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夢萍從門房出來時,餘母已經趕到,她立即摟著女兒安慰道:“我的心肝寶貝,別急,別急,你爸爸跟匡叔出去了,一定會沒事的。”


    “哎呀,媽,”餘夢萍急著直跺腳:“陳曉峰剛剛明顯是遇到了埋伏,他這人又笨又呆,我都能從他身上把槍搶下來,已經響過兩陣槍響了,他......”


    話音未落,又在更遠的地方,響起了一陣槍響。


    餘夢萍實在忍不住了,使勁掙脫母親趕緊往外跑,餘母一下沒拽住,被她帶了個踉蹌,差一點摔倒在地。


    “夢萍,夢萍——”


    餘夢萍一口氣趕上父親和匡叔,首先看到了三個黃包車夫躺在血泊裏。


    “爸,”餘夢萍渾身急得打抖地抓著父親的手臂,指著前麵說道:“那邊又響槍了,你趕緊叫人追過去,趕緊呀——”


    這是匡叔說道:“小姐不要慌,首先不一定是那個小夥子有事,就算是他,現在已經到了那麽遠,證明他沒事,而且雙方交火這麽厲害,就算是他的話,恐怕他這房也不止一個人吧?”


    匡叔是個老警察,分析的有根有據,不過餘夢萍根本就聽不進去,隻要聽到槍聲響起,那就有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爸,匡叔,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趕緊去支援!”看到父親和匡叔都沒有追趕的意思,她居然伸手去搶父親手裏的槍:“爸,你把槍給我,我去......”


    “胡鬧!”


    就在這時,他們的身後響傳來了警車的警鈴聲,幾道燈光從遠處射了過來。


    馮立凱帶著兩車人匆匆趕來,剛剛停下,餘夢萍就衝了過去,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你這個弱智的家夥,居然還能當巡長?聽到槍聲不知道從前麵過去堵嗎,為什麽慢慢吞吞的從這邊過來?”


    這個時候餘夢萍已經忘記剛才說的話,當時她也就是脫口而出,說完了就忘了。


    不過餘副督察長卻記在心裏,而且餘夢萍現在罵馮立凱的話,也引起了餘副督察長的警覺。


    因為從馮立凱的巡捕房到這裏來,有好幾條岔道,就像餘夢平所說,聽到槍聲之後,他應該帶著人追尋槍聲而去,就算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安全,也應該從這三個人力車夫死的地方前麵一點的岔道拐過來,因為這是距離巡捕房最近的路,他怎麽反而饒道從後麵過來?


    即便餘副督察長不懷疑殺手是馮立凱安排的,心裏也覺得他是膽小怕事,不敢衝鋒陷陣。


    馮立凱一下被餘夢萍罵蒙了,一會兒看著餘夢萍,一會兒看著餘副督察長,“我”了個半天,居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沒等餘副督察長開口,餘夢萍急著直跺腳,伸手往前一指:“你還在這裏等什麽?趕緊往前追呀!”


    馮立凱如夢初醒,“哦”了一聲之後,立即驅車朝前追去。


    餘夢萍見狀,居然想衝過去扒在車外的把手上,幸虧餘副督察長眼機手快,一把把她抱住。


    這時餘母也跑了出來,餘夢萍卻拚命掙紮著喊道:“爸爸,爸爸,你就讓我去吧,陳曉峰要是死了,我真的不活了。”


    餘副督察長怒道:“你鬧夠了沒有?你才認識他幾天,現在還沒弄清楚是不是他,你就要死,要活的,你要是真死了,想過我跟你媽媽沒有?”


    餘母這時衝過來,一下摟住餘夢萍,放聲哭道:“我的心肝寶貝,你就聽你爸爸的吧,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我跟你爸怎麽活呀?嗚——”


    看到父親對自己一臉怒容中,卻又充滿了無奈的慈愛,而母親摟著自己已經泣不成聲了,餘夢萍隻好摟著母親放聲痛哭道:“嗚——,媽,我......真的好喜歡他,沒......沒有他,我......我都不知道怎麽活下去了。嗚——”


    看到她們母女抱頭痛哭,餘副督察長的心都碎了,但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匡叔這時走了過來,安慰餘夢萍道:“小姐,你真的不用擔心,我剛才就說過,越到後麵,他們交火的槍聲越密集,這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那小夥子的同伴很厲害,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一路上,他們不停的有援兵加入,否則槍聲不會想得這麽持久,而且越遠還越激烈。”


    餘夢萍隻當他是安慰自己,根本就聽不進去,依然摟著母親痛哭不止。


    匡叔接著說道:“不管怎麽說,馮巡長又帶著兩車人過去了,你一個女孩子家,去不去都改變不了什麽,你就安心的呆在家裏,聽那個小夥子的好消息吧!那小夥子人長得好,既帥氣又充滿陽光,我仔細看過,他絕對不是短命的人。”


    匡叔的這句話倒是起了一定的作用,餘夢萍的哭聲越來越小,餘副督察長感激地看了匡叔一眼,轉身一聲不吭的朝別墅走去。


    匡叔立即扶著餘夢萍母女,一邊朝別墅走去,一邊說道:“咱們迴去等消息,晚上千萬別亂走,萬一被流彈擊中,而那小夥子又沒事的話,那才是最大的悲劇。”


    匡叔判斷的一點都不錯,在擊斃三個人力車夫之後,菊子擔心還有其他埋伏,所以加快速度朝前衝去,沒想到剛剛衝出幾百米遠,突然看到路邊有人把黃包車往路上推,正準備擋住他們的去路。


    菊子大聲喊道:“你注意右邊,我負責左邊,見人就開槍!記住,剛剛已經響了槍,現在在路邊的隻能是他們的同夥,沒有一個是無辜者!”


    菊子用右手握著方向盤,左手拿著王八盒子,一邊加速朝黃包車衝去,一邊急速朝路邊的人影開槍。


    “啪啪啪——”


    雖然陳曉峰覺得菊子判斷的沒錯,而且他也看到路邊有人影晃動,手槍已經拿開保險,但卻還是不忍心開槍。


    因為他心裏有數,這裏大多數都是自己的同胞,萬一真的誤殺了無辜,自己豈不成了真正的助紂為虐的漢奸?


    更讓他拿不定主意的主要原因,因為他從來就沒想過對方是衝自己來的,他更願意相信那些人都是衝菊子來的,畢竟他是坐在菊子的車裏,而所有衝菊子來的人,不管屬於哪個組織,一定都是抗日的。


    就在他這一遲疑之間,那些黑影中亮光一閃。


    “呯——”


    “啪啪——”


    “噠噠噠——”


    各種不同的武器,發出了不同的槍聲,有的子彈擊中了車身,有的子彈擊中了前擋風玻璃,隻聽“砰”地聲一聲,前擋風玻璃碎成了渣,子彈擦著陳曉峰和菊子的耳邊,“啾啾啾”地飛馳而過。


    “巴嘎!”情急之中的菊子用東洋語罵了一句,接著又用漢語喊道:“你這個小混蛋怎麽迴事,為什麽不開槍?”


    陳曉峰不知道是被她罵的,還是被飛馳而過的子彈嚇得,他一低腦袋,朝著那些火光閃起的地方,“啪啪啪”地連續開槍還擊。


    隻聽“咚”地一聲之後,菊子開著車,把兩三輛攔在路中間的黃包車撞的稀裏嘩啦,又在兩邊殺手“啪啪啪”的射擊聲中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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