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思維很奇妙,對於記不清的事物,潛意識會通過聯想來填充記憶裏的空白,而且往往這種聯想發生得極快,一氣嗬成,當事人並不自知。</p>


    這就是為什麽有時候被走訪詢問的人明明誠心誠意地想要給警方幫忙,明明也說的是他們記憶中的實話,可偏偏就是與事實不符。</p>


    對於印象模糊的場景,最好的描述便是不假思索。模糊的比虛假的要好。</p>


    閆思弦比吳端率先開口,他打斷了的雙喜的迴想。</p>


    閆思弦道:“沒事的,你想到什麽就說什麽。”</p>


    於是雙喜有些害羞地低頭道:“我那天從去的時候,好像是有個瘸”考慮到照顧失蹤者家屬的心情,雙喜來了個緊急刹車,改口道:“有個腿腳不太方便的大叔走在我前頭我一邊玩手機一邊走的,真沒太注意不過我記得,前頭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就是,晚上過了幾點以後那個紅綠燈就不起作用了,就是隻有黃燈在那兒閃,不分紅綠了——具體是過了幾點我也不知道。”</p>


    為了減少無謂的等待,避免資源浪費,在一些車流量不大的路段,晚間的紅綠燈是全關閉,有的地方則是半關閉,一直閃黃燈,提示過往車輛注意安全。</p>


    閆思弦立即點頭表示自己清楚雙喜所說的情況。</p>


    雙喜便繼續道:“過馬路的時候前頭那路口就閃的黃燈,大叔往左拐,我要直走,我當時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就是——他腿腳不方便,路口又沒有紅綠燈,會不會出什麽危險?所以我就多看了兩眼。我一邊自己過馬路,一邊還看著他那邊的情況。</p>


    挺順利的——我是說過馬路。</p>


    然後我就沒再關注他了。</p>


    那個我先說清楚啊,我是在路上見過這麽一個瘸大叔,但他是不是你們說的人,我可不確定。”</p>


    吳端一臉感激道:“你能告訴我這個,已經萬分感謝,太謝謝了。”</p>


    雙喜連連擺手道:“那個應該也沒幫上你們什麽忙吧?”</p>


    吳端又問道:“你是跟在他後麵的,對嗎?”</p>


    “嗯,一開始離得挺遠,天又黑,我都不大能看得清他。不過我比他走得快點,就慢慢趕上了。走到十字路口的時候,我倆前後就沒差幾米遠。”</p>


    “那就是說你能看清他的背影?你還記得他的體態嗎?”</p>


    “大概就是有點胖吧——也不是特別胖,你知道,就是人到中年那種發福,個頭哎呀個頭我記不大清了哦!對了!對了!他好像禿頭!就是頭頂那塊,他一走到路燈底下,就能看到頭頂反著光,這個還挺明顯的,老遠就能看見。”</p>


    錯不了!那就是周忠戎了!</p>


    在屍檢報告後所附的照片裏,兩人注意到死者的確微微發福,且有禿頂的情況。再加上腿瘸的特點,以及實兩人的確是先後離開的雙喜看到的準是周忠戎了。</p>


    “你最後一次看到周忠戎的時候,周圍有什麽異常嗎?請你再仔細迴想一下。”</p>


    “真沒有。”雙喜搖頭道:“就是特正常地走路啊,我想想好像他那條路上還有幾個行人?哎呦我真記不清了。”</p>


    吳端知道已經問不出什麽了。對雙喜千恩萬謝後,兩人起身離開。</p>


    離開前吳端隱約聽到雙喜跟聲嘀咕:“戴墨鏡那個挺帥為啥在屋裏還要戴墨鏡?別是個瞎子”</p>


    吳端想笑,他奮力忍住了,這忍笑使得他腹部的傷口有點疼。</p>


    痛並快樂著。</p>


    在離開之前,吳端叮囑了要泄密,更不要私下裏對案件造謠傳謠,連答應,送兩人出了門。</p>


    一出門,兩人發現天竟陰了下來。</p>


    早上從家出來的時候還晴空萬裏,此刻天卻陰得如沉重的鉛塊,低低地壓在兩人頭頂,風也淩冽起來,裹挾著細小的雪粒子,不知是下了雪,還是地上的積雪被刮了起來。</p>


    兩人坐進車裏,閆思弦給吳端遞上一隻保溫杯,皺眉道:“天氣預報也太不準了。”</p>


    吳端隨便喝了幾口熱水,眼睛始終盯著手機上的地圖軟件。</p>


    地圖軟件裏標記著一條綠線。</p>


    那條綠線連接著周忠戎最後一次出現的以及他臨時居住的賓館。在遇害前,周忠戎曾有5次往返在綠線標記的道路上。</p>


    地圖顯示這段道路總共547米。</p>


    閆思弦啟動了車子,一腳油門便到了雙喜提起過的十字路口。</p>


    雙喜的描述還是比較具體可信的,因此兩人推斷,周忠戎是在過了十字路口之後發生了意外。</p>


    轉過十字路口,吳端道:“距離賓館還有207米。”</p>


    閆思弦道:“賓館附近的一段路有攝像頭,攝像頭並未發現異常。再排除約莫一百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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