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渡居兵營,也有了過年的氣氛。門口掛上了兩個大燈籠,在細細的飛雪下,頑強地發著光。


    現在,是劉福山在哨位上執勤。


    上次,就是他帶著兩個人,護送著寶釵到卜奎去的。在那裏呆了十來天後,他們就迴來了。


    其實,他們去了之後,就不願意迴來了。但是,家裏麵人實在太少,也就隻好迴來了。


    迴來之後,就迴到了以往那些單調的日子。每日裏執勤、訓練,打掃營房,整理內務。


    雖然現在隻有一個班在這裏,但是,他們所有的勤務,都跟府兵團在這裏的時候一樣,沒有一點兒偷懶之處。


    就連栗安他們都時常說,你們的長官們都不在這裏,也沒人管著你們,可以鬆懈一些。


    但是,他們把這些話都當做耳旁風。隻是按照自己該做的做。


    他們覺得,如果自己鬆懈了,似乎就對不起那些在前線的戰友們。如果有一天瑉長官迴來了,他們會覺得對不起瑉長官,即使瑉長官不說,自己也會感到羞愧的。


    再說了,府兵團的人,可不是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人。


    留守班班長張德財,此時則在栗安的辦事房裏。


    這個辦事房,是瑉長官原來的辦事房,現在叫栗安給占用了。


    占用個房子倒是沒什麽,瑉長官原來也說過,房子可以給栗安用。


    但是,張德財總覺得栗安不該用這個辦事房。


    這是瑉長官的辦事房,豈是別人隨便能用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誰,配不配用這個辦事房?雖然你也在這練兵,但是,你能跟瑉長官比?


    瑉長官能領著一千七百人打敗兩萬草原鐵騎,你能嗎?


    不過,平常的時候,栗安對他還是不錯的。隻是許多時候,那隻是栗安的一廂情願而已。張德財和留守班,其實是不願意栗安對他們那麽好的。


    每當這個時候,栗安就時常要跟他發火了,現在也是。


    “胖班長,你為什麽把我給你們的東西送就來了?”


    長安公主氣的粉麵紅漲,在門邊兒的兩個大麻袋上又狠狠地踢了一腳。


    裏麵裝的,都是她送給留守班的年貨。


    自從她帶兵進入野渡居以來,覺得留守班十來個人單獨開夥太費事,就叫張德財他們到自己的夥房吃飯。


    這樣一來,一是可以省事兒了,二是他們也可以省下一些夥食費來。


    反正她這邊一千多人,也不在乎這十來個人吃飯。再說了,用著這裏的地方,給人家點兒好處,也是應該的。


    但是,以張德財為首的留守班,就是死心眼兒,堅決不吃她的飯,每日裏隻是自己做自己的,自己吃自己的。


    即便是吃的不如她這邊兒,也不眼饞,更沒有絲毫怨言。


    今天,覺得要過年了,長安覺得應該給留守班送點兒年貨,但是,卻被張德財給送迴來了。


    “栗安,現在咱們是在談公事,你應該叫我張班長。”


    “好吧,張班長,你為何把年貨給送迴來了?”


    “我們自己有夥食費,年貨也采購迴來了,不需要別人給送,不能隨便要外人的東西,這是我們的紀律。”


    “我是外人嗎?真沒見過你們這樣的,真是死心眼兒,我這年貨裏有砒霜還是有鶴頂紅了?”


    “裏麵有什麽東西,跟我沒關係,反正不是我們的東西,我們是不要的。”


    “簡直是個臭石頭,就跟那賈老四一模一樣的。”


    “栗安,我警告你,不準在我麵前叫賈老四。你要叫,就叫瑉長官。你別忘了,當初你也是瑉長官的兵。”


    “好了好了,就叫瑉長官。胖……,不,張班長,你們瑉長官這兩天也要迴來了。我在這裏練兵,也有些過意不去的,這不過年了嗎,所以才順便給你們點兒年貨的。若是瑉長官迴來了,見你們沒有我們吃得好,他心裏會難受的。”


    “栗安,這個你不用怕,我們那裏也是什麽都有的。瑉長官若是覺得我們吃的不好,他會管我們的。再說了,隻要瑉長官迴來,吃什麽我們都是高興的。這些東西,你自己留著吧。”


    “張班長,你跟我這麽見外,當初在五龍山的時候,為什麽還要拚命救我?”


    “那時候你是我的戰友,我又是你的班長,當然要救你了。好了,東西給你送迴來了,我去查哨了。”


    張德財說完,推門出去了。


    “你們看看,一個個的,就是這個臭脾氣,好心給他東西,都不要。”


    長安跟李成斌和立春等人抱怨道。


    “不要就不要吧,他們紀律嚴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殿下實在要給,等瑉長官迴來,叫瑉長官說一聲,他們就要了。”


    “你還說這個賈老四呢,今兒個都二十七了,怎麽還沒迴來,他是不是先迴到府裏藏起來了?”


    “殿下,聖上既然召他迴來,他就一定會迴來的。隻怕是路上不好走,才會耽擱的。迴來之後,他也會到這裏來的。倒是殿下,明兒個一定要迴去了,宮裏今天就來催了兩迴了。”


    “你們以為我不著急迴去啊,隻是因為瑉長官這兩天就要迴來了,才在這裏等著他嗎?若是現在迴去了,一過年,說不定什麽時候能見到他呢?也真是的,現在也不見個人影兒,急死人了。”


    張德財到門口轉了一圈兒,詢問了劉福山有沒有情況,就到官道上去了。向北望了一眼,那邊黑黢黢的,也看不見什麽東西。


    就在他轉身要迴來的時候,似乎聽見了一陣馬蹄聲。


    現在是晚上八點多了,天早就黑了。今天又下雪,路上不應該有什麽人了。難道是……。


    張德財心裏猛然湧上一陣欣喜,隨後就覺得自己的心狂跳起來。


    “劉福山,你過來聽聽,是不是有馬蹄聲?”


    劉福山跑過來,咋著耳朵聽了一會兒。


    “班長,是馬蹄聲,至少十來匹馬,你是說,瑉長官他們迴來了?”


    張德財沒有迴答,雖然他非常希望是這個結果。但是,他也害怕萬一不是,自己會很失望的。


    兩人迴到了哨位,在燈籠下等著。


    馬蹄聲越來越近,影影綽綽的可以看見人馬的身影了,大約有十幾匹馬。


    轉過來,轉過來,如果轉過來,就是瑉長官迴來了。


    似乎老天爺聽到了兩人的心聲,這隊人馬向著大門轉過來了。


    在燈籠的映照下,馬隊停住了,來人紛紛下馬,第一個人,向他們走來了。


    不是瑉長官,還能是誰?


    愣了一下,兩人終於反應過來,跑步迎上去,有些手忙腳亂的。不過,還是很快反應過來了。


    兩人急忙站住,並排站好,立正行李。


    “報告瑉長官,留守班張德財、劉福山正在執勤,請瑉長官指示!”


    “好,不錯,你們辛苦了。”


    賈瑉還了禮,在兩人的肩上拍了一下。


    “天晚了,進不了城了,今晚在這裏住一宿,給我們安排點兒吃的,再燒燒炕,讓我們進去吧。”


    “是!瑉長官。”


    兩人跑去,開了大門。


    “張班長,劉大哥,你們還認得我嗎?”


    燈籠下,一個人撩開風帽,露出了一張精致的臉。


    “薛姑娘!是你,你也迴來了?”


    劉福山驚喜道。


    沒等寶釵迴答,又一個人撩開了風帽。


    “張班長,你還認得我嗎?”


    “平兒姑娘,你也迴來啦?”


    “張班長,還有我呢。”


    “喜鵲姑娘也迴來了,好好好。”


    “張班長,劉大哥,還有我呢。”


    蹦蹦跳跳過來的,是鶯兒。


    “張班長,光顧著見姑娘們了,就看不見我們了?”


    親兵隊長高大壯,笑嘻嘻地湊了上來。


    “你們怎麽能跟姑娘們比,叫你們進去就不錯了。”


    “嗬,他還牛上了。”


    親兵們嘻嘻哈哈中,一起湧進了院子。


    終於到家了。


    眾人進去了,劉福山站在哨位上,淚眼朦朧。


    瑉長官迴來了,平兒姑娘迴來了,薛姑娘還叫我劉大哥呢。


    劉福山心裏想著,挺直了身體。


    “先到咱們夥房那裏去,那裏暖和。”


    張德財樂顛顛地,在前麵走著,似乎要飛起來一樣。


    眾人進了夥房,就覺得一陣熱氣撲麵而來。


    “先在這裏暖和一會兒,就迴房間去。尋思著你們這幾天迴來,所以天天都把炕燒好了。”


    “平兒姑娘和喜鵲姑娘的住處,一直給你們留著,你們就住原來的地方。薛姑娘就住妙玉姑娘那裏。”


    這邊說著話,留守班的其他人被驚動,也一起來了,見了禮,就跟平兒和親兵們笑做一團。


    上次護送寶釵的兩個大兵,見了寶釵和鶯兒,自是親熱的不得了。


    廚子開始準備飯菜,留守班的人也不走,厚著臉皮去幫廚。兩個膽兒大的,就找張班長,說要跟瑉長官一起吃一頓飯。


    賈瑉知道他們是想跟自己在一起,於是就告訴張班長,多準備點兒酒菜,大夥一塊兒吃酒。


    大兵們一聽,立刻歡唿雀躍。幫廚的幫廚,幫姑娘們搬東西的搬東西。就像提前過年了一樣。


    見大兵們如此興奮,賈瑉心裏也感到陣陣溫暖。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踹開了,一個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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