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殺人的事兒吧,誰的主意?”吳端問道。</p>


    “他!”</p>


    “這麽幹脆?”</p>


    “本來就是,我沒殺人,不信你們隨便查!”</p>


    “那毒鼠強是哪兒來的?”</p>


    “毒鼠強?嗬,我知道了,他跟你們說的?他說毒鼠強是我弄來的?哈,我就知道他得往我身上推!瘋狗!他就是條瘋狗還指望我給他養孩子?呸!做他姥姥個夢!我給他生個屁!”女人一會兒笑,一會兒罵,吃完了三籠包子,又呲溜一下喝完了豆漿。</p>


    吳端怕她不夠,趕緊又讓李八月拿了一盒豆奶,“你慢點喝,別噎著。”</p>


    等豆奶也喝完了,她摸著圓滾滾的肚子道:“我是問房東要過一點毒鼠強,可那是毒老鼠用的,我們租的房子有老鼠,房東能證明好吧,我承認,我可能說過幾次讓他去殺人的話,毒鼠強拿來那天我也說了,我說我馬上就去把那個黃臉婆毒死。”</p>


    “和他告訴我們的情況差不多。”吳端道。</p>


    “我這個人嘴就這樣,急了就喊打喊殺的,你們可以找我一塊玩的人問,他們都知道。可真讓我殺人,我不敢,”女人有些笨拙地起身,“我得走了,我要去醫院,孩子一天我都不想留了。”</p>


    吳端攔住她,“你還是考慮一下吧,我雖然不太了解,但也知道你都八個月了,肯定有風險。”</p>


    “有風險也得冒,我已經想清楚了,讓我還沒結婚就帶個拖油瓶,還不如直接讓我去死。”</p>


    吳端見攔不住,也不敢攔,隻好對女人道:“還是讓協警開車送你迴家吧,你就是去醫院,也不急在這一天,昨晚肯定沒休息好吧?先迴家休息。”</p>


    女人想了想,點頭,“好吧。”</p>


    待孕婦走了,吳端道:“補個案宗,收個尾,我會派人一直盯著這女人,直到檢察院接管。”</p>


    “你不繼續查她?”</p>


    “不查了,案發當時孕婦在租住的房子裏,不在現場,毒不是她下的,至於那些兩口子吵架時的喊打喊殺,隻能是一筆糊塗賬,反正汪成陽殺人是板上釘釘,其餘的讓法院去和稀泥吧。”</p>


    吳端將小籠包塑料袋和空豆漿杯扔進垃圾桶,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著實沒想到這孕婦這麽能吃,連他那份早點都一並吃了。</p>


    他問閆思弦道:“那習樂樂往肉裏下毒的事兒你又是怎麽想到的?”</p>


    “怎麽想到?”閆思弦斟酌了一下,“就那麽想到的。”</p>


    吳端:“”</p>


    “破案是個不斷驗證猜想的過程,你們這些老派刑警恨不得捧在手裏的證據,對我來說不過是驗證猜想的工具,先得大膽地想,再去驗證,想錯了是另一迴事兒。</p>


    當然了,這種聯想能力需要經過專業訓練,才能在看到碎片線索時,瞬間找出那個可能性最大的推論。還需要一雙敏銳的眼睛,來關注別人不注意的細節。”</p>


    “呃挺抽象”</p>


    “我給你舉個例子吧。</p>


    第一,習樂樂有過見義勇為事跡;</p>


    第二,習敬國是習樂樂的發小,縱然一個進城打工,一個在農村種地,也還是會經常一起喝酒;</p>


    第三,案發後習敬國請假迴家了,躲起來了——竟然是以喝酒喝壞了胃這種理由。</p>


    從這三處細節,你能想到什麽?</p>


    ——算了別浪費時間了,我直接告訴你吧。</p>


    習樂樂開朗豁達,他性格外向,有朋友,遇事也喜歡跟朋友商量。</p>


    無疑習敬國正是他的朋友——兩人打小認識,而且距離並沒衝淡他們的關係。</p>


    所以習敬國不是喝酒喝壞了胃,而是被嚇得藏起來了!什麽事兒嚇到他了?是習樂樂告訴他的事兒!習樂樂告訴他,他們準備用來偷雞的毒肉被姐姐和外甥女誤食,出人命了!</p>


    有的人看見星星便是星星,有的人看見一顆星星便能窺到整個宇宙。”</p>


    “還挺玄乎,”吳端的肚子叫了一聲,像是在跟主人一起抗議,“可說到底,你這能力還是可以通過專業訓練掌握的吧?”</p>


    “理論上來說,是的。”</p>


    “理論上?”</p>


    “反正我是靠的天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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