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燈照千秋,焚月樓中。


    蕭暮色和丁一山對坐桌旁,滿臉愁容。


    丁一山終於開口,道“師兄,這次地底火河之行,雖然沒有尋得那千年的赤霞草,但也算有收獲,不必如此失落,既然知道了那個巨型蟻巢的存在,大不了明年、後年再去。”


    蕭暮色悶哼一聲,道“師尊上次迴來,就是算準了我已經快到靈晶後期大圓滿,特地將這赤霞草有助進階靈元的消息告訴我,雖然這事不急於一時,可我這心裏還是有所不甘啊!”


    丁一山道“好了,師兄。一年的時光對於我們修士來說,不過是白駒過隙,轉瞬而過。據那幾個弟子說言,那處蟻巢並不難尋,明年,我和師兄同去,定然能找到!”


    他話音一轉,漏出一絲羨慕的神情,道“師尊還是心疼你啊,他老人家上次迴來,我連麵都沒見到。”


    蕭暮色忙道“師弟,你可別這麽說,師尊當時可是說了,讓我將這個消息帶給你,他老人家忙的緊,沒說幾句就走了。”


    丁一山尷尬一笑,轉言道“師兄,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別放在心上。這次雖然沒有尋得赤霞草,可是三百年以上的火雲草可是找到了不少,雖然那位米福道友似乎還不能煉製玄級丹藥,但所幸丹宗的分支就在山陽城,等那些火雲玄丹煉製出來,師兄距離後期大圓滿,又可進一步了。”


    蕭暮色微微點頭,卻又道“這次火河之行,我們損失了二十一名弟子,就連那個楊青,還有慕容雪、石岩都沒出來,可也算得不償失了。”


    丁一山道“師兄,那位米福道友和他這個徒弟是煉丹師,你高看一眼倒是可以理解,不過,那個慕容雪就算她資質不錯,可我看師兄對她,似乎是好的有些過頭了吧?”


    蕭暮色神色微變,長歎一聲道“哎我特意囑咐了鄭萬和方天求,讓他們照顧雪兒,怎麽就會突然走散了!那個方天求也是,從蟻巢逃出來時,怎麽不帶著她一起出來!真真的氣煞人也!”


    “師兄,下麵的情況,瞬息萬變,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也怪不得他們。”


    “師弟,你有所不知,這個慕容雪可不簡單,目前她還隻是一條引線,可是日後,卻有大用!”


    丁一山神情一動,向蕭暮色湊了湊,道“師兄,難不成這娃娃還有什麽特異之處?”


    蕭暮色壓低聲音,道“那日我遇到她的時候,她通報過姓名,她乃是”


    聽完蕭暮色的講述,丁一山的臉上又是驚訝,又是感慨


    焚月樓後,那火河入口處。


    米福胖大的身軀好似一尊鐵塔。


    一掌拍在井口石台上,臉上的肥肉抖了幾抖。


    嚴天心站在他身後,輕聲道“米叔叔,你別太心焦了,楊大哥吉人天相,聰明過人,之前鏖戰雲嵐、毒宗盜寶、大鬧豐州都能全身而退,這地底火河定然難不倒他。”


    米福使勁喘了幾口粗氣,罵道“天心,你以為我在擔心他?你錯了!大錯特錯!他那個結拜大哥玉坤不是常說嗎,說他有天大的緣法護身,老天在看著他,死不了!我是在生氣!氣死我了!這小子所到之處必定麻煩纏身,還總被他弄的險象環生!弄的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你說說,我這老師當的,怎麽就這麽憋屈!”


    嚴天心聞聽此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您這是愛徒心切!”


    米福又道“天心,你不知道,我剛剛收他這個徒弟時,你猜怎麽著?他竟然罵我!罵我死胖子!還說罵我怎地!當時我也是糊塗了,還就嬉皮笑臉的任他罵!你說說,這我們這對師徒之間的關係,是不是給弄的顛倒了?”


    這段故事,嚴天心卻沒聽過,正要打聽一番,卻聽遠處有法器交擊之聲,伴著修士的吼叫。


    嚴天心一跺腳,道“這個閆巍,又去惹麻煩了!怎麽就這麽沉不住氣!米叔叔,我去瞧瞧!”


    說罷,向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鬥法之人正是閆巍,而對手,則是那位方天求。


    隻見閆巍將雙斧輪的虎虎生風,口中不住叫罵著“方天求!他奶奶的!老子砍死你個沒義氣的小人!”


    方天求邊戰邊退,口中道“閆巍!你天天來煩我!不要欺人太甚,我已經解釋過了,火瀑突然噴流,我想迴去救他們三個已經是絕無可能!”


    閆巍縱身急追,猛劈一斧,又道“老子才不信你的鬼話!分明是你貪生怕死!不顧兄弟死活,隻顧自己逃!”


    方天求修為在閆巍之上,卻是被近乎發狂的閆巍逼的一陣狼狽,喝道“閆巍,你怎麽這麽不講道理,那天你也在,卻是先逃了,你倒是說說,到底是誰不顧兄弟死活?”


    這句話卻把閆巍說愣了,身形咯噔一下就停了下來,腦海中迴想著當日的情景,胸中一陣懊悔!


    是石岩讓他先帶嚴天心走的沒錯,可是,自己這一走,卻是間接害死了石岩大哥和楊兄弟,那麽,自己當時就不該走!可是,不走就是不聽石岩大哥的話,這又是如何說?


    一時間,閆巍的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了!


    他猛然發出一聲慘叫,大喝道“石岩大哥,楊青兄弟,是我對不住你們!憋死我了!”說著,揮起斧背就向自己頭頂砸去


    “閆巍!住手!”


    一聲輕喝,頓時將閆巍喊的一愣。


    下一刻,嚴天心飛身而至,雙目如火的盯著他,冷聲道“你發什麽瘋!青哥和石岩大哥,還有慕容姐姐不一定就會隕落!”


    閆巍本來也沒有自戕的意思,隻是剛才被方天求一激,胸中那股無名的憋屈難以發泄,這才一時間心神失手,此刻被嚴天心一喝,頓時清醒了過來。卻是愣愣的看著嚴天心,突然咧開大嘴,大哭起來,道“你怎麽知道他們沒事?那火河一旦被岩漿填滿,就是大羅金仙也沒有生還的可能!”


    嚴天心看閆巍竟然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又好氣又好笑,又看他右手手臂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那是當時摟腰拋起自己時被毒體所傷,更是心生憐惜,歎了口氣道“閆巍大哥,我們修士最信緣法,青哥是機緣深種之人,我和米福叔叔都認定青哥他們不會輕易隕落的,我們再等等看!”


    閆巍卻是哭的更加厲害,傷心之下,雙斧哐當一聲落地,上前一步,就要抱住嚴天心繼續大哭,卻是又停住,嗚咽道“天心妹子,你是好人,我聽你的!若是他們真的迴不來,我也要先把這姓方的砍成三塊,再以死謝罪!”


    方天求卻是躲的遠遠的,暗自罵了一聲瘋子!向嚴天心抱了抱拳,轉身去了


    那日,他耍心機要借火蟻之手害死沐青,卻沒料到慕容雪竟然翻身而迴,等那火球符爆裂,他被那股熱浪衝出了百丈,心中也是一陣陣的懊悔加心疼,日後數日,他也是惶惶不可終日,即期盼著慕容雪能平安迴來,又擔心沐青也逃得性命,更怕沐青察覺到他的算計,日後找他算賬。他到不是怕鬥法鬥不過沐青,隻是這做賊心虛的心理還是有的。


    所以說,這個心結,算是結下了!除非沐青真的死了。


    那日,他們逃走的那條火河也是枝丫嶙峋,他們這些人出來的通道都不一樣,等辨明方位,輾轉迴到出口附近,這才又相遇。


    當時,閆巍一看石岩等人沒有出來,便要返迴去尋找,方天求、嚴天心等人自然也擔心幾人的安危,於是組織了一隻十幾人的隊伍返了迴去。


    可是,等他們再到那處巨型蟻巢之外時,形勢已經大不相同,根本找不到進去的路,一隊人尋了兩日,直到火河開始“漲潮”,這才不得不退了出來。


    等迴到宗門,閆巍手臂上的毒性終於壓製不住,大片的肌膚開始潰爛,多虧沐青那顆水寒丹在米福手中,取來護了心脈,米福又將一些早年煉製的生肌解毒的藥粉給他內服外敷,這才保住一條小命。


    嚴天心心中有愧,每日都去照看一番,閆巍的肉身也確實強橫,待得七日,毒性已消了大半,可是,下一個問題來了,閆巍開始去找方天求詢問他逃離洞穴時的情景,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被一些師兄弟給勸開。


    可是,閆巍好像是著了魔,時不時想起來,就找上門去,大打出手。


    這才有之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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