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檢驗結果出來了,死者正是李喚魚。


    兩位老人雖然早已知道結果,卻還是狠狠哭了一場,或許他們需要的僅僅是宣泄情感吧。


    近4年的尋找,焦慮,擔驚受怕,如今終於有了結果,可以死心了,也真的死心了。


    吳端內心極度不忍,李喚魚還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她死了,家中老人尚且如此傷心,若是做為獨子的吳端殉職,父母可如何活下去?吳端不敢想,他甚至有點不敢去看兩位老人。


    等將兩位老人送走,一直在辦公室躲清閑的閆思弦才露麵——他實在不擅長安慰人。


    閆思弦問道:“什麽情況?他們怎麽說?”


    “說女婿就是兇手唄。”


    閆思弦挑挑眉,“你好像不相信他們的話?”


    “也不是不信,隻是……”吳端想了想道:“兩個老人說不上懷疑女婿的具體的原因,就是深信整個人有問題,從他們的講述裏,我看到的是妒忌和憤憤不平。”


    “怎麽說?”


    “首先,李喚魚的丈夫林立堅持認為妻子出軌,跟別人跑了,這種詆毀他們女兒名譽的行為,本來就讓兩位老人不滿。


    其次,李喚魚失蹤後,林立也不去找人——兩位老人當然希望他也能一起,窮盡所有辦法去尋找李喚魚。


    還有就是,林立比李喚魚大13歲,還離過婚,十幾年前社會不像現在這麽開明,離婚可是件丟人事,李喚魚的父母當年就不同意他們的婚事,李喚魚義無反顧嫁給了林立。直到龍鳳胎出生,有了外孫外孫女,兩個老人跟女婿的關係才慢慢緩解。


    這都不算什麽,李喚魚失蹤大約1年後,林立再婚了,過得還不錯,在兩位老人眼中,這不就是背叛嗎?他們的女兒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林立卻已經從那件事裏走出來,開始新生活了……”


    閆思弦點頭,“明白了,這樣的情況下,兩位老人當然憤憤不平,為自己的女兒不值。”


    “是啊,他們對這個女婿意見很大。”吳端道:“不過,走吧,還是見見林立去,這個人——我不能說他可疑,但他讓人覺得不舒服。


    小賴剛才打電話通知他,說李喚魚的屍體找到了,林立態度非常冷漠。


    畢竟做過夫妻,現在人死了,總不至於……好像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我們要他來把屍體領走處理後事。”


    ——————————


    林立家位於墨城中心的一個老小區,算下來,是墨城的第一批商品房。


    房子是15年前他和李喚魚結婚時買的,那時候房價剛開始暴漲,有意識買房的人還不多,林立顯然就是有眼光的那批人。


    他家不僅買了房,還一下子買了兩套。


    也難怪,那時候鋼材廠效益不錯,林立又正好是廠裏的小領導,而他老婆李喚魚也是廠裏的正式職工,夫妻倆的收入也算小康家庭。


    隻是後來住房飽和,國家開始管控,加之鋼材廠經營不善,倒閉了,夫妻倆一下子都成了下崗工人,年紀在那兒擺著,能力也有限,想要再就業談何容易,隻能在家收收房租,吃吃老本,一家人的生活水平直線下降。


    兩人敲開林立家門的時候,他本人並不在,倒是他老婆開了門。


    女人非常謹慎,通過貓眼看了半天吳端的警官證,又問了許多問題,直到吳端提起李喚魚的死,說明來意,女人才開了門。


    那是個皮膚蒼白的女人,給人一種“總是悶在屋子裏,很久沒曬過太陽了”的感覺。


    孤僻,缺乏社交,整日圍著丈夫打轉的家庭婦女……


    這便是吳端對她的第一印象。


    進屋落座,女人張羅著給他們倒水,被吳端婉拒。


    吳端環視一圈,發現這家的家具家電都很陳舊,都是十幾年前的款式,皮沙發一角已經磨破了,露出裏麵黃色的海綿,沙發坐墊沒能完全遮住那個破洞。


    吳端本想問問林立什麽時候迴來,女人卻先開口道:“你們問我吧,問我也是一樣的,我都知道。”


    她說這話一定鼓起了巨大的勇氣,吳端看到她局促地搓著手。


    “哦?你都知道什麽?”


    有人願意提供信息,即便不是林立,吳端也很樂意聽。


    女人咳了一聲,清清嗓子,道:“跟李喚魚在一起,他一天好日子都沒過上,那女人……死了活該!誰知道她跟多少人扯不清楚……”


    女人很為自己的丈夫打抱不平,她的講述顯然帶著濃重的個人情緒。


    為了不使談話太過跑偏,吳端隻好打斷她道:“你的意思是李喚魚有婚外情?有什麽證據嗎?”


    “證據?嗬嗬……不怕你們笑話,我以前是這家的保姆,那會兒龍鳳胎大概4、5歲吧,我就在這兒幫著帶孩子。


    李喚魚不止一次往家領男人,她把人領迴來,就把我支開,讓我領著龍鳳胎上外頭玩去。


    你要問我親眼看見沒有……嗬,那齷齪事我可沒眼看,可這不是明擺的嗎,還用看嗎?”


    “那你告訴林立了嗎?”


    “我……”


    這一卡殼,吳端便知道答案了。


    她做保姆時,偷偷向男主人告過狀。


    問題是,當時她為什麽這麽做?僅僅是替男主人打抱不平,還是……她已經有了上位頂替女主人的心思?


    吳端沉默等著她的答案。


    “我是不小心,說漏嘴了。”


    女人這樣解釋,吳端也不反駁,而是繼續問道:“這麽說,你見過李喚魚領迴家的男人?”


    “嗯。”


    “能具體說說嗎?她每次領迴家的人都不一樣,還是固定的?”


    “這……”女人低頭想了一會兒,“這我記不清了,但應該就是廠裏的人……都是一個廠的,她這不是明著往林立頭上放綠帽子嗎,不要臉!……”


    吳端努力從女人的抱怨中挖掘出有用的信息,“你是說,李喚魚的偷情對象,是原先鋼材廠的人?”


    “對!我想起來了!有一個是跟她一塊在廠工會上班的。工會嘛,你知道的,就是給工人放放廣播,組織大家跳跳舞,都是文藝活躍分子,玩得開……”


    說這話時,女人一臉鄙夷,但除了鄙夷,吳端還看到了一些別的情緒,似乎是……妒忌?


    是了,吳端看過李喚魚的照片,她不僅身材高挑,而且樣貌很好,是那種老派的純天然美女,即便到了30多歲,氣質依然很好,比眼前的女人強了不是一點兩點。


    想通了這些,吳端便明白了眼前這女人的心思。


    李喚魚雖然失蹤了,但她依然是眼前這女人心中的一塊大石,她不斷拿自己跟李喚魚做比較,知道外形上明顯不如李喚魚,那便用最惡毒的語言來描述她,放大她的缺點。


    嫉妒使人麵目全非。


    吳端看向閆思弦,意思是這可是你的專業領域,你就不說點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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