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唐浩凡和往常一樣,去給前來送餐的外賣小哥開門。


    門剛一打開,便有五六名壯漢一擁而入。


    其中衝在最前頭的人一把就按住唐浩凡的脖頸子,一拽一擰,反剪了他的手。


    見這專業的擒拿手法,唐浩凡心裏有數了,應該是警察。


    “幹什麽?你們幹什麽?!”唐浩凡大聲嚷嚷道:“是不是她讓你們來收拾我的?!”


    看到苗雨也被按倒在地,唐浩凡拚力掙紮,睚眥欲裂地嚷道:“別碰她!你們別碰她!有種衝我來啊!”


    “別動!警察!”


    唐浩凡趴著,腦袋被死死按在地上,手腳也均被人製住。


    他隻能聽見一個聲音自他頭上方響起。


    “知道為什麽抓你嗎?”


    “不知道!”唐浩凡的迴答毫不遲疑,且透著幾分硬氣,“警察了不起啊?隨便欺負人啊?我沒犯法,別碰我!”


    “你老婆呢?”那聲音又問道。


    “不知道,跑了。”


    “為什麽跑?”


    “不想過了唄……行行行,我出軌行了吧,我想踹她行了吧,犯法嗎?你們憑什麽抓我?”


    “迴局裏你就知道憑什麽了——帶走!”


    唐浩凡還想再辯解兩句,卻已經被兩名警察一左一右架起,出了門。


    已經嚇的麵如土色的苗雨緊跟其後。


    在被分別押如兩輛警車之前,唐浩凡不斷對苗雨道:“苗苗不怕,苗苗不怕啊,沒事的,咱們沒犯法,不怕的。”


    看起來,倒真像個負責任的好男人。


    唐浩凡偷偷瞄了一眼在場刑警的神色,發現人人都是撲克臉,根本看不出這些警察對自己深情偽裝的看法。


    市局,審訊室。


    唐浩凡打量著坐在他對麵的兩名刑警。


    兩名刑警看起來都很年輕,主審刑警還長著一張跟兇悍一點都不沾邊的娃娃臉。與他想象中飽經風霜的老警察大相徑庭。


    派這麽年輕的兩個人來審,問題應該不大吧,或許他們隻是想詐我?唐浩凡想道。


    可是很快,主審刑警便亮明了手裏的一份證據。


    “你看看這是什麽。”娃娃臉的吳隊將一張照片遞給唐浩凡。


    唐浩凡接過,看了一眼。


    那是他家,跟他家平時的樣子又不太一樣。


    照片是在黑暗裏拍攝的,因為黑,所以地上的大片熒光顯得非常奪目。


    “這……”唐浩凡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迴答。


    “這是你家,”吳隊道:“熒光是魯米諾反應。無論擦洗多少遍,曾經有過血跡的地方,隻要噴灑上魯米諾試劑,就會出現這種熒光效果。


    這麽大一塊血跡——照片不太清楚,其實除了地上這一片,牆上還有大量噴濺狀、拋甩狀、擦蹭狀血跡,怎麽?光殺人還不夠,還分屍了?”


    吳隊問話時語氣很淡定,仿佛他談論的不是一個人的生死,而是中午吃飯了沒。


    這讓唐浩凡心慌意亂。難道警方真的心裏有底,已經認定他就是兇手了?


    不!不能自亂陣腳!唐浩凡在心裏給自己鼓勁兒。


    他低著頭,裝作在看照片的樣子,其實偷偷閉了一下眼睛,借此定了定心神。


    “我真不知道……”唐浩凡拿著照片,“這這這……”


    他似乎不知該如何表達想法,又停頓下來,組織了一會兒語言,“你們的意思是,我家這裏……”他指著照片上熒光連城一片的客廳地板,“我真不知道啊……怎麽會這樣,我這些天都沒在家住啊……”


    “那你最後一次見你老婆是什麽時候?”吳隊問道。


    “結婚紀念日,她想和好,我想離婚,我們大吵了一架,我就從家搬出去了……”


    吳隊突然打斷他道:“那張一百萬的彩票,你老婆騙你的,根本不存在。”


    “什麽?!……什麽?……什麽……”唐浩凡瞪大了眼睛,“你們怎麽會……”


    “我們查了最近一個月內墨城的福利彩票及體育彩票中獎情況。


    倒是真有一個百萬大將,已經領走了,領獎人跟你家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你家附近的彩票店店主反應,你老婆倒是中過一百塊錢,就在你們結婚紀念日那天兌的獎。


    我想,她是想跟你開個百萬玩笑,沒想到你卻真的生出謀財害命的心思……


    彩票的事,我們怎麽知道的?你想問這個吧?


    苗雨說的,她什麽都招了……


    她是跟你有感情,也感謝你的不殺之恩,甚至可以協助你殺人——武司靜就是她協助你殺死的吧?


    你們不僅殺了她,還轉走了她銀行卡上的所有錢,還用她的信用進行借代。


    還清公司的虧空,用個全是武司靜的錢吧?


    即便苗雨跟你一起經曆了這麽多,對你有點感情,可還是不如判重刑來得壓力大。


    招了,她就是受害人,脅迫範,不招,就是你的同夥。


    孰重孰輕,苗雨想得明白……


    她帶我們打撈到了屍體,你們是把屍體——不,是屍塊——你們趁著晚上,把屍塊和石頭一起裝塑料袋裏,扔進附近公園的人工湖裏了吧?”


    苗雨……苗雨……


    唐浩凡苦笑了一下,他不是沒想過最終賣了他的人是苗雨,不是沒產生過殺了苗雨滅口的想法。


    但他沒舍得。


    苗雨是他在世上最後的傾訴對象,他以為,她是唯一能理解他所作所為,不將他當成兇手和瘋子看待的人。


    他將自己僅剩的溫度全給了苗雨,卻暖不了她的心。


    “想喝酒,好想喝口酒……”唐浩凡道,“我能見見她嗎?”


    對自己的犯罪事實,唐浩凡不再反駁。


    “恐怕不行。”


    “為什麽?”


    “苗雨供述前特地向我們提了條件,她不見你,說什麽也不見。”


    “那……她有沒有說什麽……啊?她總得給我一個交代吧?不行!她不能躲著我……不能啊……”唐浩凡情緒激動地想要站起來,卻被固定在椅子上的手銬又拽迴了原位,“我都是為了她啊……走到今天這步……”


    “抱歉,我們已經答應了苗雨的要求。”吳隊起身,走到了審訊室門口,臨出門前,他猶豫了一下,迴身道:“你為什麽出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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