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到光明的變化讓視野有些恍惚,適應了以後,它欣賞著這個平凡世界的繁華,並學習著融入隱藏自己。


    一身血汙讓阿東薩與周圍格格不入,但行人似乎連指指點點的興趣都沒有,一瞥過後就事不關己地遠遠離開,生怕惹上什麽麻煩。


    它似乎有些理解這些人類的想法,個體之間的關係摻雜了漠視、同情、獨立等等態度,這代表著自己可以更激進一些。


    綜合一下,還是感覺到失望。


    入目皆是庸庸碌碌的碳基猴子,哪怕作為食物也隻能得到一個量大管飽的評價。


    在新生的它眼中,再高貴的生命也隻會拆分成一條條冰冷的數據進行分析。


    弱小的獵物會讓狩獵者也跟著弱小起來,這樣一堆劣質飼料怎麽可能滿足它暴虐的本質和旺盛的食欲。


    這食欲不僅來自於身體,更來自於進化的渴望。


    哪怕是屹立大地,藐視蒼生,都無法滿足它看向星辰大海的期盼。


    哪怕沒有任何記憶,它也知道這片廣袤的大地在宇宙的尺度甚至時空的尺度又是何等的渺小。


    所以它渴望著殺戮,激烈的殺戮,瀕死的殺戮,隻有在一場場瘋狂的戰鬥中,它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和前進的方向。


    拖著依舊僵硬的步伐,阿東薩走進了一間陰暗的衣店,在懶散的服務員開口之前,就一掌劈在他下顎,任其癱倒在地。


    阿東薩直接撕掉了身上滿是血汙的衣服,隨便挑了件衣服穿上去。


    因為身體的掌控還不是很精細,一不小心撕爛了好幾件衣服,手忙腳亂了好一會兒,阿東薩終於成功地穿上一件t恤,旁若無人地走出了大門。門口有人探頭,但一看到倒地的售貨員就縮了迴去。


    街角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一輛摩托車載著兩個人不要命地開足馬力漂過一個彎道,眼看就要消失在路的盡頭。


    這場飛車搶劫是如此迅雷不及掩耳,所有人都來不及做出反應。


    摩托車正好經過阿東薩身邊,如果它想,完全可以輕鬆攔下,搶迴那個可憐女人的財物。


    可惜阿東薩並不存在助人為樂見義勇為這種美好品質。


    就在這時,斜下裏突然飛出來兩顆翠綠的卷心菜,無比準確地咚咚砸在兩個飛車賊的頭盔上,巨大的力量使卷心菜炸成了兩朵綠花,也讓摩托車整個失去了平衡,慘烈無比地滑倒在地,兩人也飛了出去。


    馬路上一片混亂,幾輛車險險刹車,才沒有釀成更多的事故,隻是人和車看起來一時半會兒都站不起來了。


    反應過來的人群圍了過來,指指點點這一地卷心菜引發的慘案,都驚異於那神來一扔,卻不知道到底是哪來的。


    被搶的女人踩著細高跟跌跌撞撞跑過來,涕淚滿麵地從暈死的飛車賊手中把包包拽迴來,恨恨地看了飛車賊兩眼,卻沒敢再踢兩腳泄恨,默不作聲地分開人群跑了。


    而阿東薩則無聲無息地跟上了那個深藏功與名的見義勇為者,就像在垃圾堆裏找食的野狗遇上了大肉骨頭,它幾乎快要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那是一個外表有些瘦弱的年輕人,帶著金絲眼鏡,提著兩袋鼓脹的環保袋,穿著一身寬鬆的白色休閑服,看起來並沒有出奇的地方。


    但在阿東薩的眼中,這個年輕人的肌肉卻十分勻稱有韌性,麵目精神,手腳敏捷,走路生風,甚至一唿一吸之間都明顯刻意地在維持某種節奏,絕對不簡單。


    年輕人本身不算什麽,但他展現出來的某種特質卻讓阿東薩想一探究竟,或許這也是它進化的契機。


    在這個庸碌的世界裏,阿東薩看到了自己的曙光,而這卻代表著人類的血光之災。


    年輕人健步如飛,提著兩大袋東西卻一點不見勉強,終於在他微微喘氣之時,走進了一個獨樓獨棟的老房。


    阿東薩貼近牆根,趴在地上用耳朵傾聽了片刻,聽到了一陣咚咚的震動,時而雜亂時而規律,不時傳來幾聲爆喝。


    院內聲音一滯,阿東薩心中警兆大響。


    突然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厲聲道:“誰在那偷看我們練武?”


    天空中降下一個身影,對著阿東薩當頭就是一掌,混合著爆喝,響起了炸雷一般的聲音。


    阿東薩感到一陣威脅,四肢一擺,身體瞬間移了一步,錯開驚雷一掌。


    人影一掌觸地,水泥地都微微下陷,崩出的碎屑劃過阿東薩的臉頰,擦出數條傷口。


    這一頓才看出,原來那身影是一個古銅色臉龐的健碩男人。


    受傷的阿東薩兇性一熾,反而一下子躥上了這個充滿破壞力的身體,以頭上腳下之勢纏住對方四肢。


    男人臉上一凝,以為是一般的纏身技,立刻站住了腳步,全身一收就要震脫阿東薩的絞殺。


    這一個反人類的姿勢阿東薩的身體首先就受不了,全身哢啦一聲不知道哪裏脫臼了,但阿東薩對身體的掌控和利用既高效又殘忍,在男人力量將發未發的片刻,全身肌肉也不顧一切收縮,貼在男人身上如同蟒蛇捕獵一般,利用獵物的每一次胸腹唿吸一寸寸纏緊,男人勉強全身一漲,竟然不起作用。


    刹那間,男人來不及變招,阿東薩腰腹一擰,上身後仰,竟然就以這麽怪異的姿勢破了男人的樁步,將其直接在空中掄了一圈摜倒在地。


    男人趴在地上不禁大叫:“什麽狗屁招式?你是軍人?”


    阿東薩沒有迴答。


    男人察覺不出阿東薩武者的特質,原本以為隻是個小賊,卻沒想到阿東薩出手如此狠辣不顧一切,甚至還沒過兩招就使出這種兩敗俱傷的招式,被打倒在地。


    阿東薩與男人貼身而鬥,卻仔細地摸索著男人身體的秘密。


    它沒有立刻痛下殺手,反而是不斷與男人在地上纏鬥,逐步摸索著男人的肌肉運動、發力規律。


    男人這輩子哪裏練過地上打架的本事,使出渾身解數,狼狽無比。


    男人的身體素質明顯超出了人體極限,不管是速度還是力量都不可能通過簡單的體能訓練提高到這種程度。阿東薩摸索半天卻毫無頭緒。


    跟這樣強大的人類戰鬥,阿東薩完全是以傷打傷,利用反關節的發力和肌纖維斷裂的爆發占據主動權。但受傷達到一定的限度,阿東薩也不能繼續分心,它一爪抓在男人胯下,男人臉一下憋成紫色,瞬間縮陽入腹,竟然讓阿東薩抓了個空,男人趁機就是一肘推了過去。


    男人吃驚於阿東薩完全非人的戰鬥方式,阿東薩終於也因為習慣吃了個小虧,但也隻是小虧而已。


    阿東薩左腋夾住這一肘,右手一甩而出,男人左手橫立攔住,阿東薩右手哢啦一聲主動甩脫臼,拉長了那麽寸,繞過男人的左手折成了直角,五指暴漲一下子戳進眼窩,男人頓時慘叫起來,氣息一泄,瞬間被阿東薩連續砸斷數個關節徹底製住。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直到現在才有人出來幫忙。


    阿東薩渾身一抖,將脫臼的關節正了迴去,高速代謝模式開啟,阿東薩身上的青紫和損傷也快速消退。


    “師兄,師兄!快去叫師父出來。”樓裏一片混亂,幾個年輕人剛衝到大門口想出出來幫忙。


    阿東薩一時間也應付不了他們一擁而上,抄起癱軟的男人扔出去,幾個人不敢出手,勉強接住男人卻也鬧了個人仰馬翻。阿東薩趁機一步飛躍,一指點碎一人喉頭,另一腳踢在一人耳根,這是一處神經節,被打擊之後同樣瞬間失去戰鬥力。


    剩下的幾人慌了神,也顯然沒他們的師兄厲害,被阿東薩全部打到在地。


    阿東薩出手沒有輕重,雖然為了研究沒下殺手,但這些人恐怕都要留下終生的後遺症了。


    大堂深處的大門一下子炸開,一個洪鍾般的蒼老聲音憤怒地吼著:“踢我武館,留下命來!”


    大堂裏猛地刮起颶風,一個黑色唐裝的老者渾身夾雜著雷鳴聲宛如坦克般衝了過來,攻城錘般的拳頭對著阿東薩砸了過來。


    這一招在十幾米外發動,一股難以言喻的重壓卻籠罩了阿東薩,既像風壓變化帶來的錯覺,又像是實質化的精神震懾,一旦閃躲就將喪失主動權迎來綿延不絕的重擊,逼得人非得正麵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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