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席麥瑞交來了贖金,在請示了欽差大人後,卜奎府兵團就給士兵們發放了賞金。


    士兵每人15兩,班長16兩,排長17兩,連長18兩,營長19兩,團長以上20兩。


    因為賈瑉現在已經沒有官職,所以沒有。


    賈瑉自然是不會在乎在點兒銀子的,馮紫英等人在一起研究了一下,也覺得不給賈瑉為好。


    為了區區200兩銀子,叫瑉長官還擔了個分錢的名,也不值得。


    取得了收複南溫都拉的勝利,又分了錢,府兵團的這個年,過的就非常高興。跟去年打敗了四大部落的氣氛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馮紫英等人的家裏,在帝都也都是消息靈通之人。朝廷要裁撤府兵團的消息,家裏也通過渠道,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裏。


    不過,這似乎沒有引起他們多大的反響。


    不過,從大年初七開始,府兵團就開始了一場似乎與練兵無關的活動:對士兵們進行技術培訓。


    這項活動的計劃,其實早就製定出來了,隻是以前忙於練兵,準備收複南溫都拉,才暫時擱置下來。


    現在南溫都拉已經收複,有沒有什麽戰事,所以就開展起來。


    對於技術培訓,士兵們起初還不太理解,但是,仍然堅決地服從了。


    這樣的事兒,在別人看來似乎有些怪異,但是,對於府兵團的老兵們來說,卻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兒的。


    當初瑉長官訓練他們的時候,哪一樣不叫人覺得怪?


    練習走道兒,疊被子,學習漢語拚音識字,哪一樣前人做過?況且,學個手藝,將來迴家了,也有了營生,這樣的好事兒,傻子才不幹呢。


    正月初三,賈瑉接到了賈府的來信,信中告訴寶玉將於二月初三迎娶塔娜,叫他們迴家參加婚禮。


    正月初五,賈瑉、賈璉、賈薔、賈芸、秦鍾、賈芹、賈萍、賈芝、李貴等賈府子弟,啟程迴帝都。


    賈璉的一團團長由衛若蘭暫時代理,其他人的職務,也分別有人暫時代理。


    由於時間緊迫,路上行程緊張,寶釵等女眷,此次就不迴去。


    臨行前,賈璉特意征求了黛玉的意見,黛玉也是一口拒絕,堅決不迴去。


    剩下一幫男人,在路上的速度,就要快得多了。


    正月十五,賈瑉一行趕到陽明堡軍台。


    陽明堡軍台令楊德占見到賈瑉。自然是大為歡喜。


    由於時間還充裕,賈瑉就決定在這裏停留兩天,到孫遠飛家裏過元宵節。


    楊德占一聽,自然大為高興,二話不說,就跟著賈瑉一行,一起到孫遠飛家裏去。


    去年的收複南溫都拉之戰結束後,孫遠飛就帶著手下迴家了。因為參加了收複南溫都拉之戰,加上此前一直在那裏搜尋部下,此次迴家,可以說是載譽歸來,衣錦還鄉。


    他的上司,同仁,家人和父老鄉親,在陽明堡軍台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讓孫遠飛覺得,自己終於有麵目迴家見父老鄉親了。


    此次見到賈瑉前來,自然大為高興。同行的賈府子弟,也都是熟人了,見了麵兒也不客氣。


    於是就象去年一樣,在孫家盡情歡樂。孫家人自然是熱情招待,開原府和陽明堡配所的人,也聞訊前來。


    因為賈瑉把收複南溫都拉的戰功和榮譽分給了孫遠飛,讓他們也與有榮焉,所以就更加熱情。


    一直在這裏盤桓了三天,這才依依不舍地放賈瑉等迴去。


    己卯年正月十七申時,總領溫都拉事務欽差大臣,京營節度使王子騰,正在驛館看書,江師爺進來了。


    “世翁,馬莊送來的緊急公文。”


    王子騰打開火漆封,抽出了公文。


    這是兵部和吏部的聯合公文,看了一眼,王子騰長歎一聲,把公文遞給了江師爺。


    江師爺一看,也是大吃一驚。


    “怎麽會這樣處置?何參將接掌卜奎,倒沒有什麽不妥當的,隻是如此一來,置馮紫英等人於何處?”


    “唉,盡是鼠目寸光之輩,自以為手段高明,其實是自毀長城。此前,我曾經跟懷遠和馮紫英許諾,叫馮紫英接掌卜奎,如今朝廷如此處置,豈不是叫我成了出爾反爾之輩,叫我如何跟他們交代?”


    “這些人,用心何其毒也,叫佳林接掌卜奎,分明就是要挑撥分化我們京營跟府兵團的關係,叫我們兩家彼此猜忌。”


    佳林,就是何參將何佳林。


    “府兵團對朝廷忠心耿耿,立下不朽功勳,如此處置,怎能不叫人心寒?佳林雖然也是一員良將,但是,比起馮紫英等人,到底還是差了些,比起懷遠,就更加不如。”


    王子騰的評價,還是比較中肯的。


    “如此看來,下一步就是裁撤府兵團了。唉,實在可惜了。府兵團有許多可取之處,若是按照他們的法子練兵,有一兩年功夫,朝廷的武備就將麵目一新,這些人,為何就看不到這一步呢?”


    “都是為了自己顏麵和私利盤算,又有幾個真正為社稷著想?”


    “世翁,此事如何處置?”


    “還能如何處置?照本宣科而已。”


    “是否叫佳林那邊有所戒備?”


    “萬萬不可。其一,府兵團都是忠義之人,可以信賴。其二,若是戒備,畢竟於事無補,反而生了嫌隙,傷了和氣。其三,即便是戒備,又有何用,我們的人,哪裏是他們的對手?若是真的打了起來,頂不了多一會兒,就會全軍覆沒。”


    “如此可就為難了,若是懷遠在這裏,或許還好說些。”


    “也不必多慮,府兵團如今不是正在給兵卒們傳授手藝嗎,我看他們也是對此早有預料,所以才會事先安排後路。這樣吧,你去找馮紫英,告訴他今晚我請他們府兵團營長以上軍官在紅樓夜總會吃酒。”


    “這個?”


    “去吧,沒關係的。我是瑉哥兒的舅舅,他們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晚上六點,馮紫英、楊林等府兵團高級軍官和衙門高級官吏,趕到了紅樓夜總會。


    對於欽差大人突然請他們吃酒,眾人雖然不知道為何,但是,此前已經有解散府兵團的風聲傳出,倒也不感到奇怪。


    雖然不說,卻也猜測到了,今天必與此事有關。


    酒過三巡,王子騰還在躊躇,不知道如何開口才好。


    “欽差大人,今日找我們來,究竟有何事?還請大人直說。我們都是瑉長官的屬下,大人是瑉長官的舅舅,雖然瑉長官不在這裏,但是,瑉長官的舅舅,我們還是認的。”


    馮紫英見王子騰猶猶豫豫的樣子,心裏早就猜到了大概。知道他是為難,就自己先說了。


    “是啊,大人不必客氣。我們雖然隻是府兵團,如今也是朝廷命官,朝廷若是有何安排,我等自無不從。”


    陳也俊也幫腔道。


    “是啊,大人就請直說,說了公務,我等也好盡情吃酒。省得你不說,我等心裏也不踏實,吃起酒來也不香。”


    趙大海也不管別人,自己端起杯,先喝了一杯。


    “你們看看這個吧。”


    王子騰從衣袖裏掏出那份公文,遞給了馮紫英。


    馮紫英看了,然後遞給陳也俊,之後是衛若蘭,焦力、林大江、馮紫菁,陳也青、趙大海等人。


    待眾人都看完了公文,王子騰手裏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各位,此前我曾許諾,讓你們瑉長官官複原職。但是,懷遠堅決拒絕。你們瑉長官曾經跟我說過,叫馮幕僚長接掌卜奎。我也認為馮幕僚長是最佳人選。”


    “老夫也確曾上奏朝廷,奏請馮幕僚長接掌卜奎。無奈如今有了變故,叫老夫好生羞愧,在此自罰三杯,向給位請罪。”


    說著,王子騰就連喝了三杯,動作很快,一氣嗬成。


    他這邊兒剛喝完,何參將就站了起來。


    “各位,此事在下也是今日剛剛得知,事先絕不知情。對於接掌卜奎,在下其實並無興趣,也沒有這份才能,如此意外,叫我百口難辯,請各位千萬不要誤會。我也自罰三杯,向各位請罪。”


    何參將剛喝了一杯,就被馮紫英製止。


    “欽差大人切勿自責,此事早已在我等意料之中,如今來了準信兒,到是一件好事。”


    “對於是否接掌卜奎,說句實在話,在下並無多大興趣。不光是我,即便我們其他人,對於官職也無多大興趣。”


    “我等之所以從軍,隻是因為機緣巧合,恰好跟隨了瑉長官,才算是立下了一些微末功勞。隻想著當兵盡自己本分,從未想過邀功請賞,靠此博取榮華富貴。”


    “瑉長官當初為了朝廷社稷,不惜革去功名,削職為民,也堅決反對貿然開戰。他之所以如此做,不過是想盡自己的本分而已。”


    “我等從軍,也跟瑉長官一樣,是略盡本分。如今卜奎大局已定,我等也問心無愧了。至於朝廷如何安排,我等自然服從。”


    “實不相瞞,我等也聽說過裁撤府兵團的傳聞,對此,我們心中已有計較。別說何參將接掌卜奎,即便是朝廷裁撤了府兵團,我等也二話不說,聽憑欽差大人處置。”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鳥盡弓藏的道理,我等也是明白的,所以,二位大人切勿自責,明日何參將即可正式接掌,我等全力配合,絕不怠慢。”


    “將來若是裁撤府兵團了,也請大人直言相告,我等自無不從。”


    “我提議,今日公事就到此為止,我們相識一場,相交甚歡,對於欽差大人,也十分敬佩。不要因為公事誤了吃酒,壞了氣氛,來,幹杯!”


    “幹杯!”


    府兵團眾人紛紛幹杯,此後果然不再提此事,到是叫王子騰和何參將感到頗為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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