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東薩一躍千米從天而降,驚散了一片塵埃,一身血肉擬態的雪白連衣裙如軟體動物般伸縮蠕動。。


    它吃吃笑著悠揚道:“小秋蟬~你在哪~”


    地麵微不可察地一抖,阿東薩纖毛狀的震動感知器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輕如蟲爬的震動,突然衝進彌漫的塵埃中,片刻之後,氣流爆散,阿東薩粗暴地捏住祁秋蟬的脖子,將她按在地上高速拖行近千米,拖出了一道長壟,拖得她遍體鱗傷,祁秋蟬卻依舊一臉淡然。


    阿東薩被這份淡然激怒了,手腳化作觸手困住祁秋蟬,溫柔地用白的臉貼近祁秋蟬,伸出細長的舌頭舔著她有些髒亂的臉龐,冰冷的感觸讓皮膚有些痙攣。


    “懷念嗎?這張你最喜歡的娃娃臉。”


    阿東薩桀桀陰笑著,猛然舌頭分叉,深深伸進了祁秋蟬的兩側耳孔。


    祁秋蟬臉頰肌肉一抽,全身不自覺地抽搐起來,手腳揮舞卻半點也沒辦法掙開阿東薩的束縛。


    “我對人類的研究可深著呢。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東薩一點點在祁秋蟬的耳道裏轉動著舌頭,一點點撬開薄薄的骨壁,玩弄著耳蝸和神經,將祁秋蟬的平衡感覺攪得一團亂。


    “你想怎麽死呢?在無止盡的快感中?”


    祁秋蟬全身都在劇烈的高潮中顫抖,卻依舊眼神清澈,沒有被過量的多巴胺壓倒意誌。


    “還是一萬倍的痛楚?”


    阿東薩臉色一獰,左眼突然膨脹三倍,宛如毒蘋果般狠狠擠碎祁秋蟬的門牙從口腔刺進枕骨大孔,然後改造祁秋蟬的大腦迴路,將祁秋蟬的身體敏感度調到了一萬倍,在這種敏銳的感覺下,哪怕是風的吹拂都會宛如刀割一般,讓祁秋蟬瞬間墮入十八層地獄中的刀割地獄,承受著每一點輕微卻巨大的痛楚。


    但她依舊保持著意識的清明,好像看電影一般漠視自己所受到的折磨。


    阿東薩的手指彈出利刃,一點一點地切斷祁秋蟬四肢的肌腱,看著祁秋蟬渾身不自覺抽出的樣子發出愉悅的狂笑,完全無視祁秋蟬冷靜的眼神。


    阿東薩冷笑著:“你是巔峰武者?正好,我們可以玩好久好久……”


    祁秋蟬看著阿東薩這張熟悉的臉龐,似乎難以想象這樣邪惡的表情會出現在這張臉上,她忍耐著千刀萬剮的痛楚,卻始終沒有崩潰,隻是在有限的活動空間裏,握住了阿東薩纖細的手腕。


    阿東薩冷冷一瞥,哼了一聲反抓住祁秋蟬的手,響起一陣密集的碎裂聲。


    但祁秋蟬卻滿足地倒在血泊的泥濘中,滿足地微笑起來。


    阿東薩沒有就此放過她,惡魔的黑爪壓住祁秋蟬的手肘,像撕雞腿一樣拆下了她的手臂和肩胛骨。


    祁秋蟬終於忍受不了這放大了一萬倍的致命痛楚,再沒有任何硬氣和風範,磣牙地慘叫起來。


    阿東薩收起惡毒的嗜好,沒有理會慘叫的祁秋蟬,仔細觀察起手腕上的血跡。


    皮膚劇烈抖動,所有血跡立刻蒸發消失,卻有一道黑色的印記留了下來。


    冥冥的虛空中,一道無形的因果鎖鏈從虛空中席卷而來,扣住了阿東薩的手腕。


    阿東薩手腕一痛,一個熾熱的溫度超越了神經的傳導直達阿東薩的意識深處,它仔細一看,虎口處竟然多出了一枚黑底白瞳的詭異眼睛,單調的色彩勾勒出一種貫通生死的死寂。


    阿東薩不管怎麽變化肢體,都沒法擺脫這個眼眸圖案。


    “這是什……”


    白利用人理之子提供給“怠惰”封印阿東薩的力量,但是哪怕封印完了,阿東薩依然可以毀滅人類,隻是會稍微麻煩一點,以阿東薩睚眥必報的個性,又怎麽可能會因為一點麻煩而好心地給人類休養生息的機會?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阿東薩送出這個世界。


    送到哪裏?


    另一個世界!


    什麽最年輕的勝景武者,什麽天下第一玄學高手?為什麽這個世界隻有她懂那麽高深的玄學?


    這個世界怎麽可能會有“怠惰”這麽強大的封印?


    答案隻有一個——


    祁秋蟬,她也來自箱庭!


    這個已經跨入了大海的女人,卻獨獨為了生她養她的一個小水窪而放棄了一切。


    一個前途無量的預言者,為了自己渺小的出生地犧牲了自己。


    一道電流躥過脊柱,阿東薩一個機靈醒悟過來,卻為時已晚。


    祁秋蟬在移花接木,把屬於她的資格強行送給了阿東薩!


    一個詭異的黑洞一閃而逝,這個名為阿東薩的怪物瞬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原本她可以將這份資格作為籌碼與阿東薩討價還價,卻非要做出這種遍地焦土的死亡殘局,來將阿東薩強行拉出這個世界,這是何等的決絕與自負,盡顯一個預言者不容置喙的淒絕威嚴。


    祁秋蟬笑著,也聲嘶力竭地哭著。


    人類終於活下來了,哪怕社會崩潰,科技倒退,哪怕人口十不存一,哪怕大地崩裂,海水倒流,天穹破頂,依舊活過了末日。


    可這樣的活著,跟死了又有什麽差別?


    文明的輝煌,將徹底被掩蓋在末日的塵埃中。


    人類作為種族,其實已經滅亡了,剩下的不過是頂著人皮的愚昧野獸罷了。


    鮮血瘋狂湧出斷裂的手臂,龐大的炁飛速湧出祁秋蟬的身體,她緊致的皮膚迅速鬆弛,蒼老的皺紋爬滿了臉龐,竟然瞬間衰老起來。


    出入箱庭的資格又豈是能讓來借去的東西?背離箱庭者,唯有死。


    斷臂上的手腕處一片漆黑,仿佛一道深不見底的傷痕,隱約可見原本的眼瞳形狀。


    她尚存的左手徒勞地捂住傷口,側身虛弱地佝僂起來,竟然擺出了蜷縮的姿勢,仿佛迴歸子宮的孩童。


    淚水滴落在肮髒的塵土中。


    “真累啊,老頭子……”


    祁秋蟬漸漸失去了聲息。


    雪山之上,麵色蒼白,眼角卻烏黑一片,氣質陡然變得邪魅的張燎原也終於走下了這世界最高峰。


    周圍狂叫的怪物早已消失不見,不知去哪裏禍害人間了。


    他的胸口大開,一顆殘缺的心髒艱難的搏動著,大量血液湧出卻又被硬生生吸了迴去,仿佛一道廣場噴泉。


    這是阿東薩寄生在他心上的分裂體被“怠惰”強製召迴時留下的致命傷口,但張燎原卻恍若未覺。


    他隻是望著這片生靈塗炭、受盡折磨的大地,久久默然無語。


    而阿東薩,則突然出現在一個巨大的廣場中央。


    阿東薩望著麵前陰暗的天空,油畫一般笑得無比誇張的太陽與月亮,還有古典廣場周圍侍立的巨大盔甲骷髏,發出了理所當然的疑問:“這裏是……什麽地方?”


    旁邊光芒一閃,一夥嘰嘰喳喳的嘻哈族突然出現,自帶環繞的電音,一個哼著歌的雞冠頭聽到阿東薩的疑問,轉了個圈有節奏地唱道:


    “歡迎來到奇跡與死亡同聚之地——亡靈們的家園,‘悼亡之都’!”


    天空中龐大如山的太陽和月亮同時大笑起來,震耳欲聾。


    仿佛在歡迎阿東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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