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平時的交流並不多,印象中,這是父親第一次跟閆思弦打商量。</p>


    這也是裝傻。</p>


    閆思弦已經知道了張雅蘭的事,可他不打算給閆思弦問出口的機會。</p>


    像是怕自己的態度不夠誠懇,閆以仁又道:“你現在什麽都好,有膽量,做事也細致,我把閆氏完完整整地交給你,這輩子任務就算完成了一大半。</p>


    要是這次的事兒能過去,我會找個地方,帶著你媽媽安安靜靜地養老。</p>


    要是你嫌我礙眼,我不出現在你”</p>


    父親的態度幾乎是低三下四了。閆思弦再也不能忍受,終於道:“不用。”</p>


    他長歎了一口氣,知道張雅蘭的事隻能過去。</p>


    哪怕是假裝,也得過去。</p>


    隻要一捅破,便再沒有挽迴的餘地了。吳端委婉地表達過這一觀點——畢竟是閆思弦的家事,他不想表達得過於露骨。</p>


    看來,這迴得聽那家夥的了。閆思弦在心裏想道。</p>


    他對父親道:“您說什麽呢。”</p>


    他第一次覺得腦子不夠用,頭腦裏混亂得思考都十分困難了。</p>


    他幹脆起身道:“我就是來看看您,有沒有被這些破事兒搞垮。</p>


    還知道看電影,看來沒事兒得了,我最近真要累死了,先去睡了,明兒您好好跟我講講,怎麽就跟北極星扯上關係了,他們得多會忽悠啊您這可是晚節不保,我要鄙視您。</p>


    您也早點休息”</p>


    終於走到了門口。</p>


    開門,出去。</p>


    在關上門後,閆思弦才沉默了下來。</p>


    他已做出了選擇,往後的時間裏,他將永遠背負這個恥辱的秘密,戴上麵具維護表麵和平。</p>


    原諒?某種程度上,父親也是這件事的受害者,他有什麽資格苛責和原諒父親呢?</p>


    忘記得話,或許有朝一日,父親不在的時候,才能真正開始忘記這件事吧。</p>


    原本迴家了應該好好睡一覺,可是閆思弦失眠了,他像張烙餅似的,翻來覆去,淩晨1點半,他開始懷念在吳端病房裏睡覺的日子。</p>


    反正病房寬敞,硬是被他要求加了一張陪護床。</p>


    在醫院的時候,閆思弦總是睡得很輕,吳端稍微動一下,他就能醒,可是很解乏,心是落地的。</p>


    2點的時候,閆思弦下了床,穿衣,涼水洗了把臉,開車奔向武警總醫院。</p>


    吳端已經睡了,今晚在旁陪護的是一支隊的一名刑警。</p>


    自從吳端受傷,大家便自動將陪護當做了分內之事,大部分時候閆思弦都在旁邊守著,他不在的時候則由一支隊的其他刑警輪換當護工,反倒是吳端的父母成了廚子。</p>


    閆思弦走進病房時,那陪護的刑警還在刷手機,兩眼通紅。</p>


    閆思弦低聲道:“你瘋了?不睡覺?”</p>


    那刑警揉揉眼睛,低聲道:“不敢睡,我打唿嚕,怕吵著吳隊。”</p>


    閆思弦便讓他去旁邊自家酒店裏休息。</p>


    待那刑警離開,閆思弦剛要輕手輕腳地躺下,吳端卻開口說話了。</p>


    “聊得怎麽樣?”吳端關切地問道。</p>


    “你沒睡啊?”閆思弦語氣裏有詫異,也有責備,似乎在說“你不睡覺幹啥呢你不知道自個兒現在有多金貴?”</p>


    “睡了,隱約聽見你進來,醒了。”</p>


    說話間,閆思弦已經湊到了吳端病床邊,“喝水嗎?”</p>


    保溫杯裏的吸管已經遞到了吳端嘴邊,吳端喝了兩口,睜著眼等待閆思弦的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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