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思弦家,臥室。


    “我擦姓吳的你輕點!拽到老子頭發了!……靠!”


    “姓閆的你老實點!手抬好!別弄濕了!……”


    一名年輕貌美的女醫生給閆思弦的手拆了紗布,剛說一句“恢複得不錯……”實在看不下去兩個鬼叫的男人,一把抓過吳端手裏的吹風機,指揮道:“你去拿條毛巾給他手擋著點,傷口千萬不能沾水。”


    吳端如獲大赦。


    等他從衛生間拿了幹毛巾出來,女醫生已經開始嫻熟地給閆思弦吹起頭發。


    吳端生怕頭發上的水滴沾上傷口,趕忙撐著毛巾。


    他看到了毛巾下的那雙手,手掌上各有一道深深的傷口,其中右手虎口被豁開,縫了針,即便痊愈,短時間內肯定也能看出差別。


    手指也有傷口,深可見骨,左手小指幾乎從關節處斷開,吳端已不記得自己在現場捧著他的手大喊醫生的行為,但他記得那種心悸無助的感覺。


    不得不感慨現代醫療技術的發達,以及……有錢真好。


    閆思弦當天是被醫療直升機接走的,顯然他已習慣了那龐然大物,比吳端淡定多了,躺在墳地裏一邊說笑道:“別喊了隊長,鬼子都讓你喊跑了……”


    一邊指揮吳端撥打了一個電話,報了位置,並調侃道:“抱歉,你這輩子的第一次直升機之旅,恐怕不那麽美好。”


    一架直升機轟隆隆地來,接上閆思弦,又轟隆隆地走,如閆思弦所說,吳端做為隊長,肩負起了送傷員去醫院的責任,跟他一起上了直升機。


    前後總共20分鍾,直升機就在一家私立醫院頂樓停穩,與此同時,全市最好的神經科、骨科醫生已經在手術室準備就緒。


    吳端第一次見識到醫療領域裏的一路綠燈。


    當然,第二天幫閆思弦結賬時,看著那七位數的費用,吳端重新認識了家中老媽曾說過的一句話:錢花哪兒哪兒好。


    他還為局裏究竟能報銷多少著實忐忑了一把,誰知閆思弦大手一揮,表示那都是小意思,不必在意。


    此刻,這雙手雖然還有些蒼白,卻已經有了大病初愈的樣子,吳端最擔心的那根小指已經完美地接了迴去,依舊修長,連傷口都不太明顯了。


    許是受了吹風機裏熱風的刺激,那根小指微微動了一下。


    幫閆思弦拆紗布的女醫生道:“就一會兒啊,紗布給你放這兒了,完事兒了你記著包上,你這根指頭現在一點兒都不能受力,受風也對恢複不利,保護不好就等著殘廢吧……”


    閆思弦突然湊到刀子嘴豆腐心的女醫生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麽,女醫生臉一紅,嬌嗔地看了閆思弦一眼。


    她計上心來,指了指閆思弦受傷的手,壞壞地丟下一句“你行嗎?”便拎包離開了。


    看著被質疑行不行的閆思弦,吳端噗嗤一聲樂了,仿佛大仇得報。


    閆思弦無所謂地起身,用一根手指推開衣櫃,開始搭配衣服。


    吳端實在是忍不住,笑得幾乎蹲在地上,要捶著柔軟的羊毛地毯,以至於閆思弦實在沒法繼續忽視他。


    “想什麽呢你,髒心爛肺,我約她一塊打遊戲!”


    “哦——打遊戲——啊哈哈哈哈——”


    閆思弦:滾過來,爸爸要踹死你!!!!


    笑歸笑,閆思弦拉開衣櫃時,吳端還是注意到他的衣服掛得十分整齊,想來應該是家政每天收拾的結果。


    衣櫃裏大致有三個區域,代表三種不同需求。


    其一是居家服,但凡純棉或純毛質地穿起來舒服的,不分品牌價格,占據了衣櫃半壁江山,餘下位置一半是高訂西裝,每套下方都有配套的純手工定製皮鞋,嚴謹內斂,屬於穿上就能直奔華爾街上班,另一半的衣服雖也價格不菲,卻略顯輕佻,吳端已經能想象閆思弦穿著它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戰績。


    “想什麽呢?”閆思弦從華爾街區域拎出兩套西裝,問道:“哪個?”


    吳端看看左邊的,評價道“人模狗樣”,又看看右邊的,評價道“貌似忠良”。


    最終,閆思弦選擇了貌似忠良。


    他穿衣服問題不大,可是係領帶、袖扣等精細活兒,手就不那麽靈光了,隻好由吳端代勞。


    吳端正幫他係領帶,有人敲臥室門,叫了一聲“閆總,方便嗎?”


    閆思弦顯然聽出了來人是誰,道了一句“進。”


    身材凹凸有致的秘書開門,眼看吳端拽著閆思弦的領帶,隻愣了一秒鍾。


    “閆總,合同範本我按您要求打出來了,放這兒了。”


    說完,秘書便退了出去,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全程相當職業化?


    吳端覺得渾身別扭,開啟了尬聊模式,“我……你……她……她有你家鑰匙?”


    閆思弦淡定道:“有備用鑰匙,我去外地的時候,她幫我照顧屋裏的幾盆花。”


    “哦……”


    2小時後,西城製藥樓下。


    吳端眼看著一個年近40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將閆思弦送到車門口,並親自幫他拉開車門。


    直到車子啟動,那人還在駐足目送。


    “哈——”閆思弦攤在副駕駛位置,長長舒了一口氣,“爸爸我花一個小時梳妝打扮,還是值得的。”


    吳端:是是是,您梳妝打扮下海掛牌起碼一夜八萬。


    心裏雖在吐槽,卻在路邊停車,拆開一袋醫用紗布,幫閆思弦包紮起來。


    閆思弦絮絮叨叨道:“我報了一筆陳樹絕對沒想到的巨額投資,把他給弄懵了,哈哈哈哈……


    我卡著公司前景這活不鬆口,他最後總算交了個底,說是近期有望在治療癌症上獲得劃時代突破,把公司前景吹得天花亂墜,我說要看他研發團隊,他又推脫今天不方便,非得明天……


    哎你聽我說了沒呀?”


    “聽著呢,”吳端道:“你覺得綁架蘭老的是西成製藥?”


    “明天就知道了。”


    “明天?”


    咚咚——


    吳端降下車窗,與同一名交警麵麵相覷。


    “還是你們,違章停車。”


    “呃……兄弟,緣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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