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找著了。”


    文佳有些激動地向前走去,他手中拿著羅盤,吳端瞄見羅盤指針穩穩指著前方。


    之前幾天文佳使用羅盤時他也曾觀察過,那指針始終顫顫巍巍,左右搖擺,絕沒有過像今天這般穩定的情況。


    吳端不禁問道:“在附近了?”


    “在附近了。”這次,文佳給出了十分篤定的答案,他毫不掩飾內心的激動,口中叨念著:“要見著了,就要見著了,三生有幸啊。”


    這一消息令眾人心中皆十分振奮,這些天的跋涉,目的地終於快到了。


    振奮的同時,大家都有保持沉默,放輕了腳步。


    大墓快找到了,是不是意味著,那夥盜墓也在附近?


    有刑警摸上了後腰處別著的槍,警惕地四下張望。


    又走了約莫15分鍾,大家明顯感到腳下山坡沒那麽陡了。


    “好像到山頂了。”閆思弦咕噥了一句。


    夏洛克搭了他的話,這老外剛才被嚇得夠嗆,整個人都愣愣的,直到此時才緩過神來。


    閆思弦用英文安慰了他好一會兒,兩人便又對接下來可能有的危險展開了探討。夏洛克連連搖頭,看起來自信心受到了不小的打擊,沒法估量前方可能有的危險。


    周圍的樹木逐漸稀疏,偶爾有一些倒下的粗大枯樹,樹幹上長滿了苔蘚,黑綠黑綠的,像是一具具死於中毒的巨大屍體。


    一開始,遇到擋路的枯樹,刑警們尚可繞行,又向前走了一截,待到腳下的路完全平坦了,枯樹越來越多,甚至比活著的樹還要多。


    刑警們繞無可繞,隻好一路攀爬。


    那些枯樹的樹幹足有半人高,又濕又滑,爬起來相當費力。


    刑警們兩人一組,相互配合,又是托又是拽,不多時汗便將衣服整個透濕了,人人都滾得滿身滿臉青苔汁水,黑黝黝的,倒也算是有了一身保護色。


    吳端和閆思弦走在最前頭,兩人相互配合,爬的氣喘籲籲。


    眼看前方隻剩下三五棵還活著的樹,閆思弦指著其中一棵最高的道:“上去看看?”


    吳端點點頭。


    閆思弦率先向那棵樹爬去。體力嚴重透支,他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吳端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跟著閆思弦一起向活著的樹挺近。


    到了樹下,閆思弦道:“我爬上去,看看前麵什麽情況。”


    吳端道:“你爬過樹嗎?我來。”


    閆思弦深知此刻不是發揚精神的時候,便不再堅持,囑咐吳端小心。


    “放心吧,我在底下接著你。”閆思弦道。


    “接個屁,”吳端罵道:“走遠點,小心被我一屁股坐死。”


    閆思弦隻是笑笑,聽話地後退幾步,吳端剛一爬上樹,他便又湊到了近前來。


    恰好吳端手上一滑,閆思弦便緊張地伸手瞄準,隨時準備接他。


    還好吳端另一隻手抓得穩當,並未掉下來,隻罵了一句:“奶奶個熊,青苔不要錢啊!玩命兒長!”


    接下來的攀爬,他提了十二分的小心,能下手下腳的地方盡是濕滑的,吳端隻恨條件不允許,不能如吊環運動員一般往手上抹些防滑粉。


    十分鍾後,吳端終於站上了樹頂較粗的一根樹杈,再往上的樹杈就都比較細了,恐怕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怎麽樣?看到什麽沒?”樹下的閆思弦問道。


    天快暗下來了,吳端極目遠眺,還真讓他看到點東西,可他又不太確定。


    “好像……有塊平地。”吳端道。


    “平地?”


    “嗯,就在前頭,不太遠了。”


    又有刑警問道:“那能看見人嗎?盜墓賊什麽的。”


    吳端:“不行,隻是隱約看見塊平地,灰突突的,上麵好像什麽都沒有。”


    “下來吧,小心點。”閆思弦道。


    往下爬比往上爬要難,每一次落手落腳吳端都要試探半天,防止打滑。


    待他爬下來,底下的閆思弦已經緊張地汗流了滿脖子。


    吳端道:“兩個方案,要麽一鼓作氣走到前麵空地安營紮寨,我估計以咱們這速度,還有兩三個小時的路程,要麽先原地休息,歇好了趕夜路。”


    眾人都累得夠嗆,身體已經急需休息,可是平坦的空地對每個人都是巨大的誘惑,一想到能在帳篷裏躺一躺,舒展一下身子,大家便提起了百分之二百的精神。


    “繼續走吧。”有人道。


    眾人響應,這便決定繼續趕路。


    這一路,可謂相當艱苦,吳端一開始還能說兩句諸如“苦不苦,想想紅軍兩萬五”的話,試圖鼓舞士氣,幾十分鍾後,他便一個字也不想說了。


    樹林漸漸被拋在身後,周圍全是粗大倒塌的枯樹,猶如置身巨人的殉葬坑之中,叫人心情極度壓抑沉悶。


    一開始,吳端尚能支配自己的手腳,攀爬到最後,手也僵了,腿也木了。


    他隻是機械地托起閆思弦,幫他爬上前方的枯樹幹——伸手,讓閆思弦將自己拉上去——兩人一起從枯樹幹上滑下去——走到下一棵枯樹幹前——再次將閆思弦托上去……


    這一整套動作已經成了肌肉記憶,他能感覺到,閆思弦的手和自己的一樣僵硬,環視一圈,發現幾乎每個人都是同樣的情況。


    又爬了不知多久,吳端就連精神都開始恍惚,有人提議道:“要不……咱們歇會兒吧。”


    眾人幾乎同時停下了攀爬。


    “歇!”吳端大喊一聲,似乎唯有這樣才能紓解胸中的壓抑。


    刑警們哪兒還管什麽髒不髒,紛紛躺倒在枯樹上,大口喘氣,緩緩喝水。


    有夏洛克這個野外生存專家在,隊伍裏的飲水倒真從沒缺過,幾天的行程過後,刑警們也習慣了不少野外生存法則,比如水一定要小口渴。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滿天繁星,與城市裏灰蒙蒙的夜空完全不同。


    吳端喝過水,體力稍微恢複了一些,便對閆思弦道:“你說,咱們這一趟圖什麽?”


    “趕在盜墓賊破壞墓葬前把人抓住。”閆思弦倒還目標明確,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咱的行程落後人家整整五天,我看懸,興許那夥人已經拿完東西跑了。”


    吳端又道:“我很擔心。”


    “你是害怕吧?”


    吳端不否認,閆思弦便繼續道:“我覺得前麵的空地肯定有問題,都走到這兒了,文佳也說墓就在附近,好歹咱們過去看看,要是到了空地還什麽都沒有,那就不再追了。”


    “好,就以前麵的空地為界。”


    對吳端來說,有了個小目標,打起退堂鼓來就比較能說服自己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是那個做為小目標的空地,給整支隊伍帶來了滅頂之災,幾乎要了所有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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