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學生已經被疏散開來,吳端和閆思弦來到兩名死者墜樓的地方。


    屍體還沒抬走,校保衛科領導正跟貂芳說話。


    “我們一直看著屍體呢,沒動過,就是……太慘了,給蓋了個床單,不過……”保衛科長抹了一下腦門的汗道:“不過……應該還是有手快的學生拍到照片了,萬一傳到網……”


    吳端立馬撥通了馮笑香的手機。


    “你問輿情監控的事兒?”馮笑香問道。


    “嗯。”


    “有照片流出來了,不過還算處理得及時,已經刪過了,沒有傳播開,沒什麽大事兒。”


    “那就行。”


    吳端鬆了口氣,掛了電話。


    閆思弦對貂芳道:“屍體情況怎麽樣?死者身份清楚了嗎?”


    “太慘了,”貂芳道:“摔在水泥地的叫李娜娜,多處骨折,從血跡來看,她並不是墜樓後當場死亡,應該還掙紮了幾下,摔在被子的叫李雙,大頭朝下,當場死亡,我現在發愁的是,怎麽把她的頭從胸腔裏拔出來。”


    吳端本想掀開蓋在屍體的床單看一眼,聽貂芳這麽一說,登時放棄了。


    貂芳繼續道:“兩名死者身有不同程度的燒傷,以足部、小腿的燒傷最為嚴重,身還有一些玻璃碴我想應該是酒**炸裂時受的傷。更具體的信息得等屍檢結果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幫著貂芳把屍體抬了車。


    “辛苦了。”吳端對貂芳道。


    “彼此彼此。”


    貂芳和一名同組刑警駕著運屍的車子離開,閆思弦和吳端進了宿舍樓。


    樓時,閆思弦道:“跳樓真慘。”


    “可不是,跟李娜娜似的,掉下來沒死,還得等著慢慢死掉,太恐怖了,也不知道那時候她還有沒有意識。”


    閆思弦繼續道:“哎,你詢問那名死者室友,有什麽線索嗎?”


    “線索一大堆,得挨個篩查。”


    “哦?”


    “死者李娜娜至少在這棟女生宿舍樓裏,絕對是個霸王,帶著一群跟班,指哪兒打哪兒,沒少欺負人,而李雙就是跟她最親近的跟班。


    能把倆大活人鎖在著火的宿舍裏,準是有仇,我覺得可以從她們欺負過的人裏開始排查……


    對了,她還給我畫了一張平麵圖,標明了六個人在宿舍裏的床鋪位置。”


    “這麽細心?我都忍不住想誇你了。”


    “趕緊誇,我不會驕傲的。”


    ……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六樓。


    樓梯在宿舍樓正中間,這棟樓很長,所以樓梯左右兩側的走廊都很長。


    此時整棟樓都沒電,一片漆黑,隻有一些手電的冷光,一眼望不到走廊盡頭,如同進了鬼屋。


    兩人循著消防兵的手電燈光,找到了著火的617宿舍。


    氣味複雜,有東西燒焦的味道,有灰燼經水衝刷後的味道,還有股淡淡的酒味。


    如果給刑警最不喜的現場做個評比,火災現場準能排在第一位。


    很少有證據能經受高溫灼燒的考驗,還有燃燒過程中的坍塌、物品變形,燃燒後的灰燼覆蓋,取證難度巨大,再加,救火本身就是一個破壞現場的過程,消防官兵一番操作下來,無跡可查是常態,要是有幸存的證據,簡直就是走了大運,出門就該去買彩票。


    縱然如此,吳端還是要認真對待。


    他最先觀察的,是留守的那名消防兵。


    消防兵穿著厚厚的防火服,臉有灰,不過還是能看出,麵容稚嫩,還是個十**歲的孩子。


    吳端亮出警官證,那消防兵立即立正站好,竟莫名給人一種乖巧的感覺。


    學校的住宿條件並不好,宿舍不大,左側靠牆有兩張下鋪,共四個床位,右側靠裏也有一張下鋪,安置了另外兩個床位,靠門的位置則是一個格子衣櫃,總共六個格子,每人占一個。


    中間是一個長條書桌,將本就逼仄的過道填得滿滿當當,隻能側著身通過。


    床板、衣櫃、書桌都是木質的,再加被褥、衣物,可以說這一屋子滿滿當當全是易燃物。


    除了三個下鋪的鐵架子,其餘的東西幾乎全數燒成了灰,隻有少量諸如一塊櫃門板、半截桌子腿的東西,讓人能判斷出那裏原本擺著什麽。


    當真是付之一炬。


    吳端問道:“著火點在哪兒?”


    “這裏。”


    消防兵指著右側那張單獨的下鋪,“這個下鋪位置碳化最嚴重,木質床板整個燒成灰了,初步判斷著火點就在這裏的下鋪,可能是煙頭點燃了被褥但目前還沒找到煙頭灼燒殘留八成燒幹淨了,沒戲。


    可以確定的是,這張床下放了至少十**高濃度的洋酒……”


    “這麽多?”


    “可不是,威力不亞於一個小炸彈,要不是這些酒助燃,就算被褥全點著了,也不會燒得沒地方下腳,她們也不至於跳窗。”消防兵的語氣裏滿是惋惜。


    閆思弦道:“這是李娜娜的床吧?”


    “不是,是李雙的。”吳端指著右側單獨的下鋪道:“這兩張床挨著桌子,拿東西方便,位置相對比較好,被李娜娜和李雙占了。


    李娜娜這人,據說有點潔癖,不喜歡別人碰她的床,就選了鋪,李雙在下鋪。”


    閆思弦“哦”了一聲,蹲下身觀察起倒在地的木門。


    學校統一的黃色木門,合葉部分的合金零件和門一樣敦實,不美觀,但絕對結實,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女生撞不開門。


    木門倒下後直接被火包圍,已經燒得黑黢黢。


    門框倒還立在門口,一把鎖頭掛在門框側麵的鎖鼻,閆思弦問道:“當時在外頭把門鎖住的,就是這把鎖吧?”


    不等別人迴答,他已經取下鎖頭,將鎖舌向鎖身裏按了幾下,鎖不。


    “就是它,被學生們暴力撞門弄壞了……問題是,誰鎖的門?”


    黑燈瞎火的,實在是對取證工作不利,兩人稍一商量,決定等天亮了再來取證。


    樓總共呆了5分鍾,帶下來一把壞掉的鎖頭。


    閆思弦晃晃手中的鎖道:“我要是憑這個把案子破了,你會不會特崇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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