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峰離開之後,秋野太太又給菊子滿上了一杯酒,麵無表情地說道:“難道你的老師土肥原將軍沒有教過你,冒冒失失地去了一個不該去的地方,通常是要後悔的;沒等到該出手的時候出手,命中注定就是失敗的?”


    菊子麵頰一紅,把頭一低:“教過。對不起!前輩,菊子不該前來打攪您。”


    秋野太太微微一笑:“那麽你應該想起他說的第二句話,那就是作為一個特工,一旦進入一個陌生的環境,就要隨遇而安,隨機應變,就算對方讓你繼續向前,而你明知道腳下就就是陷阱,在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對方一定要置你於死地的時候,你應該毫不猶豫的跳下去,因為隻有這樣,你才有可能更好的掩飾自己的身份,也才能有機會去領略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奇妙景致。”


    土肥原當然跟菊子說過類似的話,而且她一直牢記於心,正因為如此,她每次在國民政府大後方進行諜報工作時,才能處變不驚,逢兇化吉,甚至在南京淪陷前夕,菊子已經被中統抓進老虎橋監獄,結果還是被她收買獄卒,趁著東洋飛機轟炸的時候越獄成功。


    隻不過現在麵對的是秋野太太,菊子學過的東西她都會,如果她要真的是蘇俄的間諜,菊子覺得她絕對不會給自己生還的機會,所以才處處小心,卻沒想到還是著了她的道。


    菊子趕緊一鞠躬:“前輩,對不起,剛剛菊子在你麵前失態了!”


    所謂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秋野太太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證明她已經識破了菊子的來意。


    因為土肥原對菊子說的原話,隻有針對敵人時適用,秋野太太現在提及,無疑是擺明她已經知道,菊子把他當成了敵人,所以菊子隻能趕緊認錯。


    “你確實失態了!作為帝國第三代諜花中的佼佼者,不該這麽沉不住氣。你應該很清楚,既然把我當成了潛在的敵人,當你踏進我家門的那一刻,就應該非常清楚,我至少有一百種方式可以殺你於無形!至於你停在門口的轎車,我可以瞬間讓它消失,也可以說你為了陳曉峰跟我爭風吃醋,居然闖到家裏來殺我,不管我讓你怎麽死,都屬於正當防衛!”


    秋野太太的話沒有絲毫的誇張,聽得菊子毛骨悚然,冷汗直冒,隻能把頭低得更低,嘴裏不停的道歉:“對不起!前輩,對不起!”


    秋野太太又問了一句:“那麽你現在是否清楚,我是怎麽看出來你把我當成了敵人嗎?”


    “你點的是迷香,酒裏是解藥,作為梅機關情報課的課長,如果我對您沒有敵意,當您敬酒的時候,我當然會一飲而盡。我之所以沒有喝酒,已經證明我怕您在酒中下毒,作為憲兵司令的夫人,你根本沒有理由在我的酒中下毒,除非我已經懷疑到你另外的身份。”


    秋野太太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麽我是否可以知道,你怎麽會懷疑我的身份?是把我當成了山城的人,還是把我當成了延安的人?”


    “對不起!前輩,我懷疑你是契卡的人。”


    “哦?”菊子的話讓秋野太太頗感意外,她讓菊子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然後問道:“難道你不清楚,我之所以能夠早年成名,就是因為在蘇滿邊境,與蘇俄的契卡鬥智鬥勇,最終功成名就,全身而退嗎?”


    菊子心裏很清楚,秋野太太不僅具有較強的諜戰能力,而且那雙眼睛絕對能洞穿人心,自己剛剛已經吃了大虧,接下來再也不敢對秋野太太有任何隱瞞。


    菊子把海軍部情報處特高課抓住安娜,並且在小聖彼得堡酒店設伏,甚至現在還在等待共產國際派第二波人來接頭的情況,仔仔細細地向秋野太太介紹了一遍。


    菊子最後說道:“前輩,我們發現共產國際潛伏在東海市的喜鵲小組的電台,就在陳曉峰的家裏,我們雖然不敢肯定,他一定是喜鵲小組的成員,但一定與喜鵲小組脫不了幹係。”


    秋野太太頓時愣住了,她做夢都沒想到,陳曉峰手裏居然還會有喜鵲小組的電台,心想:難道陳曉峰真的加入了共產國際諜報小組?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尚金奎應該會暗示自己呀!


    秋野太太不動聲色地問道:“就是因為在特工總部,我讓陳曉峰上車,又在黃公館為他出手,甚至扔下如果是他殺了黃爺等於白殺的狠話,你就認定我在蘇滿邊境被契卡逮捕過,成為了共產國際特工組織的一員?”


    “對不起!前輩,您的所作所為,不由得晚輩不這麽想。”


    “你的這個想法,還跟其他人說過嗎?”


    “沒有,畢竟您是前輩,又是秋野司令官的太太,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晚輩當然不敢造次。”


    秋野太太點了點頭,但卻麵無表情地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你今天至少犯了兩個錯誤。”


    菊子立即鞠躬道:“請前輩賜教!”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陳曉峰既然是你的聯絡員,那麽他手裏有喜鵲小組電台的事,你大概不敢不向影佐機關長和晴氣慶胤匯報吧?”


    “是的,他們都知道此事!”


    “今天在特工總部和黃公館,他們倆都在場,你能懷疑到的事情,他們為什麽就沒懷疑到呢?如果他們懷疑到了,恐怕現在早跟你在一起商量對策,研究如何對付我,不是嗎?”


    菊子一怔,心想:是呀,我怎麽沒想到這一點?我能看出來的東西,難道影佐將軍和晴氣看不出來嗎?


    秋野太太接著說道:“他們倆之所以沒有和你一般見識,那是因為他們比你更清楚我是什麽人,如果我真的是契卡的特工,而且又潛伏在秋野身邊,難道會愚蠢到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陳曉峰而暴露自己嗎?再說了,如果我是契卡的特工,當初為什麽要隱退?如果我一直堅持在情報界工作,也許當年東京大本營,就不會派土肥原君從奉天趕到東海來,成立什麽竹機關,說不定重光堂的主人是我,而現在主持東海情報工作的,恐怕就不是你們梅機關,而是以我為主的內田機關了!”


    秋野太太的話並沒有絲毫的誇張,她不僅僅是東洋人第一代帝國之花,其在情報界的威名其實遠勝於土肥原,如果她是契卡的特工,獨立領導一個情報機關,當然遠比潛伏在憲兵司令身邊,更容易接觸到東洋人的絕密情報。


    菊子聞言,簡直慚愧之極,再次深深地一鞠躬:“實在是對不起!前輩,菊子知錯了。”


    秋野太太接著說道:“你犯的第二個錯誤是,既然已經懷疑我是契卡的特工,就更不應該一天之內第二次登門,這也是做特工的常識,你在劄幌學校的教官是誰,連這一點都沒教你嗎?如果我真的是契卡的特工,當你第二次進門的時候,我就能肯定你已經懷疑到了我,你想,我還會讓你活著離開我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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