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一夜大雪之後,從昨天開始,天就放晴了。


    雖然天氣已經迴暖,但是關向屯周邊大地的雪,還沒有化開,遠遠看去,大地一片銀裝素裹。


    這一場雪,下的比較厚。隨著今後天氣越來越冷,這些雪將留存下來,越積越厚,直到明年開春,才會漸漸融化。


    賈瑉、塔瑪拉、妙玉、劉成、戴植等人,正在關向屯村外等候,他們等待的,自然就是北靜王水溶和季大學士幾人了。


    賈瑉跟北靜王沒有多少交往,唯一一次相處時間比較長的,就是那年到宮裏參加千人宴的那一次。


    想起那一次千人宴,賈瑉不禁有些傷感。


    就是在那一迴,他在宮裏跟姐姐賈元春短暫地見過一次麵。此後就連賈府修蓋了省親別院和大觀園,姐姐迴府省親,賈瑉都不在家,跟姐姐錯過了見麵的機會。


    在賈王薛史四大家族中,賈瑉最為尊重的,就是姐姐賈元春和舅舅王子騰。


    不僅僅是因為兩人的地位,更是因為兩人為人都比較正派,做事比較公正。還有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兩人都為了家族,做出了巨大的犧牲。


    也正是因為在他們兩人的影響和感召下,賈瑉對於賈府以及其他人的態度,也逐漸發生了轉變。


    從以前的參與宅鬥,到後來的自己到北海單幹,在這背後,其實是有著一種看不見的東西在驅使著他,那就是責任。


    這種責任感,往小了說,是讓自己心安理得,承擔起家族的責任。大一點兒的,就是對當初一直跟隨著他的人的一種責任。


    這些人,包括平兒、妙玉、晴雯、沈冰衣、風花、雪月、焦利、寧兒、南兒、劉成、戴植、方秀才,叢秀才、楊林等,當然,還包括馮紫英等府兵團的那些人。


    現在,這些責任裏麵,又加上了北海的那些人,那片土地。


    季大學士,則是賈瑉一直比較尊重的人。


    正是他當初把野渡居租給了賈瑉,才使得賈瑉有了一片立足之地。


    實際上,賈瑉也正是從野渡居起家,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戴權則一直算是賈瑉的好友了。即使戴權在權勢熏天,賈瑉被元亨天子打壓的時候,兩人的關係也一直不錯。


    所以,賈瑉得到他們幾人今天要來的消息,還是很高興的。


    這也是他親自到村頭出來迎接的主要原因。


    當然,這幾個人的到來,還有更加深遠的意義。那是某種具有政治意味的意義。隻是出了賈瑉之外,一般人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已。


    所以,如果僅僅把這幾個人的到來,視為是幾個落難之人前來投奔,目光就未免有些太短淺了。


    遠遠地,一列隊伍出現了。那就是長安和陳也青第三旅的部隊了。


    兩匹馬狂奔著,將大部隊甩在了後麵。


    沒多一會兒,兩騎就到了村頭。馬上翻下了兩個人,正是劉福山和南兒。


    “瑉長官,劉福山前來報到。”


    劉福山整理了一下衣服,非常正經的行了一個軍禮。話剛說完,眼淚就流了出來。


    “四爺,南兒也來了,這迴來了,就跟著四爺,再也不走了。”


    南兒說著,就要跪下磕頭。


    賈瑉急忙扶住,阻止了南兒。


    “好了,不要磕頭了。好好好,南兒來了就好,我一直都在惦記著你呢。”


    南兒屬於最早跟隨賈瑉的人,跟焦利和平兒是同一期的,屬於賈瑉最早的班底。在當初創業的時候,立下了汗馬功勞。


    賈瑉對於南兒和寧兒等人,有著很深的感情。


    “平兒姐姐呢?”


    “她和風花、雪月,寧兒他們都在北海,沒來這裏。你焦大哥在高麗公幹,過些日子迴來,你就能見到他了。去見見劉成大哥吧。”


    “南兒,怎麽眼裏就隻有瑉長官,把我都忘了?”


    “劉大哥,我自然不會忘了你。”


    南兒就跟劉成聊了起來。


    賈瑉這時候,才有功夫關注劉福山。


    “劉福山,不是說你留在第四旅那裏了麽?”


    “嘿嘿,瑉長官,不好意思,想來想去,我還是到這裏來了。”


    “好,來就來吧。張德財他們還好麽?”


    “好倒是還好,就是總盼著瑉長官能迴去。再就是他總是抱怨。”


    “哦,張班長抱怨什麽?”


    “他一天總是說,他也是府兵團第一批老人兒了,那個時候他就是班長了。如今有多少新人都比他官兒大了,他如今還是班長,總是叫他看攤兒,都沒正經地打過一仗,還能算是府兵團的人麽?”


    “哈哈哈,這個張德財,說的倒也有些道理。好了,以後有的是仗給他打,想當官兒,還不容易,以後就給他個官兒做。妙玉,劉福山以後就歸你了。”


    “劉福山見過妙玉姑娘。”


    “嘿嘿,劉福山,到我這裏我倒是歡迎,不過,要從新兵做起。另外,以後不準叫妙玉姑娘,要叫連長。”


    “連長。”


    叫姑娘都不行,非得叫連長。好吧,隻要能迴到府兵團,叫姑奶奶也行。


    大部隊走近,賈瑉帶人迎了上去。雙方相見,自然是幾多感慨,幾多唏噓。


    將幾人迎進村裏,已經給他們安排好了住處,各自安置下來。


    因為取得了擊敗韓天魁寧古塔軍的大捷,也是為了歡迎水溶幾人的到來,賈瑉下令,今晚全軍改善夥食,可以飲酒歡慶。


    季大學士幾人得知了賈瑉和長安獲勝的消息,還在響水河的時候,就在一起核計了關於長安和賈瑉的婚約之事。


    此前他們要去北海,就是要宣布此事。


    按理說,這件事情辦起來,是應該先找到賈瑉的長輩,也就是賈政和王夫人,然後再出示元亨天子的婚書。


    由於元亨已經駕崩,長安現在也沒有什麽長輩了,所以,季大學士就算是長安的長輩,代替元亨行使長輩的權利。


    元亨當初之所以把此事委托給季大學士,其實也是這個用意。


    如今既然暫時不去北海了,原來的計劃也就隻好暫時推遲。


    直接跟賈瑉談,其實也是一個辦法,因為現在是非常時期,事急從權,雖然在禮數上有所不合,但是,隻要促成了兩人的婚姻大事,倒也不必顧忌那麽多的小節。


    所以,幾人決定,在見到賈瑉之後,就直接宣布此事。


    沒想到,長安聽了他們的打算之後,卻堅決反對。


    長安的理由,自然就是不合禮數。


    不過,三人都是久經曆練的人物,一下子就看穿了長安的心思。


    如今長安基本上處於依仗賈瑉的處境,此時宣布婚約,就有拿婚約利用和束縛賈瑉之嫌。


    這讓長安在自尊心上難以接受,也怕召來別人的非議。


    所以,季明鑾幾人也就隻好暫時作罷,不提婚約之事。


    婚約是不提了,不代表別的事情就不關心了。水溶和季明鑾都是曾經身居高位之人,想的事情自然也跟別人不一樣。


    現在他們關心的,就是將來的局勢走向問題。


    這一仗打敗了韓天魁,使得戰局進一步明朗化。


    那就是賈瑉勢力,已經足以跟天順朝廷抗衡,甚至已經隱隱有占據上風之勢。


    如果推翻了天順皇朝,那就麵臨著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將來誰做皇上?


    從水溶和季明鑾的內心裏,他們還是希望光複前朝的。


    但是,要做到這一點,其實並不容易。


    首先是天佑天子當初已經退位,把皇位禪讓給了韓天鬥。雖然是被迫的,但是,這已經是既成事實,在道理上也是講的通的。


    其次是前朝皇家男性繼承人的血脈已斷,目前隻剩下長安一人,算是皇家正統。


    雖然以前有武則天當皇帝的先例,但是,真要叫長安一個女人當皇上,仍然有很大的難度,今後要麵臨著巨大的挑戰。


    另外一點,也很重要。


    若是推翻了天順皇朝,這裏麵出力最大,起決定性作用的,就是賈瑉。


    雖然長安手下有些兵馬,西北的何佳林、周彤和馬青山也起兵了。但是若是沒有賈瑉的力量,他們根本就不能成事兒。很快就將被天順皇朝剿滅。


    無論從實力,還是功勞的角度,都是賈瑉最有資格做皇上的。


    如果賈瑉做了皇上,長安的隊伍和西北的隊伍,很容易就會分化。


    長安這裏,駱杏山和劉懷德原來是王子騰的部下,賈瑉對柳芳、陳瑞文、馬尚德有救命之恩。


    西北隊伍裏,何佳林是王子騰的部下,跟賈瑉還是親戚,周彤和馬青山跟賈瑉都是同科進士。


    有了這些關係,賈瑉若是當皇帝,這些人基本上都不會反對。況且賈瑉自身的力量也足夠強大,他們即使反對,也沒什麽用處。


    這一點,他們不會看不到。所以,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他們不僅不會反對,還會積極擁立賈瑉。


    曆朝曆代的皇帝,獲得皇位的方式千千萬萬,但從根本上來說,其實就是兩種方式。


    一種是靠實力打下來的江山,另一種就是靠血統繼承的江山。


    現在,賈瑉就有了靠實力打下江山的資格。


    長安和賈瑉的婚約,固然會起一些作用。若是賈瑉做了皇帝,最好的結果,就是長安做皇後。


    但是,賈瑉已經有了婚約,長安屬於後來者。實際上長安已經沒有多少實力,跟賈家討價還價。


    所以,長安究竟能不能做上皇後,其實還沒有什麽必勝的把握。


    水溶和季明鑾兩人議論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議出個結果來。


    此時他們才發現,原來自己把這件事兒想的太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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