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那漫天彌漫的血色霧氣漸漸的消散掉,原本鋪天蓋地的劉遷,此時也是消失不見,唯有一個,此時定定的站在和珅的身邊,將他身上沒有破掉的一些包裹都收起來,全部都係在自己的背後。


    基本上在場所有人身上的大小包裹,都被劉遷收攏起來,準備帶走。


    “呃——”


    此時,下半身隻剩下兩條腿骨,胸口處有一個大大血洞,一雙眼睛彌漫著無盡死氣的和珅,恐懼的看著那一道正忙碌的身影,漆黑的瞳孔在慢慢的擴散著。


    “還沒死?”


    劉遷歪著頭,走到了和珅的麵前,伸出腳來在他的臉上踩了踩,自言自語,道:“韌性倒是不錯,隻是可惜,你太弱了。”


    太弱嗎?


    沒有死絕的和珅,聽到這充斥著挖苦諷刺的話後,一口鮮血哇的一聲吐出來,眼前更是一黑,整個人更是昏死了過去。


    隻是,這一次的昏死,能不能在醒過來,卻是沒了多少希望,除非有大羅神仙在,不然,他注定不可能在這世間留存。


    劉遷孤獨的身影,在這片狼藉的戰場上打掃著,那怕隻是一點好東西,他都不會放過,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用到,浪費可不是他的本性。


    不遠處,還有幾個在剛剛的戰鬥之中沒有被包裹進去的古武之人,驚駭不已的看著這一幕。


    而劉天就站在這群人之中,他也是傻傻的看著自己這寶貝孫子,見他沒什麽事,他原本懸著的心,也是漸漸的放了下去。


    他恨啊,恨自己為什麽剛剛沒有站出來,可是,不管說什麽都晚了,他甚至能感受到,他和劉遷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沒辦法,誰人沒有難念的經呢,他也有,他背後背負的責任太重了,他不能貿然出手的。


    當劉遷將一個大大的包裹背在身後的時候,並沒有立刻抬腿就走的劉遷,微微的側低著頭,一雙血色雙眸淡淡的掃視到了身後的景象。


    他在看,看劉天!


    劉天的心猛地一顫,他身邊的幾個古武修士看到劉遷那冰冷的眼神後,隻個腿一軟,更有一人直接癱軟在了地上,其他幾個也不好過,一個個雙股發顫,哆嗦著。


    劉遷,這哪裏還是普通人,他簡直就是殺神!


    不屑一笑的劉遷,沒有在停留,對於劉天他已經沒多少感情,經過這一次的事後,劉遷和他,真的算是走到了兩個極點,若沒有意外的話,能相聚的可能性太低太低。


    一個起跳間,劉遷的身影猶如鬼魅一般,向著遠方飛速奔走過去,不多時已是消失不見了蹤跡。


    “我,我錯了嗎?我錯了嗎?”


    看著劉遷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視野裏,劉天好似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行將就木一般,他有些無可奈何的轉身離開,向著和劉遷相反的方向走了過去。


    剩下的幾個古武之人,看著劉天離開的身影,忍不住對視一眼,苦笑著,道:“我們怎麽辦?”


    “還,還能怎麽辦,迴吧,江海市注定不能待了,那易家和火家都走了,現如今就我們幾個人了,其他小家族的人,剛剛多數都來了,現在連和珅等人都死了,在留下來,我怕——”


    “我也怕,走吧。”


    “是啊,曾經我還不相信這世界上有天才,曾經的我一直都認為,古武的戰鬥方式非常的單挑,可是現在看來,我錯了,走吧。”


    一行人苦澀的笑著,神情沮喪,見證了劉遷的戰鬥後,他們對於未來,都變得迷茫起來。


    古武,真的能走到劉遷這個地步嗎,他又是怎麽做到的,簡直不可思議,超出了常人的想象,太可怕。


    避開了遊人的劉遷,悄無聲息的竄到了狼牙山,在山腰處劉遷看到了一間茅草屋,並沒有感受到人氣的劉遷,又看了一眼那茅草屋後,這才推開門走進去。


    剛剛進門,一股黴氣浮現,衝進劉遷的鼻息之中,劉遷不由皺起了眉頭,但他還是一揮手,靈犀術發動,像是輕微的風,將屋內的黴氣都掃淨。


    感受到空氣中有一抹清新氣息彌漫開來,劉遷不由抿嘴一笑,將包裹放在了一側後,反鎖上了門,這才一個人默默的走到了一側的牆角。


    他沒有上床,因為現在的他根本就不能待在床上,他隻個縮在牆角,收起了麵甲頭盔,麵色蒼白若紙一般。


    現在劉遷的模樣,若不是他還有唿吸,怕不是很多人看到他後,都會忍不住大叫一聲,鬼啊——


    是的,現在的劉遷,整個人真的跟個鬼一樣,雖說身上沒有血跡,可是,那蒼白的麵色,就和死人沒什麽區別,臉上更是沒有絲毫的血色,整個人蜷縮在牆角,一動不動,隻是詭異的是,他的眼角,不停的有淚水灑落下來,順著那倒三角一樣的紫色淚痕滑落著,而這淚痕,也是越來越重,越來越深。


    吧嗒吧嗒——


    眼淚,落在鎧甲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很是清脆。


    詭異的是,連蜘蛛的毒素都能輕易排出去的貪狼甲,此時卻是貪婪的將這些眼淚都吸收進去,而整個鎧甲的表麵也是越發的光亮起來,就像是遠古戰神身上披著的披掛似的,威風無兩。


    嘭——


    原本平靜的茅草屋,地基是一塊碩大而平整的花崗岩,這裏,也是當年的七天神的落腳地。


    隻是現在,蜷縮在牆角的劉遷,卻是一拳狠狠的朝著地上砸了過去。


    他睜著眼睛,雙眸裏沒有絲毫的神采,漆黑的瞳仁裏,滾燙炙熱的眼淚一滴滴滑落,他的臉上更是麵無表情,像是失了魂似的,很可怕。


    嘭——


    又是一拳,隻不過這一拳下去,劉遷的嘴角,卻是溢出了鮮血來。


    嘭——


    一拳又一拳,不停歇,以至於劉遷整個人蜷縮的牆角下方,都開始潰散裂開,地麵那花崗岩都承受不住劉遷的鐵拳,不斷的破碎,下沉。


    嘭嘭嘭——


    猛烈的砸著拳頭的劉遷,像是一種無意識的舉動,現在的他,麵無表情,雙目無神,隻知道一拳又一拳的砸著,而他嘴角的鮮血也是越流越快,越來越多,全部都灑落在貪狼甲上,被詭異的吸收進去。


    他的臉色也是越來越白,而最可怕的是,原本淡紅色的短發,在此時,也是漸漸的多了一抹花白,就像是一個人忽然蒼老了幾十歲一樣,又似是一夜白了頭。


    沒有人知道,此時劉遷到底在承受著多大的苦楚,沒有人知道,此時的劉遷到底要承受多少非人的折磨。


    這種折磨,來自於他的身體,來自於他的靈魂,來自於他的心靈,來自於他的精神。


    一次又一次,一波又一波,無窮盡,不停的衝擊著劉遷的心靈,可怕的攻勢,外人看不到,感受不到,卻幾乎能將劉遷的心靈都衝潰。


    這一次暴走,幾乎比之劉遷以往暴走次數的總和的後遺症加在一起還要嚴重無數倍,就連劉遷自己,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撐下來。


    所以,他沒有迴水晶宮,而是找了個沒人的地方。


    若是實在撐不住的話,或許,這裏也將會是他劉遷的埋骨地吧。


    後悔嗎?


    不,劉遷一點都不後悔!


    他做了他該做的,若是真的死了,那隻能怪他命不好,若是能僥幸活下來,哪怕是被廢掉,劉遷依舊會那麽做。


    大不了以後守著自己的老婆們慢慢活著就是了,最多以後永遠都窩在那水晶宮裏,永遠都不出來就是,沒什麽好擔心的。


    嘭——


    又一次敲擊,劉遷一拳一拳落下,以至於這裏的花崗岩都破碎,他的身體,都下降了起碼一米多深,被深深的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來。


    若是有外人在這,看到此時的劉遷,絕對會驚訝,因為隨著劉遷一拳又一拳的砸著,他嘴角的鮮血不流了,他臉上的膚色,也從蒼白的死人顏色,慢慢變得紅潤起來。


    連劉遷自己都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現在的他,內心裏有的隻是渴求,期望——


    活下來,他隻想活下來!


    就這樣,一拳又一拳,沒有停歇,而時間也隨著一拳又一拳的嘭嘭聲中,漸漸的流逝而去,一去不複返。


    漆黑的天色,漸漸被東方的朝陽代替,當日上中天,夕陽西落,圓圓的月兒也從東方的天邊,悄無聲息的爬了上來。


    就這樣周而複始,一連三天三夜的時間流逝過去,那嘭嘭嘭的聲音,才戛然而止。


    陡然睜開了眼睛來的劉遷,詫異的看著周圍一片黑漆漆的景象,古怪道:“這裏是地獄嗎?”


    這裏是地獄嗎——


    有迴音!


    劉遷陡然抬起頭來,朝著上方看去,陽光,等等,這裏是哪裏,怎麽這麽深!


    當劉遷驚訝的感受到自己在哪裏的時候,他倒是有點懵逼。


    不是吧,自己已經到了地底幾十米的地方了?


    一個起跳,原本在這草屋邊角處一口被砸的十分不規則的深井裏忽然出現了一個身上披著黑色鎧甲的男人。


    剛剛跳上來,劉遷看了一眼那巨大的包裹,整個人還是有點懵。


    “我,我沒死?”


    仔細的看了一眼自身的情況,劉遷還特意將鎧甲都褪去,仔細的看了一眼後,劉遷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驚訝。


    畢竟,劉遷能夠很清晰的感受到,這一次他不僅沒有死,反倒是迎來了一次新的蛻變,這感覺太神奇,連劉遷都忍不住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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