姐,你們再迴去,可是兇多吉少,不如現在一走了之。


    沐青雖然和嚴天心相處時間不長,但對她那股骨子裏的倔強和那種遠超同齡人的成熟,卻是深有體會,看了嚴天心一眼,道“天心妹子,你這個決定非常合理,也非常合適,你受了傷,而毒功修煉未成,本來,我就是打算讓你不要跟我們迴去的!”


    閆巍聽沐青所言,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是又閉上了,肚子裏麵憋著一口氣,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地麵。


    慕容雪道“天心妹妹,你隨丹辰子前輩去吧,若是想我們了,就來古燈找我們玩。”


    玉坤晃著小腦袋,道“修士嘛,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機緣,我認定我的機緣就在我兄弟身上,而嚴姑娘,也應該去尋自己的機緣,這是緣法使然”


    石岩則是一言不發,靜默的像座木雕。


    聽這話,看幾人的表現,嚴天心已經知道,幾人已經有了決定,是不會和她一起離開的。


    忽而,嚴天心麵前的青石地麵上啪嗒啪嗒滴下幾滴淚珠,顯然是毫無生息的哭了起來。


    自從當日沐青將她救醒,說起嚴浩然時她哭過一次,這一路行來,雖然她有時發呆出神,沐青知她在感懷心事,卻從未見過她落淚,而此刻,這個麵容隻有十幾歲,心智卻堅硬非常的小姑娘,竟然哭了起來。


    這幾滴淚花,是為何而落呢?


    是因為今日大仇得報?


    或者是即將和眾人離別,流下的惜別之淚?


    又或是感覺自己拋下眾人獨自離去,生出了自責之感?


    再或是即將獨自麵對新的人生,心中升起了一絲感懷?


    或許,都有吧


    閆巍的眼圈頓時紅了,使勁瞪著眼睛,繃著臉朝向一邊,口中卻道“他奶奶的陰傀宗,等老子修為再長,定要定要將他們一個個都砍成三塊!”


    慕容雪把身子移向嚴天心,想去將她摟入懷中,卻又想起其毒功未成,全身都有毒,不過,還是溫柔的勸慰道“天心妹妹,這是好事,有丹辰子前輩教導,日後,你不但是毒功大成,這丹道修為定然也是不弱,沒準就成了地級、天級煉丹師!”


    石岩麵色不變,終於吐出一句話來,“嚴小妹妹,長大了!”又看向閆巍,道“巍子,你跟人家學學,你的一把歲數,都長到狗身上了!”


    閆巍虎著臉道“我,我哪裏沒長大?大哥,你這話什麽意思!”


    沐青搖了搖頭,卻是麵帶笑意的道“天心妹子,玉坤大哥說的對,這裏麵不但有緣法,還有責任,你要扛起你要肩負的,而我們呢,也各自有自己的擔當,誰也逃不脫,這便是天道吧!”


    嚴天心猛然將頭抬起,雙眼帶著淚花,卻是淚中帶笑,衝著眾人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道“哥哥姐姐們,我知道了!我嚴天心定然不負各位的期望!”


    說罷,她站起身形,披著月光,迎著微冷的秋風,向丹辰子走去


    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


    她那瘦弱的身軀,似乎一下子高大起來


    這影子,沐青似曾相識


    那是在數年之前,在靈木穀那棵奇怪的大樹上


    鈴兒的身影,也被月光拉的長長的


    清冷


    而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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