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倒地,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音。慌忙去扶椅子的同時,蘇景下意識地透過會議室的玻璃牆看向外麵。</p>


    幸好沒人注意。</p>


    他怕被周遭的人看自己狼狽的樣子。</p>


    這裏或許是唯一能夠讓他從壓力山大的家庭生活中得以解脫的地方。他雖也不算成功,但在他的員工麵前,在其他更加不成功的創業者麵前,他已然是最成功的。在這裏,他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崇拜和尊敬。</p>


    閆思弦在他的員工那裏也的確看到了盲目崇拜的意思。</p>


    蘇景不希望自己的狼狽被這裏的任何人看到。他不能讓這裏安放自尊的地方垮塌。</p>


    他扶起了椅子,然後像一頭憤怒的困獸在會議室裏踱著步。因為害怕被人發現他的氣急敗壞,蘇景放低了聲音質問閆思弦道:“懷疑我就算了,連我朋友也是賊嗎?”</p>


    他雙手撐著桌子,俯身直視著閆思弦的眼睛,“我沒想到會是你,你讓我後悔去報警了。”</p>


    “想要傷口愈合,就得揭開傷疤,割下腐肉,擠出膿血。我隻是問清前因後果,看看這塊傷疤而已,還沒動手去揭呢,你也太敏感了吧?”</p>


    閆思弦迴懟得不鹹不淡,蘇景一時間接不上話來。因為他的確有太過敏感的嫌疑。</p>


    蘇景隻能調整好情緒繼續道:“我的朋友們有什麽理由在我之前見到新娘?他們為什麽要去她那裏?”</p>


    緊接著蘇景揣測出了一層意思,他被氣笑了,他笑著對閆思弦道:“你難道懷疑我還有同夥?哈,那你可好好查。”</p>


    吳端覺得這場詢問應該以事實為依據,而此刻他們已耽擱了太多時間在猜測和聆聽想法上,他決定糾正一下,於是開口問道:“報警之前你有沒有跟你老婆溝通一下?”</p>


    蘇景搖頭,“我是該問問她的,可我那時候有點賭氣。</p>


    我就是不說,看她什麽時候主動跟我說。可是她也一直都不說,我越等越生氣,就感覺,什麽信任啊,都是假的。他們有錢人欺負起我們來,往往是無聲的,他們甚至連話都不用說,隻要一個眼神,或者沉默”</p>


    蘇景撇了一眼閆思弦,顯然是覺得閆思弦也在此行列之中。</p>


    見閆思弦麵無表情,蘇景隻好繼續道:“就算我問了,她也解釋了,可我根本就不想聽那些解釋。我其實是在一氣之下報警的。”</p>


    閆思弦和吳端同時腦補出了一個歇斯底裏的女人的形象,捂耳大喊著“我不聽我不聽”</p>


    這形象竟然和眼前的蘇景發生了重疊。</p>


    看來進豪門這種事的確實應該小心,其伴隨而來的壓力不是每個人都能應對的。</p>


    蘇景的神色有些氣急敗壞,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他認為閆思弦是在故意為難他,可自己又已經暴露了麵對投資人時有些諂媚的麵目,現在又開始講究骨氣,總有那麽點裝蒜的意思。</p>


    蘇景的情緒很複雜,他感到自己被夾在兩難的境地,最終他隻是道:“反正我報警了,你們能查成什麽樣算什麽樣吧,就是以後別再來問我了。”</p>


    “行,最後一個問題。”閆思弦倒也痛快,“我聽說你給女朋友買過一個包,哪個女朋友?”</p>


    蘇景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p>


    他比剛才還要氣急敗壞地問道:“怎麽,等不及去跟輕月告狀了?”</p>


    “看來不是馮輕月。”</p>


    “那又怎麽樣?!我就不能有個前任,我跟前任在一起的時候就不能對人家好?”</p>


    閆思弦起身,向蘇景告辭。</p>


    吳端一邊跟閆思弦一起往外走,一邊感慨道:“你覺不覺得蘇景有點可憐?”</p>


    “不覺得。”閆思弦迴答得十分幹脆。</p>


    他一邊發動車子,一邊道:“他的確得到了實質性的好處,至少馮輕月幫他介紹了投資人,救了他公司,這可是他自己承認的。</p>


    天上不會白白掉餡餅,他既要享受一個女人帶給他的實際的好處,又不肯承受這個女人的家庭帶給他的輿論壓力,哪兒有這樣的好事?</p>


    如果他真的如此熱愛自己的事業,也咬緊牙關無論如何要把事業做好,令那些鄙視他的人刮目相看,我實在不知道他有什麽好自怨自艾的。</p>


    況且,你別忘了,馮輕月曾經表示過,這段婚姻裏,她是受了脅迫的。”</p>


    “看來這兩個人裏,肯定有一個撒了謊。”吳端道:“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p>


    “還原真相。”</p>


    “哦?”</p>


    “我要來了馮輕月的婚禮上的所有圖像資料,包括照片和視頻——當然,是他們離開酒店之前的。我要把圖像內容仔細過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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