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過去了,當初的少年已是人到中年,臉上兩道清晰的法令紋,甚至連鬢角都有些發白了,讓人看了不免唏噓。</p>


    閆思弦心中暗忖:為什麽歲月幾乎沒在吳端身上留下痕跡?這家夥的真名不會叫“林誌x”吧?</p>


    通常老友相見,都會有這麽幾個步驟。</p>


    首先,尚未打開局麵的寒暄,諸如這兩年在幹啥啊,你混得真好啊,家裏人都還好吧</p>


    接著,推杯換盞一番</p>


    然後,隨著氣氛逐漸熱烈,雙方開始進入走心環節,這走心環節也分上下兩部分,上部為憶當年,通過兩人的交談,閆思弦知道了吳端的不少黑曆史,可謂相當下飯。</p>


    下部則是歎離別,講述分別後各自的經曆。</p>


    此刻,兩人便正處在歎離別的環節,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吳端以一句“不方便透露工作細節為由”,將熊思超的詢問幾乎全部搪塞了過去,因而這一環節就成了熊思超一個人的訴苦。</p>


    這讓閆思弦有些不滿,但閆思弦還是全程保持著微笑,心中盤算著:再接下來大概就要到搶著買單環節了吧。</p>


    於是閆思弦借著上衛生間的理由,去買了個單,以期聚會能早點結束。</p>


    待他迴來時,卻發現吳端麵色有些沉重。</p>


    閆思弦伸手在吳端肩膀上拍了一下,安靜坐下,和吳端一起聽熊思超的講述。</p>


    “你說這弄的什麽事兒啊?反正我是鐵了心了,這婚我一定要結,你知道的,我之前那前女友哎,也是因為我家的問題,我那會兒不堅定這次絕對不會了”</p>


    吳端滿臉同情地看著他這發小,閆思弦則有些雲裏霧裏——他之前在開小差,沒聽到前文。</p>


    又細聽了一會兒,這才明白了事情原委。</p>


    狗血,很狗血。</p>


    熊思超上大專時,談了一個女朋友。</p>


    女朋友是隔壁護校的學生,吳端還曾見過。</p>


    兩人在一起整整五年,畢業沒讓他們分手,剛步入社會時的窮也沒將他們分開,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卻鬧掰了。</p>


    熊思超的媽媽一直看不上那姑娘,覺得對方護士的工作是伺候人的,不好。</p>


    本就兩看相厭,到了雙方家庭談彩禮的時候,幹脆以彩禮太高為理由,硬生生把婚事攪黃了。</p>


    熊思超那頓分手酒,就是跟吳端一塊喝的,哭得吳端一件新買的羽絨服上鼻涕眼淚一大堆,因而印象十分深刻。</p>


    之後兩人便再沒見過麵。</p>


    聽說熊思超又談戀愛了,聽說分手了,都是迴村以後的道聽途說。吳端再沒刻意打聽過,覺得兩人終究是漸行漸遠了,打心底裏似乎也有點看不上熊思超在這件事裏的無作為。</p>


    一晃又是四年多,兩人都已年近三十。</p>


    和大部分單身的同齡人一樣,熊思超的父母瘋狂為他物色對象,安排相親。</p>


    別說,倒真有個姑娘跟他看對了眼,談了小半年,各方麵都合適,這迴因為是熊思超父母“審核”過的人,婚事安排倒很順利。</p>


    偏偏婚檢的時候,大夫多了一句嘴,說這姑娘有什麽問題——具體的熊思超也沒說——反正就是以後有很大概率懷不上孩子。</p>


    這下,熊思超家又炸鍋了,熊思超的媽媽幾乎是以死相逼,非要兩人分手。</p>


    一度對那姑娘揚言:“即便熊思超娶你,我們也不會認你的。”</p>


    這顯然超出了閆思弦的認知範圍,自小物質充裕萬事隨心絕不在感情上虧待自己的閆少爺,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p>


    “那後來呢?”閆思弦問道。</p>


    問完了,他又覺得自己跟熊思超不過初次見麵,以後八成也不會有什麽交集,這麽打探別人的私事十分不妥。</p>


    但看熊思超,絲毫不在意,這人似乎憋屈壞了,滿滿的傾訴欲,讓他說話就行,其餘的他全然不在意。</p>


    偏偏他邏輯又有些混亂,說起事兒來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好在閆思弦和吳端的理解能力比較好,能聽出事情始末:</p>


    因為熊思超家阻力太大,女孩猶豫了。</p>


    沒想到,熊思超仿佛從第一次的分手經曆中汲取了經驗——這迴,他反倒堅定了。</p>


    賭氣一般,他開始跟家裏對著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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