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燎原把會麵地點設在了他的武術協會分會所裏,蘇今也不知通過什麽辦法通知了阿黛爾和寧先生一起到來。阿黛爾鬥篷邊緣是星星點點的血汙,寧先生倒是依舊仙風道骨。這裏也可以看出兩人的戰鬥風格。


    被解救出來的阿梁一臉羞赧,很是自責,被羅偉好一陣嘲笑,但尤利斯和蘇今則是溫言相勸。畢竟一個後勤人員被俘虜也不算多麽恥辱的事情。


    還是在最初的那個辦公室裏,所有文件理所當然已經收拾好了,窗戶也修複得看不出曾經破過。


    阿東薩為了方便交流變成人類形態,隨便套了件張燎原的練功服,直接占據了紅木桌後麵的太師椅,優哉遊哉地晃著椅子。在那種強度的大戰下,普通的衣服早就蹤影全無,全靠強健的內褲保護私處,張燎原也不得已換了一件大褂。


    蘇今一夥人隻派了蘇今一個人進來,其餘人在外麵可以清晰地聽到對話,張燎原翻出三把太師椅給了蘇今和祁秋蟬坐下,場麵顯得有些尷尬。


    張燎原恢複得很快,起碼表麵看上去已經沒有大礙了,他打破了尷尬,嚴肅地看著翹著二郎腿的祁秋蟬,問:“說吧,你又在搞什麽花樣?”


    祁秋蟬走神般望著窗外已經遊走的月亮,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開口道:“我來找你敘舊啊,燎原。”


    外表看起來已達不惑的張燎原實際上已經有近百歲,得益於精湛的武道修為和龐大的“氣”,衰老得非常緩慢。


    這樣一個百歲老人對祁秋蟬的調笑自然無動於衷,他執著道:“再不說,我就要把你扣下來交還給中央國事院了。”


    祁秋蟬清咳兩聲,立刻正色道:“世人都說我秋風未動蟬先鳴,事實上,雖然我在術數之道上略有建樹,但我也隻是真正預言者的替身而已。替她擋住所有的外界壓力。”


    張燎原神色一變,看向蘇今和阿東薩流露出濃濃的殺意,但衰敗的經脈還是讓他有心無力地長歎一聲:“這麽重要的國家機密,你為什麽要說出來?”


    預言者的存在對於國家而言意義重大,對於敵對國家更是眼中釘肉中刺,隻有一直以來由祁秋蟬吸引火力才讓真正的預言者安然無恙。作為頂尖武者並且精通玄學的祁秋蟬更是這個世上最難殺的人,沒有之一。


    突然聽到絕密的蘇今更是尷尬,隻有阿東薩不緊不慢地嚐試著肢體的變形,似乎談論的所有事情都無關緊要。


    祁秋蟬聳聳肩:“事實上,抓捕我的公文明天應該就會傳遍全國了,而預言者也早就被他們控製起來了。”


    張燎原皺緊眉頭:“到底怎麽迴事?”


    祁秋蟬有些意興闌珊地說:“說好聽點也就是意見分歧吧。”


    天京國最機密的國特局地下五層處,一間寬大的會議室裏,七八名政界巨頭齊聚一堂。隻要他們一起做出決定,足以讓整個世界震動。


    長長的會議桌前端是一個巨大的熒屏放出一張好像後現代主義的畫,上麵古怪的血紅山脈,類似塗鴉的紅色觸手和巨大塔樓遍地都是。


    一個衣裝革履、眼睛斯文的男子舉著紅點筆,站在前頭解說著:“這就是預言者白的預言,她認為一個月後,世界就會陷入極為突然的毀滅,毀滅的根源就在於世界被這種紅色的物質覆蓋。但問題就在於這裏,毀滅的事實或許可以確定,但毀滅從何而來,我們和白卻陷入無可避免的爭執。”


    一個老者開口道:“事情變成這樣,連祁秋蟬都出走了,陳楠,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就直說吧。”


    老者特意不用叛逃這個字眼,就是為了留下轉圜的餘地。


    陳楠道了聲是,繼續說:“在這個預言出來之後,白自己卻最先承受不住壓力,拚命進行了第二次預言,而且隻告訴了祁秋蟬。我們通過各種手段監聽了這段訊息。之後祁秋蟬就不知道去哪了。一個陸地真仙級別的武者,想去哪我們都攔不住。”


    隨後他放出一段錄音。


    “祁姐姐,你一定要找到阿東薩,幫助它,直到它成長到足夠的地步,去對付真正的末日!”


    稚嫩的童音無比慌亂,咬字卻異常清晰。


    當場就有人拍桌子:“叛國,這是叛國!阿東薩是誰?竟然敢打我們天京國的主意?還有這個祁秋蟬,俠以武犯禁,當真是無法無天了,竟然還把白這種小孩子的話當真了。”


    陳楠推了推眼鏡,說:“我們抽調了各種記錄,發現白曾打出過一通電話,發出過一封郵件。通過這些,我們終於在兩個小時前鎖定了祁秋蟬的位置,可以知道,她現在和張燎原還有一群黑戶在一起。”


    這時,突然有人進來,遞給陳楠一張紙。陳楠不顧底下望眼欲穿的大佬們,花了五分鍾細細掃了一遍,終於抬起頭說:“各位,白剛才徹底交代了她的目的。”


    底下有人說道:“終歸是個小孩子,能有什麽秘密可言,不過就是會個預言,還學別人裝神弄鬼。”


    陳楠說:“她預言到了第二次末日。”


    第一個老者壓下場上的喧嘩,說:“是預言出現分歧了?”


    陳楠點點頭:“應該是,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畢竟每次預言都太過模糊。第一個預言的世界是突然的毀滅,而第二個預言,大家請看。”


    屏幕畫麵一變,放映出另一副詭異扭曲的精美圖畫。總體是黑色與紅色,勾勒出層層疊疊的高山與藤蔓,血紅的天空中央是一輪熾白的太陽,仔細一看,卻可以發現所有的高山與藤蔓都有著血肉的質感,像樹木一樣向著太陽伸展。血肉表麵無數人臉浮動,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壓抑。


    “第二個預言清晰了許多,其主體是一個叫阿東薩的外星生命,它從一個星期前來到了地球,其餘目的一概不明。而白的電話和郵件對象應當是阿東薩,我想祁秋蟬也是前去幫助阿東薩與我們對抗。”


    老者慢條斯理地說:“我猜,白將兩個預言都當真了?她希望通過幫助那個外星人成長來對抗第一個預言?驅狼吞虎,倒也是個辦法。不過既然外星人屬於第二次毀滅地球的真兇,那麽她又憑什麽控製那個外星人?”


    陳楠說:“這個她沒說,但是想來應該是幫助外星人獲得其所需資源。”


    終於有人拍了桌子:“胡扯,她隻需要負責預言就行了,負責判斷的應該是我們!一堆鬼畫符的東西她能看出什麽?”


    這是屏幕上放出兩幅畫的各種比對,包括色彩、筆觸、線條等等。但預言本身就毫無軌跡,前一幅如同小孩子塗鴉,再怎麽分析也沒什麽實際內容可言。


    老者壓下桌子邊躁動,說:“可換個思路講,這兩幅圖難道不是講的同一個畫麵嗎?差別隻在於清晰度而已。”


    在場眾人仔細辨認,確實兩幅圖畫風基本一致,隻是前一幅類似小孩塗鴉,充滿了塑料質感,後一副細致的血肉質感反而更像是前一幅的高清版本,紛紛一致認同。


    有人說:“應當就是這樣了,白的第二次預言隻不過是針對第一次的細化。我想是小女孩心理刺激太大,一時間做出了不準確的判斷。”


    “對啊,心理輔導班是怎麽幹事的?連這麽個小女孩都安撫不了?全部換掉!”


    “馬上逮捕祁秋蟬,還有她接觸的所有人!”


    “兩個陸地真仙的叛亂,真是國家不幸啊。”


    他們並非是愚昧無知,隻是太過斤斤計較利益得失。長久身處高位的他們最希望的就是和諧平穩,而一個莫名其妙的外星生物顯然不符合這個要求,不符合,那麽就消滅。


    在兩個模糊不定的可能麵前,他們隻願意相信對自己有利益的事。


    陳楠沉著地看著眾人討論,心中卻縈繞著揮之不去的困惑:“白和祁秋蟬都擁有預測縹緲不定的未來的能力,她們是不是一起看見了什麽?那個天空中耀眼的太陽,難道真的隻是單純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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