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思弦騰出一隻手給自己戴上墨鏡,以阻擋雪地的反光。</p>


    他道:“我感覺也很不好,即便肖國也參與了犯罪,但結果很可能他不會被追究責任。”</p>


    吳端噗嗤一聲樂了。</p>


    閆思弦繃起臉來,“不準再提瞎子的事兒。”</p>


    “那個”</p>


    “也不準說二胡!”</p>


    吳端抿著嘴,強忍住心頭的好笑,假裝咳嗽兩聲,迴歸正題道:“通緝令發出去了嗎?”</p>


    “已經掛追逃,死馬當活馬醫吧。”</p>


    “你還是懷疑肖川生死未卜?”吳端問道,“有什麽依據嗎?”</p>


    閆思弦指了指後座放的一個藍色文件夾,吳端探身拿過文件夾。</p>


    “最後一頁。”閆思弦道。</p>


    吳端便翻到最後一頁。</p>


    那是一張墨城局部的地圖,地圖上用藍色圓珠筆標記出了兩截路線,其中一截是從案發現場到位於江陵路的藏屍地點。第二截則是從江陵路到肖川和工友們居住的棚戶區。</p>


    “這是圖偵那邊通過調取監控還原的案發當晚肖川的電動車行駛路線。你數數看這一路上他經過了多少家醫院。”</p>


    其實不用細數,因為閆思弦已經將沿途的醫院標記了出來。</p>


    “四家醫院,而且有兩處繞道似乎就是為了繞到醫院門口而選擇的路線。”吳端道:“我知道了,周忠戎真的沒死,肖川想過送他去醫院的”</p>


    “想有什麽用,兇手被捕以後哪個不說當初想做個好人的。”閆思弦歎氣一聲,“可惜救人的想法還是不夠強烈,最終他沒把周忠戎送進醫院。”</p>


    吳端惋惜道:“就像那些撞人後逃逸的司機,怕擔責任,總抱著僥幸心理。不過,不能否認,肖川麵臨的情況更眼中,肇事至少沒有主觀致人死亡的故意,肖川可是主動下手傷人。”</p>


    閆思弦話鋒一轉道:“你再看看,在第二截路上,他還路過了花溪路派出所。”</p>


    “我看到了,畫紅圈這個。”</p>


    “沒錯,之所以畫上紅圈,因為派出所門前的監控顯示,肖川曾在那裏停留徘徊了大約15分鍾。”</p>


    “他是想自首?”</p>


    “我覺得是。”</p>


    吳端惋惜道:“這一晚上可真夠折磨人的。”</p>


    “殺了人,再不受點精神折磨,那還是人嗎?”</p>


    “我明白你的懷疑了。”吳端道:“你的意思是,肖國是共犯,而肖川有了自首的心思,他迴到棚戶區找肖國,或許有意無意地透露了自首的想法。</p>


    肖國怕自己受牽連,自然是堅決不同意自首,所以兩人發生了爭執。”</p>


    “或許這也是引發爭吵的其中一個因素吧。我認為在那樣一個兩人都很慌亂的時刻,引發爭吵的原因可能是多方麵的。”</p>


    “這點我讚同。”吳端道,“但肖國有沒有對肖川動手,我持懷疑態度。”</p>


    閆思弦聳聳肩,“這是最壞的情況,我向來對人性沒什麽信心。當然了,我和你一樣,最希望看到的結果當然是將潛逃的肖川捉拿歸案,讓他告訴我們,肖國在這件事裏究竟扮演了怎樣的角色。”</p>


    “但願吧但願吧”</p>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很快便到了目的地。</p>


    依然是那條行人稀少的街道,依然隻有一間診所開門營業。流浪狗又開始在診所門前聚集,等待著好心的年輕醫生施舍食物。</p>


    地毯式排查開展得異常艱難,天冷,人少,天地蒼茫茫一片,好像連眼前的景象都在打擊刑警們的信心。好在當天下午就收獲了一條線索,這著實讓刑警們振奮了一把。</p>


    “就這兒。”介紹情況的中年刑警胡子拉碴,他大大咧咧地指著一處橋洞,對閆思弦道:“閆副隊來聽聽吧,這兒的流浪漢提供了一條線索。”</p>


    他所指的流浪漢,是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兒,睡在一根廢棄的水泥管裏。</p>


    橋洞下有十幾根長短不一的水泥管,其中三根裏麵住了人。住人的水泥管裏塞滿了報紙舊雜誌之類用以取暖的東西。</p>


    閆思弦所看到的流浪漢,臉上手上長著可怕的凍瘡,因為太瘦,顴骨高高聳起,兩隻眼睛又圓又渾濁,頭發一縷一縷,頭發裏夾雜著肉眼可見的油汙。這樣一個人,若在晚上見了,興許會把路人嚇個大跟頭,還以為見了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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