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最近兩年的盜竊案過了一遍篩子。排除竊賊已經落排除暴力撬鎖的,再排除除了現金以外還有珠寶首飾名表等貴重物品被盜的,剩下的要麽被盜金額實在太少,用偷雞摸狗來形容比較合適,不符合咱們這位大盜的手筆,要麽就是飛賊”</p>


    “飛賊?”</p>


    “從樓房頂層係上繩子吊下來,專門盜竊沒安防盜窗的高層住戶。</p>


    這種盜竊手法自成一格,也跟咱們這位技術開鎖的大盜不沾邊。</p>


    所以,首先可以確定的是,已知的有報警記錄的盜竊案,跟咱們麵對的這位竊賊沒什麽關係,他隻偷tg,適當延展一下,至少他的盜竊對象出於某種原因絕不會選擇報警,他從根源上直接避免了與警方交鋒。</p>


    他很聰明,至少比一般的賊聰明得多。</p>


    同時,他的自控力還很強。從來不拿動輒一件幾十萬的名表珠寶就是證明。</p>


    那些東西看起來值錢,但銷贓是個大麻煩,很容易被警方查到,許多竊賊就是在銷贓環節露出馬腳,最終落/p>


    道理很簡單,竊賊們也明白其中的風險,但人啊人就是那麽難以控製貪欲,人在誘惑麵前就是那麽軟弱。</p>


    那些因為銷贓最終落賊,哪一個不是在麵對名表珠寶時動了一下’我哪兒就那麽倒黴了?怎麽可能偏偏就抓住我?’的心思。</p>


    唯有咱們這位大盜,從來不動這個心思。哪怕他的下手目標並沒在家存放很多現金,幾萬塊而已,而和這幾萬塊一同存放在保險箱的,就是價值上百萬的珠寶。</p>


    這種自控力可以說驚人。”</p>


    吳端點頭表示認同,但也僅僅是認同而已,與以往不同,閆思弦這次分析並沒有讓他覺得驚喜。吳端等待著下文。</p>


    閆思弦繼續道:“自控力,以及選擇特定的盜竊對象,畢竟都是主觀因素,個人抉擇,不算什麽,難的是怎麽找到那些tg?</p>


    注意一個概率,墨城這兩年總共打掉了39名tg,其中33人家中有被盜的情況。八成以上啊,準確率都快趕上巡(防止和諧)視組了。</p>


    你想過沒,他怎麽能如此準確地知道哪些人是tg?”</p>


    吳端的麵色十分凝重,他沉默了許久才道:“我有一個不太好的想法。”</p>


    “別說!”閆思弦少有地流露出緊張的情緒。</p>


    除了緊張,他還害怕,不寒而栗。</p>


    “有些話不能亂說。”閆思弦道。</p>


    於是吳端低聲道:“天下烏鴉一般黑。”</p>


    他的意思已經非常明了:或許已經沒有幹淨的地方,也沒有幹淨的人,竊賊並沒有刻意挑選tg行竊,隻要是個當官的,他就偷,這樣也能達到八成以上的準確率。</p>


    這想法令兩人頭皮發麻,他們猶如舉著火把獨行的人,天地之間一片混沌,不清楚來路,也看不到終點,連一個同類的火把都沒有,隨時可能被不知什麽吞噬。</p>


    閆思弦理解了這案子保密背後的深意,隻有他一人理解時,並不覺得有什麽,他對這世界本就不樂觀。可他看出了吳端恐懼。這令閆思弦憂心忡忡。</p>


    但吳端的恐懼隻有一瞬。</p>


    “先不說這個吧。”吳端道。</p>


    “好。”</p>


    兩人十分默契地揭過這一篇。他們不能丟了希望。沒了希望,他們所有的智慧角逐,所有的命懸一線,便都沒了意義,他們也不必再去探究任何真相,等待黑暗蔓延至天際,等待滅亡即可。</p>


    吳端起身給自己泡了一杯茶,他又問閆思弦道:“你要不要?”</p>


    閆思弦說“要。”</p>


    於是吳端又給閆思弦泡了一杯。</p>


    他需要做點什麽,讓自己暫時從那個陰謀論的陷阱裏跳出來。甚至,泡完了茶,吳端踱步到窗前,看了一會兒警局大院裏的枯樹,以及警局門口的車水馬龍。</p>


    今天天氣很好,是冬日裏少有的豔陽天。站在窗邊,陽光就能照在身上身上。</p>


    吳端便站在陽光裏胡思亂想著,他想:人是應該多在陽光下曬一曬的,這樣曬著,便很難冒出什麽陰暗的想法,不想去害人,也不大容易把別人往壞處想了。</p>


    這個過程中,閆思弦一語不發地保持著剛剛的坐姿,右手時不時撥弄一下左手腕上黑色金色編成的繩扣。</p>


    有人敲了敲兩人的辦公室玻璃門。</p>


    一支隊辦公室用玻璃幕牆隔成了兩部分,較小的一塊空間是吳端和閆思弦的辦公區域,其餘的敞開空間,則是刑警們的辦公區域。</p>


    此刻,兩人就是關了門,在他們自己的辦公區域討論著這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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