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內共有三個隔間,呈一字排列,其內是蹲式馬桶。兩具屍體分別在靠門的兩個隔間裏,姿勢幾乎一樣,都是背靠牆壁麵朝隔間門的坐姿。


    兩名死者都是衣衫不整,但不整的方式不太一樣,女性死者裙子和上衣被撩了起來,內褲被退到了膝蓋處,看起來曾經受過猥褻。


    她身旁有個女士挎包,一管口紅一盒粉餅從包裏掉了出來。


    吳端檢查了包裏的物品,除了一些化妝品,還有一張學生證,一個錢包,錢包的按扣開著,裏有身份證、銀行卡,卻一分現金都沒有,沒找到張婉晴的手機。


    學生證和身份證上的信息相吻合,並且照片明顯就是死者,從這些證件信息來看,她名叫張婉晴,公安大學痕檢專業大三學生。


    “不確定猥褻並拿走女性死者財物的究竟是兇手,還是在她遇害後進入衛生間的人,”吳端伸手理了理女性死者的衣服,大聲衝一名刑警道:“調監控!所有進出過衛生間的人都給我找出來!但凡可疑的,先拘了再說!”


    除此以外,吳端還在張婉晴包裏發現了一小包白色粉末狀物質。


    難道她吸毒?


    帶著疑問,吳端將這包東西裝進證物袋,並交給了貂芳。


    男性死者的衣衫不整主要體現在胸口處的襯衣褶皺十分嚴重,似乎是被人用力揉在手裏過,最上麵的兩顆扣子都崩掉了。


    但他的隨身財物都在。手機就掉在他手邊不遠處,是最新款的iphone,錢包則在他褲子口袋裏,裏麵有八百多元現金,還有身份證、銀行卡。


    通過身份證信息,確定男性死者名為馬段清。


    貂芳開始對屍體進行基本檢查。


    隻見男性死者雙唇腫脹,裸露在外的胸膛、脖子、手臂上有點點紅斑狀的彌漫性皮疹,伴有大水泡。


    貂芳皺眉道:“像是某種疾病引起的死亡。”


    “疾病?”吳端看向那男性屍體。


    “還不好說,現在的屍表現象沒有什麽明顯特點,除了疾病,也可能是中毒、過敏,得迴去做病理、毒理檢驗。”


    測過屍溫後,她又走向女性死者。


    女性死者身上未見明顯痕跡,但左側耳朵裏有少量血跡。


    貂芳拿手電照了一下女屍左耳,“嘖”了一聲,閆思弦和吳端湊上前來一看,皆十分震驚。


    隻見她左耳內有一根鋼釘,鋼釘釘帽幾乎已全部沒入她的耳朵,看不出釘子究竟有多長。


    貂芳沒有著手處理釘子,此刻不具備觀察條件,貿然拔出來,可能會對刺入軌跡造成損壞,影響屍檢結果的精準性。


    閆思弦和她一起將屍體裝了袋,抬上了運屍車。


    因為案發時間在淩晨,法醫人手不足,閆思弦便自覺跟貂芳一同迴了市局,幫著給屍檢工作打下手,吳端則留在現場勘察痕跡。


    現場痕跡條件非常差,一來夜店衛生間本就是公共場所,痕跡多且錯亂,二來屍體可能被人動過,但吳端還是和其餘兩名痕檢一起著手采集指紋、腳印痕跡。


    一名刑警正在外間的夜店大廳,向報案的夜店經理了解情況,聲音斷斷續續傳過來,吳端聽到夜店經理提起“門鎖”,便檢查了兩名死者所在的隔間門鎖。


    他發現男性死者所在的隔間門鎖是好的,可以在裏麵鎖上,其餘兩個隔間——包括女性死者所在的隔間,門鎖都壞了,鎖不上。


    吳端快步走到夜店經曆和那正在詢問刑警跟前,他衝刑警點了下頭,意思是讓他該怎麽問就怎麽問,他就在旁邊聽聽。


    夜店經理:“……我被服務生叫過去的時候,衛生間裏圍的全是人……一開始隻發現一個女的,因為女的這個隔間門壞了,鎖不上……我過去的時候她衣服已經那樣了,我還以為她是吸毒吸大了,嗨過去了……沒辦法,有的客人自己帶藥偷偷嗑,我們也發現不了啊……我報完警,還讓服務員把圍觀的人往外趕呢……


    人趕出來以後,我們發現那個隔間——就是鎖沒壞的那個,在裏麵被鎖住了。


    因為旁邊就是死人,我害怕有客人貓在裏頭偷拍什麽的,就讓服務員踩了個凳子,從門板上麵的空擋往裏看看……結果就發現第二個死人……”


    夜店經理垂頭喪氣,一臉的晦氣。


    刑警問道:“那隔間門是你們打開的嗎?”


    “是啊。”


    “怎麽開的?”


    “拿鐵絲掰了個鉤子,從上麵伸進去,一勾就開了,隔間那種旋轉的門栓,很容易弄的……”


    吳端搬了把凳子迴到衛生間,踩上凳子去看了隔間門上方的痕跡。


    隔間門上的窄邊落了厚厚一層灰,其上有幾個刮蹭痕跡。


    吳端叫來當時開門的服務生,問道:“你開門之前,這上麵的灰塵有痕跡嗎?”


    服務生想了半天,一會兒說有,一會兒又不能確定,讓吳端有些煩躁。


    不過細想想,隔間的門鎖原理非常簡單,門縫又大,想要不留痕跡地在外麵鎖上,將現場布置成“密室”,除了從門上方著手,還有別的辦法,比如用一根細繩套在裏麵的旋鈕上,關門後拽一下細繩,使得旋鈕轉動,讓門上鎖。


    如此一來繩子會從旋鈕上脫落。隻要將繩子從門縫中拽出來,既完成了密室的布置,又不會留下痕跡。


    當然,關於“兇手布置了密室”的想法,也不能完全確定,畢竟兩名死者的屍表狀態不同,死在“密室”中的男性死者有可能死於突發疾病或者過敏,說不定是他如廁時自己鎖了門,然後暴斃。


    吳端搖搖腦袋,將這些雜七雜八的猜測暫且壓下,繼續集中精力進行痕檢工作。


    市局,屍檢室。


    吳端倒是經常協助屍檢工作,做為辦案經驗豐富的刑偵支隊長,他已經免疫了絕大部分死相淒慘的屍體,可閆思弦不同,他還是第一次給貂芳打下手。


    “要不你迴辦公室,結果出來了我告訴你。”


    “怎麽?瞧不起人啊?”閆思弦衝貂芳眨眨眼,活動了一下已經戴上塑膠手套的手。


    他十指修長,貂芳看得幾乎要流下口水,心想:行吧行吧,你帥你有理行了吧,等會兒要是吐了看在你帥的份上姐姐先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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