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部分人一樣,李潔玉的證件照將本人醜化了不知多少倍,所以閆思弦在看到她的證件照時,並不覺得這姑娘有多驚為天人。


    直到看到了她本人。


    是真好看!


    雖然李潔玉整個人被一種“土土的”氣質所包裹,但不難看出,隻要稍微收拾一下,這就是個能去拍電影的美女。


    加之生病的原因,她身上帶著那麽點林黛玉的病態美,很是惹人憐愛。


    李潔玉的母親目光在女兒和閆思弦之間遊移了幾下,剛張口想要介紹。


    閆思弦便道:“警察,墨城來的。”


    李潔玉立即尖叫起來,尖叫聲刮得閆思弦耳膜生痛。


    “別抓我!別抓我啊!媽救我……媽我害怕啊別讓他抓我啊!”


    李潔玉的母親眼淚狂飆,她一把摟住自己的女兒,大聲安慰道:“沒事沒事,他是好人,媽在這兒呢,誰也不能欺負你……”


    可無論她怎麽安撫,李潔玉的情緒都無法平靜下來,喊叫聲甚至引得鄰居在院門口探著頭圍觀。


    閆思弦隻好道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先迴避一下。”


    李潔玉的母親懊惱道:“這怎麽迴事兒啊,都好久沒犯過病了……對不住啊警察同誌……”


    閆思弦擺擺手,示意她不必搭理自己,先照顧女兒。


    你沒法跟一個疑似故意裝病的且有精神病史的人掰扯。


    閆思弦早有這個心理準備,所以他決定從李潔玉身邊的人入手,同時,當他預料的事如實發生,對眼前這個美女,閆思弦是有點可憐的。


    她用裝瘋這種讓警方棘手的辦法隱瞞秘密,這個秘密必然藏得不深,否則她大可以直麵警方,像熊思超那樣撒謊。


    想到熊思超,閆思弦計上心頭。


    他也不太著急再去見李潔玉,而是安安穩穩迴到車上,給馮笑香去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馮笑香道:“閆哥,什麽事兒?”


    閆思弦道:“幫我查點東西。”


    “你說。”


    “我想知道李潔玉最近有沒有認識什麽新的……呃……可以說朋友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這麽……籠統的?”


    言外之意:你們真當黑客是萬能的了?


    閆思弦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慌忙道了一聲“抱歉。”


    “出什麽事兒了嗎?閆哥。”


    閆思弦在心裏道:你可真是個人精。


    稍一思量,他便道:“吳隊病倒了。”


    “啊?!”


    馮笑香少有地表露情緒,不過她也隻說了一個字,便靜靜等待著閆思弦的下文。


    這讓閆思弦生出了想要逗逗她的想法,閆思弦長歎一聲,悶悶道:“沒多少日子了,咱們以後對他好點吧……有什麽苦活累過統統都交給我,能瞞著他就盡量……”


    馮笑香突然道:“我查到他在聊縣醫院,病曆上寫的傷寒感冒。”


    閆思弦:“……”


    就怕空氣突然安靜。


    閆思弦後悔啊,想抽自己嘴巴啊。


    前車之鑒還不夠多嗎?幹什麽不好非要去逗黃心蘿莉,被拆穿了吧?老臉沒處擱了吧?


    不過他隻尷尬了一瞬,便立即岔開話題道:“那個……查案子查案子。”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極輕的聲音。


    閆思弦:“你……是不是笑了?”


    “沒。”


    “你肯定笑了!”


    “不,你什麽也沒聽見。”


    “我靠不帶你這樣的!三無小蘿莉笑了!”


    “你還查不查案子了?不查我掛了。”


    得,這位才是真的爺。


    閆思弦趕緊道:“進村的時候我留意了一下攝像頭,李潔玉家所在的村子各方麵都相對落後,一路上竟然一個監控探頭都沒發現。


    想要查有沒有陌生人來探望過她,難。”


    馮笑香思索片刻道:“有沒有可能跟四醫院——就是精神病院有關?”


    “你的意思,人是在精神病院結交的?”


    “這種可能性不小,畢竟有那麽一個瘋子團夥,出事以後那案子被壓了下來,據我所知,瘋子團夥還有打量成員並沒有歸案。”


    馮笑香顯然知道張雅蘭和閆思弦理不清的關係,隻用一句“出事以後”帶過,並未提及馮笑香的死,可以說非常體諒閆思弦了。


    閆思弦在想的是:看來惦記這件事的不止吳端,馮笑香隻是嘴上不說。


    “那你知道該怎麽辦了吧?”他問道。


    “不好辦。”馮笑香道:“四醫院升級了係統,醫院裏的監控、醫療記錄全部用的內網,是封閉式網絡,我黑不進去,要查,除非有個人進入醫院機房,給我提供一個接口漏洞……”


    閆思弦問道:“你能查到是哪家公司給他們做網絡升級的嗎?”


    “等等,”片刻敲擊鍵盤聲音過後,馮笑香道:“是一家叫明科網絡的公司,專門做網絡安全的。”


    “明科網絡……”閆思弦勾起嘴角一笑,“我正好認識他們老總。”


    馮笑香卻不吃他這套,“我也知道明科網絡,專做安全的,在業內口碑不錯,這樣的公司,就算認識也不會拿自家業務胡來吧。”


    “那倒是,”閆思弦道:“不過,你應該知道兩個月前的酒店客人資料泄露醜聞吧?”


    “看過新聞。”


    “好巧不巧,那泄露信息的酒店係統正好是明科網絡搞的,雖然最後查證跟信息泄露屬於人為,與係統無關,但還是對明科造成了不小的影像,以至於它的股價連續一周跌停。”


    閆思弦停頓了一下,他以為馮笑香會問“所以呢?”


    對方沒問,他隻好繼續道:“這種時候肯定會有人做空抄底,從散戶手裏大把吸納股權,明科的ceo就求到我這兒來了。


    與其被別人占這個便宜,不如找我這個專業鑽空子的人來幹這事兒。


    隻不過他跟我事先簽了一份合同,我盡可能多地從散戶手裏買明科的股份,無論我花了多少錢,最終都要以加價三千萬的價格迴賣給他。”


    馮笑香少有地感慨道:“看來微商的一些雞湯也有道理。”


    “什麽雞湯?”


    “無論如何,先要成為有錢人,因為有錢人可以用錢去賺錢,不像小老百姓,隻能靠幹活兒賺錢。”


    閆思弦那句“那你嫁給有錢人不就得了,比如我啊”差點就禿嚕出來,求生欲讓他一個急刹車,繼續正題道:“所以,你應該知道,我那哥們兒有多信任我。”


    馮笑香不愧是黑客十級,觸類旁通,立即明白了閆思弦的意思。


    這種牽扯到大批股權轉手的事,說不定決定著公司未來姓氏,能拜托到閆思弦這兒來,本來就是一種信任。


    以及對閆思弦能力的了解——


    股市瞬息萬變,操盤中一個不慎,便是百萬千萬的出入,不說別的,閆思弦若是想要坑害對方,故意提前收割股權,不等股價降至最低點,反正橫豎他都有三千萬可賺,可對方在迴購股權時要出的價錢可就大不相同了。


    說白了,這事兒要是托對了人,能省數以億計的成本,托錯了人,便隻能幹瞪眼多花錢。


    由此可見閆思弦與明科網絡這位ceo交情頗深。


    閆思弦繼續道:“欠了我這麽個人情,這小子最近老張羅著約洗澡,想還我人情,我呢,實在沒空,我就讓他換了個方式還我人情。”


    “肉償嗎?”


    馮笑香問得一本正經,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討論學術問題。


    閆思弦噴出一口老血。


    他再次認清了一個事實:黃心蘿莉的確是他的克星,這話要是吳端說出來的,他有一百種更加流氓的迴答,可對方是個外表疑似未成年的小姑娘,他隻能忍著。


    閆思弦狠狠地在心裏記上一筆仇:你等著,我就不信你不長大。


    閆思弦重重咳嗽兩聲,繼續道:“……我有個不學無術的堂弟,我爸想把那二世祖塞我公司裏,得了吧,操不起那個心,我就轉手把人塞明科去了,算是讓明科還我人情吧……”


    馮笑香已經明白了閆思弦的意思,“那你堂弟可以光明正大打著明科的旗號,去四醫院做係統維護……”


    “是啊,我這就電話聯係他,你倆對接吧。”


    “好。”


    覺得不妥,閆思弦又改口道:“哦,對了,你還是找個男刑警跟他對接吧,我堂弟那人……說難聽點,腦子長下半身了,你明白吧……”


    “知道了,我這邊會見機行事,盡早查到李潔玉在醫院的情況。”


    幾分鍾後,閆思弦搞定了自家堂弟。


    又過了幾分鍾,李潔玉的母親從院子裏走了出來,四下張望後,目光最後落在了閆思弦的車上。


    閆思弦不慌不忙地下車,問道:“她好點了嗎?”


    女人臉上全是疲憊。


    “真不好意思,我閨女真的好久沒犯過病了,之前大夫說盡量少提熊家欺負過她的人,見麵就更不行了,我還想著都這麽久了,應該不要緊吧,哎……”


    閆思弦安慰了女人兩句,又問道:“可我們了解到,前不久熊思超才來探望過您女兒,當時沒事吧?”


    一提起這個,女人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仿佛瞬間變成了一頭隨時準備護仔的豹子。


    “這傻孩子啊!我哪兒知道她怎麽想的,主意大著嘞,趁我不注意就跟熊思超見麵了。


    我說那天她怎麽那麽不懂事,一大早就嚷嚷著要吃炒粉,讓我上縣裏給她買去,不買就跟我又喊又叫的……她是想支開我啊……


    也是趕得巧,熊思超來的時候,被鄰居撞見了,我這才知道倆人偷偷見麵了。”


    “熊思超來幹嘛的您知道嗎?”


    “沒安好心!他們熊家沒一個好東西!”女人恨恨道:“他一來,我閨女的藥就丟了。多缺德啊!這不是害命嗎?……你說說啊,要是我女兒受了刺激,當時犯病,被他弄死了都沒人知道,多可怕啊!”


    “所以你們叫了親戚朋友,去熊家要說法?”


    “可不是,當然要討個說法,以前想著他家條件好,閨女嫁過去是享福的,所以才事事都忍讓,可忍讓的結果是什麽?


    我好好的閨女,瘋了啊!”


    閆思弦忍不住問道:“那當初婚檢以後,熊思超家堅決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你們就沒想過護著點李潔玉?”


    “怎麽不想?!就是再窮,我也是當媽的人,當然要護著我娃。


    可那時候熊思超跟我們又是發誓又是賭咒,說什麽肯定對我們家潔玉好,這輩子都對他負責,我這才……


    哎!知人知麵不知心,當初真看不出啊,他那會兒跟家裏也鬧僵了,自己帶著潔玉出去闖。


    我們能說啥呢,女孩家的,找個有情人不容易,我們當父母的還能圖啥?就支持倆人在一起唄。


    我當初還勸呢,勸我閨女好好跟著他,說他這樣的孩子不多見。


    我……我眼瞎啊……後悔啊,腸子都悔青了……”


    閆思弦歎了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不過他也清楚,現在不是同情心泛濫的時候,他又問道:“你們去熊家鬧事的幾次,除了自家親戚,還有誰參與了?”


    “你要幹啥?”女人警惕道。


    “您別誤會,就是找一些沒有利益關係的熱心人,對熊家虐待您女兒的事進行取證,您要知道,受害人親屬的證言法律效力比較低。”


    閆思弦真服了自己扯謊的能力,好想給自己鼓掌啪啪啪……


    不過,既然謊已經扯出來了,他幹脆繼續道:“有沒有那種……怎麽說呢,她們女孩兒家不是都有閨蜜什麽的嗎,有什麽事兒都喜歡跟閨蜜說……這種閨蜜,李潔玉有沒有?”


    女人搖頭,“好像沒有吧。”


    “您再想想,男閨蜜女閨蜜都沒有?”


    “真沒,我們農村就這麽大點地方,她又沒怎麽讀過書,初中沒上完就打工去了,真沒有你說的閨蜜……不過……”


    女人猶豫了一下道:“不太好吧,這樣會不會給她的朋友添麻煩?我們潔玉本來就沒幾個朋友……”


    閆思弦一看對方有鬆口的意思,立即保證道:“肯定不會添麻煩,我們會注意工作方法。”


    女人道:“好吧,告訴你也沒啥,是有個人最近對潔玉挺關心的,她說是以前一塊打過工的同事。”


    “男的女的?”閆思弦問道。


    “男的。”


    “您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嗎?”


    女人搖頭,“這就不清楚了,我也沒細問,隻聽潔玉提過一嘴,我就是……”


    女人有點不好意思道:“我看他挺關心潔玉的,還想著以後潔玉要是能跟他在一起也不賴,不過……也就是我想想,哎,精神病,人家會嫌她是個拖累吧……”


    女人垂下眼簾,神色落寞。


    閆思弦顧不得安慰她,而是拿出神秘男人畫像,問道:“您看看,是這個人嗎?”


    “你們怎麽會……你到底要幹啥啊?”


    她沒正麵迴答,但閆思弦已經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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