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單位的一次例行體檢中，查出感染了莫琳症，經過複查，確診之後，李司農就辭職了。</p>
之後他的檔案中再沒出現過任何工作經曆。但能確定，李司農一直在積極治療，他會定期去所在城市的疾控中心領取免費藥物。</p>
目前我國所有疾控中心都會免費發放控製莫琳症的藥物，還可以申請免費的耐藥性測試，相關程序還是比較完善的，相較於其它惡性疾病，莫琳症患者的經濟壓力是非常小的。”</p>
吳端抓住了一處細節，問道：“所在城市不是具體的某個城市看來他這四年去過不少地方。”</p>
“都是些適合旅遊度假的地方，給人的感覺是，生命的最後關頭，李司農想要過舒適悠閑的生活，看看以前沒看過的風景。”</p>
“誰不想呢，問題是，他哪兒來的錢支撐這種生活？”</p>
閆思弦挑了下眉，似乎發現了什麽。但他按下不表，隻是答道：“那就再看看他的銀行流水。”</p>
閆思弦打開一張馮笑香發來的表格，掃了一眼道：“一開始，李司農銀行賬戶內的錢每月少個四五千，很規律，能看出來是在吃老本。</p>
維持了約莫大半年，坐吃山空，不行了，他在一個城市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銀行流水也逐漸有了進賬，看來是找了工作，一邊工作一邊旅行，攢點錢再換個地方。”</p>
“這期間始終沒有工作記錄”吳端看著電腦，一邊思索一邊道。</p>
“是啊，不知道他靠什麽謀生，不過”閆思弦指著李司農最近的銀行流水道：“從最近半年的小額消費信息來看，消費商家全在墨城，可見他已經在墨城生活了半年，這是他待得最久的地方，之前最多不會超過兩個月。</p>
而他的進賬也越來越多，甚至開始有了存款。當然，他的存款全被打迴了老家，收款人是他的母親。看樣子是希望自己去世後，能在經濟上給父母留下一些保障。”</p>
“倒賣莫琳血賺的錢吧？”吳端道，“問題是，他是怎麽加入這個犯罪團夥的？在團夥裏又處於什麽位置？”</p>
“看看他的通訊記錄吧。”吳端提議。</p>
“好。”閆思弦打開了李司農的通訊記錄。</p>
“電話方麵完全就是隻接不打，偶爾打出去一個電話，準時父母的號碼。”吳端道：“而且，笑笑標記了唿入號碼的關聯信息，大部分都是推銷送外賣快遞之類的，短信就更別提了，全是垃圾信息。”</p>
閆思弦接過話頭道：“社交軟件得話，微信和qq上各加了一個病友交流群，但李司農很少在群裏說話，確切地說，他根本就很少使用社交軟件。上一次打開qq，是在一個月前，而上一次打開微信，也是在一周前了。</p>
綜合這些信息，我想李司農應該還有一部手機，且電話卡並不是用他本人身份證辦理的。那部我們沒發現的手機，是他用來聯絡團夥其他成員的。”</p>
“看來還是得盯人。”吳端道。</p>
“那就蹲點觀察吧，”閆思弦征求著吳端的意見：“三班倒，隻要目標出門，咱們的人就盯上，看他都去見過誰，尤其他售賣的莫琳血是哪兒來的。”</p>
吳端點頭，讚同了閆思弦的安排。</p>
“那我說說剛剛去李司農家看到的情況。</p>
總體來說，挺愛幹淨的一個人，開門之前剛洗過手，光看家裏客廳得話，收拾得很整齊。至於藏人沒有看不見臥室裏的情況，不好說。”</p>
“我等下去對麵樓上，試試透過窗戶觀察李司農家臥室的情況，我想盡快確認他家裏是否還有別人。”</p>
“我跟你一塊。”</p>
“那邊走邊說，”閆思弦率先下了車。</p>
吳端便跟著下了車，“其實，要不是事先知道李司農是個莫琳症患者，我可一點都看不出來。”</p>
“李司農現在隻是病毒攜帶者，還沒到爆發期，跟正常人無異，看不出來的。不過，莫琳症的可怕之處就在於，當免疫係統被逐漸蠶食，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製徹底崩潰，念珠菌肺囊蟲感染或惡性腫瘤就會肆無忌憚地掠奪生長空間，那時候的病人已經不能再稱之為病人，他們基本變成了病原體病毒的培養基”</p>
這說法顯然引起了吳端的不適，令他打了個寒顫。</p>
吳端道：“我覺得更可怕的是，當一個人知道自己今後的某一天會那樣死去，這是鈍刀子割肉。</p>
我剛剛隻掃了一眼李司農加過的病友群裏的聊天記錄，你知道我看見什麽了？”</p>
“有個持續低燒的患者，說是不想扛了，又沒有自殺的勇氣，每天都希望第二天永遠不要醒來。”</p>
吳端沉默。</p>
閆思弦便又道：“那你應該也看到了，群裏不少人在安慰他，給他加油鼓勁兒，有人說自己已經吃了七八年藥，雖然免疫力水平低於常人，但至少病情沒有惡化，隻要堅持吃藥，及時調整藥物搭配，人人都有活到平均壽命的希望。</p>
你不要小看人的毅力，也不要小看希望的力量。”</p>
“希望？”</p>
“當你以為這病多麽可怕，自己馬上就要死了，而且很大概率還會死得比較痛苦，整個世界當然就坍塌了。</p>
可是隨著對莫琳症的了解，你會知道自己其實還能活數十數年，甚至是數十年，如果保養得好，還有希望活到人類平均壽命，這難道不是希望？</p>
之後他的檔案中再沒出現過任何工作經曆。但能確定，李司農一直在積極治療，他會定期去所在城市的疾控中心領取免費藥物。</p>
目前我國所有疾控中心都會免費發放控製莫琳症的藥物，還可以申請免費的耐藥性測試，相關程序還是比較完善的，相較於其它惡性疾病，莫琳症患者的經濟壓力是非常小的。”</p>
吳端抓住了一處細節，問道：“所在城市不是具體的某個城市看來他這四年去過不少地方。”</p>
“都是些適合旅遊度假的地方，給人的感覺是，生命的最後關頭，李司農想要過舒適悠閑的生活，看看以前沒看過的風景。”</p>
“誰不想呢，問題是，他哪兒來的錢支撐這種生活？”</p>
閆思弦挑了下眉，似乎發現了什麽。但他按下不表，隻是答道：“那就再看看他的銀行流水。”</p>
閆思弦打開一張馮笑香發來的表格，掃了一眼道：“一開始，李司農銀行賬戶內的錢每月少個四五千，很規律，能看出來是在吃老本。</p>
維持了約莫大半年，坐吃山空，不行了，他在一個城市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銀行流水也逐漸有了進賬，看來是找了工作，一邊工作一邊旅行，攢點錢再換個地方。”</p>
“這期間始終沒有工作記錄”吳端看著電腦，一邊思索一邊道。</p>
“是啊，不知道他靠什麽謀生，不過”閆思弦指著李司農最近的銀行流水道：“從最近半年的小額消費信息來看，消費商家全在墨城，可見他已經在墨城生活了半年，這是他待得最久的地方，之前最多不會超過兩個月。</p>
而他的進賬也越來越多，甚至開始有了存款。當然，他的存款全被打迴了老家，收款人是他的母親。看樣子是希望自己去世後，能在經濟上給父母留下一些保障。”</p>
“倒賣莫琳血賺的錢吧？”吳端道，“問題是，他是怎麽加入這個犯罪團夥的？在團夥裏又處於什麽位置？”</p>
“看看他的通訊記錄吧。”吳端提議。</p>
“好。”閆思弦打開了李司農的通訊記錄。</p>
“電話方麵完全就是隻接不打，偶爾打出去一個電話，準時父母的號碼。”吳端道：“而且，笑笑標記了唿入號碼的關聯信息，大部分都是推銷送外賣快遞之類的，短信就更別提了，全是垃圾信息。”</p>
閆思弦接過話頭道：“社交軟件得話，微信和qq上各加了一個病友交流群，但李司農很少在群裏說話，確切地說，他根本就很少使用社交軟件。上一次打開qq，是在一個月前，而上一次打開微信，也是在一周前了。</p>
綜合這些信息，我想李司農應該還有一部手機，且電話卡並不是用他本人身份證辦理的。那部我們沒發現的手機，是他用來聯絡團夥其他成員的。”</p>
“看來還是得盯人。”吳端道。</p>
“那就蹲點觀察吧，”閆思弦征求著吳端的意見：“三班倒，隻要目標出門，咱們的人就盯上，看他都去見過誰，尤其他售賣的莫琳血是哪兒來的。”</p>
吳端點頭，讚同了閆思弦的安排。</p>
“那我說說剛剛去李司農家看到的情況。</p>
總體來說，挺愛幹淨的一個人，開門之前剛洗過手，光看家裏客廳得話，收拾得很整齊。至於藏人沒有看不見臥室裏的情況，不好說。”</p>
“我等下去對麵樓上，試試透過窗戶觀察李司農家臥室的情況，我想盡快確認他家裏是否還有別人。”</p>
“我跟你一塊。”</p>
“那邊走邊說，”閆思弦率先下了車。</p>
吳端便跟著下了車，“其實，要不是事先知道李司農是個莫琳症患者，我可一點都看不出來。”</p>
“李司農現在隻是病毒攜帶者，還沒到爆發期，跟正常人無異，看不出來的。不過，莫琳症的可怕之處就在於，當免疫係統被逐漸蠶食，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製徹底崩潰，念珠菌肺囊蟲感染或惡性腫瘤就會肆無忌憚地掠奪生長空間，那時候的病人已經不能再稱之為病人，他們基本變成了病原體病毒的培養基”</p>
這說法顯然引起了吳端的不適，令他打了個寒顫。</p>
吳端道：“我覺得更可怕的是，當一個人知道自己今後的某一天會那樣死去，這是鈍刀子割肉。</p>
我剛剛隻掃了一眼李司農加過的病友群裏的聊天記錄，你知道我看見什麽了？”</p>
“有個持續低燒的患者，說是不想扛了，又沒有自殺的勇氣，每天都希望第二天永遠不要醒來。”</p>
吳端沉默。</p>
閆思弦便又道：“那你應該也看到了，群裏不少人在安慰他，給他加油鼓勁兒，有人說自己已經吃了七八年藥，雖然免疫力水平低於常人，但至少病情沒有惡化，隻要堅持吃藥，及時調整藥物搭配，人人都有活到平均壽命的希望。</p>
你不要小看人的毅力，也不要小看希望的力量。”</p>
“希望？”</p>
“當你以為這病多麽可怕，自己馬上就要死了，而且很大概率還會死得比較痛苦，整個世界當然就坍塌了。</p>
可是隨著對莫琳症的了解，你會知道自己其實還能活數十數年，甚至是數十年，如果保養得好，還有希望活到人類平均壽命，這難道不是希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