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流被吳端戴上手銬時,口中大喊著“不是我!”


    他的同事們紛紛從座位上起身,驚恐地看著他,仿佛看的是一隻怪物。


    “真不是我!我沒殺人!”


    何流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衝這群不相幹的人解釋。他緊張害怕得要命,隻是出於本能想要說點什麽。


    隔壁醫生辦公室裏,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人,正嫻熟地拿棉簽擦去女孩鼻子裏流出的膿血。


    女孩有一張鬼斧神工的臉。


    真是鬼斧神工,寬近一公分的歐式雙眼皮,尖尖的下巴,高聳的鼻梁,腦門和臉蛋上不知填充了什麽,飽滿光澤得十分油膩,不像是人類的皮膚。


    這張臉能做出的表情十分有限,情感流露全靠眼珠。


    可因為比例不甚協調,她的眼珠仿佛永遠都在瞪人,像極了那些靠瞪眼演戲的明星,空洞乏味,能表達的情感實在可憐得很。


    屋外的嘈雜並未影響屋內的“醫生”和女孩。


    起初,醫生還擔心外麵的動靜影響兩人溝通,讓女孩本就幾乎消耗殆盡的信任更加岌岌可危,他便起身去關了門,並解釋道:“一個幫我們醫院做廣告的人,剛入職,不知道警察為啥抓他。”


    好在,女孩對這消息並不感興趣,隻是漠然地朝門的方向瞥了一眼,繼續剛才的話題道:“帥哥醫生,我的鼻子還能好嗎?”


    這樣的反應,讓醫生鬆了口氣。


    醫生的語氣又輕又軟,“你放心,都是正常現象,我見得多了。


    以前你也動過刀子,不是沒出事嗎?就是普通的感染,吃幾天藥就好了,實在不行,我就再幫你約手術,把假體調整一下,你放心……”


    女孩一聽還要手術,登時緊張起來,肩膀和手臂都是緊縮的。


    沉默了片刻,她才囁嚅道:“那……錢得話……”


    醫生道:“錢肯定要給你優惠,畢竟你是我的熟客了,我會幫你爭取……”


    語氣重音被刻意放在了“我的”上,使得兩人之間有了些曖昧的小情緒。


    “……也就萬把塊錢,跟你之前做的鼻綜合比,是小數。”


    “可……我沒錢啊。”


    女孩的語氣十分複雜,懊惱、恐懼、難過、羞於啟齒混雜,可她的表情卻僵硬無比——也不完全是僵硬的,因為做了唇角上提的手術,女孩永遠是一張“微笑臉”。


    此刻,要她用這張微笑臉表達出種種複雜情緒,太難為她了。


    年輕醫生蹲下身來,與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平視,眼神很是溫柔,像兄長一般。


    “變美是要付出代價的,”年輕醫生道:“你也不想讓鼻子爛掉吧,我是為你好,趁現在問題不大,咱們再做一次手術,把問題根除掉……我是想幫你解決問題,錢的事,你一定能想出辦法吧?……錢沒了可以再掙,可鼻子要是毀了,你要想清楚……不敢跟父母說?那我給你指條路吧,網上不是有貸款公司嗎?……我幫你介紹?別,我們這是正規醫院,不開玩笑……對啊,所以你看,你應該相信我……”


    許是鼻子被棉簽杵疼了,女孩想要皺眉,可是額頭裏填充了太多東西,皮膚緊繃繃的,隻覺得兩條筋在眉毛下方蠕動了一下,很是詭異。


    女孩接過棉簽,自己擦起了鼻子,又往裏麵塗了些消炎的藥膏,顯然已經輕車熟路。


    她低頭思索片刻,問道:“那……要是再做一次手術,鼻子真的能好嗎?”


    “你放心,”醫生拍著胸脯保證,“肯定跟咱們第一次說的時候一樣……你不是一直想要那種翹翹的小鼻尖,可愛型的那種嗎,正好我再幫你修一修鼻尖。”


    一聽這話,女孩似乎有些動心了,“真能弄成那樣嗎?”


    “哥哥什麽時候騙過你?”


    醫生抬手,寵溺地摸了摸女孩的臉蛋。


    女孩有些羞澀地,但又很享受。


    整容果然能幫她吸引異性的關注吧,看,這個帥帥的醫生小哥哥就對她很溫柔。


    “那行吧,我……我先迴去想辦法弄錢。”女孩起身,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醫生。


    醫生又抬手,熟稔地完成了一記摸頭殺,“乖,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女孩離開後,醫生踱步到了隔壁辦公室,八卦道:“什麽情況啊剛剛,我聽著怎麽還來警察了?差點毀了我這單生意。”


    一個翹著蘭花指的男人道:“你那個還能榨出來油水嗎?”


    “反正現在鼻子壞了,還不是我讓她幹什麽她就得幹什麽?沒錢?想辦法弄去唄。”


    “你這是要逼良為娼啊!”蘭花指誇張地嚷道。


    醫生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蘭花指做捧心狀,“哎呦別提了,嚇死寶寶了,說是殺人呢。”


    蘭花指也有一個填充了自體脂肪的尖下巴,開過眼角,眼睛下方兩條叫做臥蠶的東西,活像長了麥粒腫的腫塊。


    醫生饒有興趣地問道:“誰殺人?何流?”


    蘭花指並未給出答案,而是興奮地在一部手機上點點戳戳。


    一邊操作,一邊奸笑道:“老天果然眷顧我們這種小妖精,要我說,警察哥哥們來得真是時候,你看這個小男生!大學生呢,長得也不賴,被何流勾得顛三倒四,已經答應跟家裏要三萬塊,來做鼻綜合……


    哈哈,這手機我接管了,等這個小男生做完臉,我要把他睡了!”


    辦公室裏的人還在討論著,有表示羨慕的,有想知道何流究竟犯了什麽事兒的,也有沉默不語的。


    不過,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都在抱著手機跟人聊天。


    蘭花指顯然跟醫生關係不錯,兩人湊在一起,咕咕呿呿,蘭花指間或發出一聲驚歎。


    “我說真的……剛才那兩個警察小哥哥,哎呦呦……一個白白淨淨,跟高中生似的,一個又高又帥……那個製服誘惑呦,真讓人受不了……嘖嘖嘖……”


    負責押解嫌犯的警車裏,不知怎麽的,閆思弦和吳端突然比賽一般打起了噴嚏。


    “受涼了?”


    前方駕駛位置上開車的刑警趕忙將車裏的空調關小,又給兩人遞了紙巾。


    兩人對視一眼。


    吳端:你傳染給我的吧?


    閆思弦:怎麽會!天地良心啊吳隊長!


    被抓捕的何流還在哭。一上警車,他便鼻涕眼淚一大把,整過的鼻子擦起來還要小心翼翼,生怕給碰歪了,別提多別扭了。


    縱然哭,他口中也在不斷強調:“我沒殺人,真沒,我不知道咋迴事啊……”


    吳端問道:“你昨晚上是不是去見過李偉鵬?”


    何流點頭,“見過,可我沒殺他啊!我……”


    吳端擺擺手,示意他不用爭辯,又道:“現在你隻是有嫌疑,懂嗎?我問什麽你答什麽。”


    何流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吳端繼續問道:“你跟李偉鵬什麽關係?”


    “就是……客戶關係,他是我客戶。”


    “什麽客戶。”


    “整容,他在我們醫院整容。”


    “是你把他騙去整容的?”吳端毫不客氣地用了“騙”這個詞。


    何流委屈爭辯道:“怎麽能叫騙呢,這年代整容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大家都是自願的。”


    吳端冷笑一聲,“自願?就算他一開始是自願的,那後來因為發炎感染,三番五次去你們那兒做的調整手術呢?


    我看你的履曆,好歹也是護校畢業的,就你們醫院那個破手術室,那能叫手術室嗎?連個隔離帶都沒有,人直接從外部環境進到手術室,細菌全帶進去了,感染率高得離譜吧?


    醫院究竟合不合格,你心裏沒點他娘的數?!”


    吳端提高了音調,還爆了粗口,嚇得何流一個勁兒縮脖子。


    閆思弦拿腿撞了一下吳端的膝蓋,接過話頭道:“昨天晚上,李偉鵬的鄰居看到你進了他家,之後,你們爆發了爭吵,除了爭吵,你們還發生了打鬥吧?好幾個鄰居都說,聽到摔東西的聲音了。”


    何流又緊張起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也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怎麽了,他昨天就是故意跟我找茬……真的,你們相信我啊……他說話太難聽了,什麽我不得好死,還要上手打我呢……我就隨便擋了兩下,真沒跟他動手……好歹他也是金主,我怎麽可能動手……”


    何流挽起袖子,大概是美白針的作用,他皮膚非常白,也沒什麽汗毛,但看這條隔壁,還以為是女孩兒。


    白皙的皮膚上,有幾道紅印,破了皮,胳膊肘還有一處擦傷。


    “你們看,這是他給我撓的,我真沒還手啊……”


    屍檢報告裏的確提到,在李偉鵬的指甲裏發現了一些可以做為dna樣本的皮膚碎屑。


    不過,警方能找到何流,並非因為這些dna樣本,畢竟何流沒有前科。


    警方之所以找到他,是因為李偉鵬手機裏的聊天記錄。


    聊天記錄顯示,死者李偉鵬與一個網名為“金身大少”的人聊天十分頻繁,且聊天內容極其曖昧露骨。


    金身大少的微信朋友圈裏盡是些炫富的圖片。


    今天吃了大餐,明天出了國,後天又買了奢侈品。


    吳端這種鋼鐵直男,大概永遠無法理解,為什麽給一隻潤唇膏拍照還要用濾鏡……以及,為什麽男人要用潤唇膏啊?


    細思極恐。


    每次發照片,金身大少都會配上指向性非常明確的文字,諸如:


    這是一個看臉的社會,有一張好臉的人,機會是普通人的百倍……


    雖然父母並沒有給我資本,但我還是憑借後天努力,讓自己有了“資本”……


    誰也不會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的靈魂是否有趣,但他們至少能看到你有一個好皮囊……


    這個“金身大少”正是是不斷鼓勵和勸說李偉鵬整容的罪魁禍首。以至於警方在發現李偉鵬的屍體時,他的臉嚴重走樣,假體外翻,麵目猙獰。


    吳端問道:“你跟李偉鵬,不止是客戶關係吧?”


    “真沒那麽複雜,都是逢場作戲……”


    吳端打斷他道:“我們看了你跟李偉鵬的聊天記錄,可不像你說得那麽簡單,你們討論過……呃……尺寸、姿勢……況且,什麽樣的客戶關係,能當你大晚上跑去找人家?”


    何流臉不紅心不跳道:“很正常啊,這年頭,網上互撩一下,不叫事兒吧?”


    他似乎很喜歡拿“這年頭”來說事兒,讓吳端非常不爽。任何年代都有好人有壞人,將自己做的錯事歸咎給年代,避重就輕罷了。


    吳端沒做什麽爭辯,像何流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


    他的工作並不是喚醒這些人的人性,況且,吳端懷疑,有些人早就丟了人性這種東西。


    當他藏在社交網絡另一端,將詐騙的觸手伸出來,不管受騙人的死活,哪還有人性可言。


    “你們睡過吧?”吳端問出了最為尖銳的問題,“我看你們好幾次都聊到去誰家過夜的問題,每次都是你去李偉鵬家,怎麽?不想讓他知道你的住處?”


    這次,何流的臉色終於變得有點難看,但他還是嘴硬道:“警官,跟客戶睡覺不犯法吧?”


    閆思弦冷笑一聲,“跟客戶睡覺不犯法,但是跟詐騙對象睡覺,那就另說了,你這屬於騙財又偏色。


    不過,跟殺人罪相比,詐騙算什麽?


    你繼續裝,裝什麽壞事都沒幹過。


    反正現場兇器上有你的指紋,又有人能證明你是最後一個見過李偉鵬的人,並且你們還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打鬥……


    我隻陳述一個事實:你這種情況,要定罪,根本不需要你的口供。”


    “不!不行!我沒殺人!”何流瞪著眼睛尖叫。


    “不會有人相信你。”


    “可真不是我!真不是我啊!我走的時候他還活著呢,真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怎麽就……我……我冤枉啊……”


    閆思弦冷冷道:“你想洗脫罪名?”


    “想!想啊!”


    “那還不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何流抽了抽鼻子,終於低聲道:“行吧,你們問吧。”


    “說說你的工作內容吧。”


    “就是用各種聊天工具找下手目標,世麵上那些個聊天工具,說白了,上麵的人都有些啥目的,聊兩句心裏就有數了。


    我們營銷部的人,就是營造出一種自己生活很優越,條件很好的樣子。這樣那些小男生小女生就比較容易上鉤,誰都想跟有錢人交往,對吧?


    那個……等人上鉤了,我們就要想辦法成為他們的人生導師,很管用的,尤其對大學生。


    咱們市有兩所藝校,藝校的學生最容易上鉤,畢竟讀那種學校,本來就對顏值有要求,學生之間攀比的心思也重。


    藝校學生基本一聊一個準,說讓動哪兒就動哪兒。”


    “你是隻對男孩兒下手,還是男女通吃?”吳端問道。


    這是他比較好奇的問題。


    何流道:“我們都用的男號,這個跟客戶群體有關,畢竟,整容的大部分都是小姑娘,再者就是對外表比較講究的男性。


    那你可以想啊,什麽樣的男性對外表最講究?


    就是基佬唄,他們很舍得在臉上花錢的,沒辦法,他們那個圈子就是看臉嘛,長得不好都不敢說自己是基佬。”


    “他們……”吳端皺眉問道:“所以你不是?”


    “我……我現在也說不準,一開始我也別扭,覺得跟個男的愛來愛去的,膈應,後來我們營銷部的部長說,甭管聊天工具對麵是男是女,你隻管把他們當成搖錢樹就行了,我也就克服了。”


    吳端服了,他沒想到連這都能克服。


    吳端又問道:“那你們辦公室的女孩子呢?也用男號跟人聊天?”


    “一律男號,發的都是我們幾個男的的照片,撩到一定程度,需要見麵了,或者對方願意來醫院看看,就由我們出馬,到時候發提成了給我們分些好處費就行。”


    吳端對這些人撩妹撩漢的手段,倒是有所領教。


    警方之所以能抓到何流,正是因為吳端假冒大學生的身份,在社交軟件上跟何流聊了兩天。


    對方極盡所能地明示暗示:隻要吳端的臉變得再完美一點,就有機會和對方這般優秀的成功人士在一起,從此走上人生巔峰,擁有長期飯票,再也不用為生計發愁。


    在聊天軟件裏,對方人設儼然就是瑪麗蘇小說中的霸道總裁,尤其在推薦整容項目這件事上,格外霸道,不容質疑,搞得吳端都有點懷疑人生了。


    何流所說的,基本屬實。


    吳端又問道:“那你具體說說昨天晚上的情況,你去李偉鵬家之後,都發生了什麽?”


    “哎哎……”何流應了一聲,連忙講道:“本來我不想去的,我知道李偉鵬已經沒什麽錢了,他是個應屆畢業生,剛找到工作,能有幾個錢啊?全花我們醫院了。


    而且他鼻子——我感覺他鼻子可能真要毀,我也怕啊,真毀容了,我要不要擔責任?


    所以本來我都把他拉黑了。


    可昨天他突然換了個號碼,打電話來,跟我說他又貸到一筆錢——就是網上那種借貸公司。


    這種事兒在韓國早就一條龍服務了,連借款帶整容,反正先美著,整完了再慢慢還錢唄。


    聽他說有錢,我就過去了。


    他鼻子和下巴一直有問題,鼻子是手術感染了,一直在爛,雖然後來又做了幾次手術,也還是沒好。下巴得話,有點歪,他想再調整一下。


    我是想去跟他好說好商量的,我還給他買了水果呢。


    誰能想到,一進門,沒說兩句話,他就讓我給他賠錢……他不整了,他要去大醫院,把假體什麽的都取出來,讓我掏錢,還說我要是不掏錢他就要告我。


    我也不是嚇大的對吧?當然不可能他兩句狠話我就認慫了。


    我讓他別鬧,還保證這次再去我們醫院,肯定能把他的鼻子和下巴弄好……我真是好話歹話都說遍了。


    可他……他就跟個潑婦似的,罵我,還上來打我的臉,說要毀了我的臉,讓我也嚐嚐他的滋味。


    憑什麽啊?我的鼻子也是在我們醫院做的啊,跟他一模一樣的鼻綜合手術,我怎麽就沒事?


    這種事兒還是要憑運氣和體質,再者說,感染說不定是因為他自己手術後沒注意呢?都賴我身上,這叫什麽事兒啊……”


    何流的假設已經無從驗證,吳端打斷他道:“所以你就拿刀子捅他?”


    “我沒!”何流大叫。


    吳端亮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拍攝了一把證物水果刀,刀長約15公分,刀身上有血跡。


    “那為什麽這把刀上有你的指紋?”


    “我……”


    何流重重歎了口氣,“我說了,你們也未必相信。”


    他自怨自艾了片刻,終於還是道:“我是拿過那把刀。他說想吃西瓜,讓我去給他切。


    我在他家睡過,對廚房稍微有點了解,所以就去拿刀,又準備去冰箱裏拿西瓜切。


    可是,拿完了刀,他又不想吃西瓜了,想吃荔枝——我買的荔枝。


    我就趕緊給他剝荔枝,一個個喂啊——我想著對他好點嘛,他掏錢做臉就比較痛快了。


    然後就是我剛說過的,他突然提出讓我出錢,我們就吵起來了……


    後來我看實在談不下去,就想辦法趕緊走了——警察哥哥,真的,我從來沒想過殺他,我昨天……嗨呀,躲他都來不及呢,隻想著趕緊走,別把我自個兒的臉給弄壞了……”


    別的供述吳端沒什麽感覺,倒是那句“警察哥哥”,惹得他胃裏一陣翻騰。


    他注意到,對方叫出這稱唿時,閆思弦難受地挪了一下屁股,還抿了抿嘴唇,似乎是極力忍住了即將脫口的髒話。


    吳端忍住笑,繼續問道:“你說你離開的時候,李偉鵬還活著?”


    “是。”


    “那他當時在幹什麽?”


    “就是……我反正當時一直在擔心,他不讓我走可咋辦,幸好,他沒攔著我。


    至於他在幹啥,好像是在沙發上坐著呢?我也不太清楚,沒記住啊……”


    吳端和閆思弦對視一眼。


    種種跡象都指向何流,他究竟是兇手嗎?還是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並未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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