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空間狹小,聲音叩擊在牆壁上仿佛是有迴音的,傅子遇聞言深深看了路念笙一眼。


    “你在意?”


    路念笙別過視線不看他,“你總歸得償所願,當初想要娶的就是她,現在好了,孩子也有了……”


    他眼眸如鷹凖,緊緊鎖定她的側臉,“你非要這樣說話嗎?你明明知道我和她已經沒有可能,我……”


    他想說,我心底裏的,都是你,可是這話本身就已經很惡心了,現在說出來,還是一廂情願,他又何必自取其辱?他頓了頓,繼續道:“到底是誰得償所願還不一定,你不是已經迫不及待要投奔傅承修懷裏了?”


    她愣了一下。


    傅子遇對她和傅承修之間的關係一直心存懷疑,可是到了這個時候,解釋似乎也已經很多餘了,她幹脆沉默以對,電梯抵達頂層總裁辦,她率先走出去。


    電梯空間實在狹小,就她和傅子遇兩個人,她幾乎快要不能唿吸,走出來才好了一點,傅子遇也沉默下來,徑直往自己辦公室去,她攥了攥拳頭跟過去。


    外麵的大辦公室裏那些員工不約而同抬頭看,雖是不敢說什麽,可那眼神分明都以為複雜,畢竟傅子遇之前和梁佳茗那照片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現在正房出現,大家心底都有些唏噓。


    路念笙也懶得理會,跟著傅子遇進了辦公室,將門關上,傅子遇抬手鬆過領帶,走過去坐在了辦公桌後屬於他的那張皮椅上,長臂一伸,將一個文件夾往她眼底推。


    路念笙站在桌子前低頭,一頭霧水。


    “先看。”他惜字如金一般下指令。


    她雖然鬱悶,但還是好奇,打開眼前的文件夾,發現裏麵裝的資料是有關路氏的。


    是一些賬目表,還有一些進出口的明細。


    有礙於她原本就不怎麽樣的資曆,這些資料看起來對她而言有些吃力,她看了幾分鍾,依然看不明白,也不清楚傅子遇的目的是什麽,索性放下了,抬抬眼皮看向傅子遇,“給我看這個是什麽意思?”


    傅子遇眯眼,想起什麽,扯著唇角笑,“對了,我都忘了,以你的底子,大概是看不懂。”


    這種直白的輕蔑讓路念笙心底湧起火氣來,“傅子遇,明人不說暗話,你別跟我繞彎子了,不是談離婚嗎?這東西和離婚有什麽關係?”


    “你看不懂,我來解釋給你,”傅子遇迎上她目光,“這是路氏的黑賬,還有前幾年走私的證據。”


    路念笙一愣。


    好幾秒,她才反應過來傅子遇在說什麽,“你騙人……”


    傅子遇輕笑一聲,“你不信我沒關係,迴家去可以問問你爸,你爸最清楚不過,路氏根基薄弱,從注冊公司到發展到現在的規模總共隻用了十多年,這種事情如果不走些歪門邪道根本不可能發生,路念笙,我來教你一課,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大多數公司都有這樣的黑賬,不過有的掩飾的比較好,而有的……”


    他抬手輕輕指了一下那份資料,“就像這樣,總會被人發現。”


    路念笙渾身發冷,如墮冰窖。


    傅子遇的話已經超過了她所能理解的範圍,然而縱然再不明白商場上這些潛規則,有些事情她是清楚的,那就是黑賬和走私對任何公司來說都是致命傷。


    路氏是路老爺子一輩子的心血,是整個路家的命脈,如果路氏出了什麽事情,她不敢想象路家二老會怎樣。


    她隱約覺察傅子遇意圖,竭力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


    “你恨我,可以衝我來,路氏是無辜的,我爸媽和我們之間的事情也沒有關係,你不能這樣……”


    “嗬……”傅子遇笑出聲,聲音森冷,讓人不寒而栗,她話也不由得停下來。


    他慢條斯理摸了一支煙,銜在唇間,打火機哢噠一聲在靜謐的辦公室內極為響亮,然而不待火苗觸碰到煙,他鬆手讓火滅下去。


    想起什麽來,複又將打火機放下了,將那支煙夾在手指間,這才看她。


    這態度滿溢著傲慢,她拳頭攥的死緊,想要給他一耳光,然而卻沒有足夠底氣。


    她摸不清傅子遇這究竟是要做什麽。


    “你知道我為什麽突然要揭路氏的底?”他問。


    她搖頭。


    “因為你爸在做一些小動作,為了保住他那個寶貝工程項目,他現在正在努力查d.s.的底子,甚至要從以前出過的一些工程事故裏麵找漏洞,來達到讓我率先違約的目的。”


    路念笙怔住了。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應該很清楚,他是既想保住項目,還想你可以無所顧忌上訴離婚,可是你知道嗎,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的右手就架在桌上,手指間突然發力,香煙在指間斷成了兩截,有煙灰撲簌撲簌落下去,灑落在下麵的煙灰缸裏麵,他視線落在那裏,繼續道:“本來我沒想因為我和你的事情牽扯到雙方家人,但是路老爺子這次這動作讓我覺得有些心寒,我和他合作這麽久,他就沒想過,曝光以前我處理過的事故,對d.s.會有些什麽樣的影響。”


    這一席話的彎彎繞繞她在這一刻終於理清。


    路老爺子想要讓她上訴,為此不得不先動手翻d.s.的底子,卻被傅子遇知曉,現在好了,傅老爺子還沒能得手,反倒叫傅子遇先找到了路氏的漏洞。


    她越想心越沉。


    全都是因為她,可她居然無計可施!


    傅子遇又開口:“既然路老爺子這樣對我,我也沒辦法顧及過去情麵了,我們傅氏是家族企業,有自己的企業鏈,d.s.不過是其中一家,你們路氏根基有多薄弱你自己清楚,能夠折進去的東西可不多,這場戰爭不會有兩敗俱傷局麵,路念笙,你爸這是在自己毀掉自己建立的基業。”


    她臉色晦暗到極點,唇色都是頹敗的紫。


    她幫不了路氏,傅子遇說的道理她都懂,可是她卻沒有足夠縝密的心思和精明的商業頭腦,來應對傅子遇的攻擊。


    她視線直勾勾盯著那份桌上的資料,好久,才低聲說:“你有資料,可你並沒有急著曝光,你叫我過來看,你有別的目的。”


    傅子遇勾著唇笑起來,“你還不算蠢。”


    她抬頭,直視他,“你想要什麽?”


    傅子遇手指還在碾那些煙渣子,卻不急著說話,抽了紙巾擦擦手,才道:“我想要什麽,你很清楚。”


    “我不清楚,”她深唿吸,壓抑怒氣,“你這是在威脅,可有什麽意義?你和梁佳茗在一起不是很好,附和你的初衷,而且你們也有了孩子……和我勉強在一起有什麽意思?難道就像大哥所說,你真想坐享齊人之福?”


    有關於梁佳茗的事情他已經無心再解釋,他聽到她這話就覺得好笑。


    他自始至終沒有在清醒的狀態下碰過梁佳茗,而她呢?


    深夜,和傅承修在車內擁吻!


    他的手指無意識緊縮,眼皮一跳。


    迴想起那些畫麵會讓他無法維持冷靜。


    好久,他才迴答她的問題——


    “我覺得挺有意思的,路念笙,你不也一樣,人在我的床上,嘴裏念叨傅承修,還頂著我妻子的名號,卻和傅承修……”


    他攥緊了拳頭,話鋒一轉,“就算我真想要坐享齊人之福又如何?路念笙,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你們路家,拿什麽來和我抗衡?你要是真想要毀掉路氏,我倒是很樂意幫你一把。”


    “你……!”


    路念笙想不到他會這樣無恥。


    嘴裏說的是要腳踏兩條船的話,麵色毫無一絲猶豫或者羞慚。


    她覺得快要無法壓抑怒火,“傅子遇……你真無恥!”


    說完,她轉身想要離開這裏。


    她忍不下去,她覺得自己真的快要揮手給他一記耳光,可他手中現在有的那些資料,讓她連發火也要三思,所以她隻能逃避。


    而男人低沉涼薄的聲音又傳過來:“你要是現在走,我會派人立刻舉報這些黑賬。”


    她腳步一頓,貝齒咬的下唇生痛。


    人有了弱點,便會變得瞻前顧後無法前行,她轉身折了迴去,站在桌子前,“說吧,你到底想怎麽樣。”


    “首先,傅老爺子得搞清楚現在的局勢,我們傅氏整個企業綿延三代人,牽扯上百公司,要找我的麻煩,沒那麽容易。”


    他話音散發淩冽寒意,仿佛居高臨下,她低著頭不言語。


    他繼續:“至於你,路念笙,一切因你而起,當初是你要代替梁佳茗嫁給我,這婚不是你想結就結,想離就離,你招惹了我,現在想要抽身,來不及了。”


    他說完,起身繞過桌子,站在她側麵,然後抬手扳過她的肩膀,迫使她麵對他。


    她唇線緊繃,眼眸裏麵都是憎惡,他看的清楚,心口仿佛重石碾壓,疼到要窒息。


    她是受迫於他的威脅,不能掙紮,而他心在穀底,卻不願給彼此痛快。


    不想放棄也不能放棄,他近乎扭曲地想,哪怕一起痛呢……


    他抬手覆住了她雙眼,因那眼眸裏的情緒刺痛他的心,而剩下的,占據他所有視線的,便是她的唇。


    這一刻有些蒼白的唇,他想到曾被別的男人觸碰,就無法理智下去,俯身便攫緊她雙唇。


    熟悉的氣息在瞬間充斥所有感官,他感到她掙紮起來,抬手便強硬地攬住了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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