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雖然是夏天,但是此時已是晚上,船行海上,有微微的涼風吹來,所以倒也不感覺悶熱。反倒有絲絲涼意襲來。


    這是水師的大船,此行是運送一些士兵和給養前往遼陽府的。


    雖然是水師的船,但是,在船上有空位的情況下,也會搭載一些平民。這些平民,主要是一些比較有錢的商人。


    現在軍隊的軍費不高,所以,一些當官的就順便賺點兒外快。一般的平民,是出不起錢的,所以,搭船的,就主要是一些商人了。


    這是一艘大型樓船,一共三層。底艙一層,甲板上兩層。


    底艙主要裝載貨物和車馬,上麵兩層才住人。


    寶釵他們帶來的車馬,現在就在底艙裏麵。


    因為有府兵護送,又有府兵團的公文,所以,寶釵一行是不用交錢的。還被安排在了二層兩個較好的艙室裏。


    船上不提供免費的夥食,要想吃東西,或者自己帶,或者到船上去買。因為夏天食物容易壞,所以上船時,隻帶了一頓的飯食,剩下的就都在船上買了。


    船上的食物,自然跟府裏是無法相比的,價錢也高,但是,寶釵對這些毫不在意,隻要一想起將要見到瑉四哥了,就把一切不快都忘到腦後了。


    因為是瑉長官的親戚,加上一路上的開銷都由寶釵負擔,寶釵出手也大方,三個府兵對寶釵的照顧也盡心盡力。這幾天被鶯兒給支使的團團轉,也是毫無怨言。


    因為鶯兒長的漂亮,又是個伶牙俐齒嘴甜的,一口一個大哥地叫著,所以,他們對鶯兒也很喜歡,直把她當做了自己的小妹妹一樣。


    劉福山是三個府兵的頭兒,來到寶釵的艙前,在艙門上敲了幾下,鶯兒開了門,進去了。


    “薛姑娘,甲板上已經掛起了燈,東西已經擺好了,可以出去了。”


    “好,這就出去。”


    海上航行寂寞,晚上就有一些人在甲板上擺上一些堅果茶酒,一邊吃喝,一邊聊天,打發漫漫的長夜。


    寶釵出去時,甲板上已經有了一夥人在那裏吃喝上了。


    這夥人,看起來都是些有錢人,穿著不俗,出手豪闊。吃食也很精美。更有幾個女賓一起隨行。


    其中一個十七八歲的樣子,總是一身白衣,氣質優雅,容貌出眾,頗有些大家之氣。


    此時,就見那個白衣女子抱著琵琶,邊彈邊唱。這一唱,叫寶釵聽來,就大吃一驚。


    原來此女唱的正是《虞美人》。


    那不是瑉四哥寫的詞嗎?怎麽叫她給唱上了?莫非此女是……?不會這麽巧吧?


    寶釵想起了帝都大金門風月區的美月樓。


    此前傳說瑉四哥給美月樓的沈冰衣寫下了《虞美人》一詞。當時傳遍了帝都。也正是因為這首《虞美人》,賈瑉的才名才傳送開了。


    也是因為這首《虞美人》,沈冰衣才穩穩地坐上了大金門第一歌妓的位子。


    寶釵正在疑惑,就見那個白衣女子已經唱完,引來一陣喝彩聲。


    “懷遠的詩詞,果然是天下第一,加上沈大家的精湛技藝,更是相得益彰,值得喝一杯。”


    一個藍衣富商模樣的人大聲說道。


    甲板不大,那邊說些什麽話,隻要稍微留意,就能聽得見。


    寶釵自然也聽見了。一聽那人提起了沈大家,她就本能地有一個感覺:這個白衣女子就是沈冰衣了。


    沒等寶釵多想,就見那個白衣女子和藍衣富商向這邊走來。


    走到跟前施了一禮,那個藍衣富商說話了。


    “聽說幾位是野渡居府兵團的人,可是真的?”


    “正是!”


    劉福山立刻迴答,語氣裏充滿了自豪。


    “這可真是巧了,在下帝都胡家酒坊胡一道,跟府兵團團長賈懷遠有些交情。剛剛打聽到幾位是府兵團的,所以就前來攀談,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一聽到是胡家酒坊的胡一道,寶釵心裏就不禁一樂。


    這也太巧了,還是生意上的夥伴兒呢。


    王熙鳳當初自己建了個酒坊賺私房錢,後來被賈瑉揭發,把酒坊交給了府裏。按照賈瑉當初跟胡一道的協議,賈家有權自己造酒,但是,所出的酒都要交給胡家酒坊經銷,至今,賈府酒坊和野渡居酒坊出的酒,還都是交給胡家酒坊經銷的。


    寶釵管著榮國府的生意,對於胡一道自然是不陌生的。隻是聞其名未見其人而已。


    “既是瑉四哥的故人嗎,就請坐下說話吧。”


    寶釵是人情練達之人,這種場合,自然是應付得體的。


    “如此就打擾了,姑娘剛才所稱瑉四哥,指的可是賈瑉賈懷遠?”


    “是的。賈懷遠正是小女子的表兄。”


    “素來聽說,榮寧二府有幾位奇女子當家。一位是東府的蓉大奶奶,一位是西府的薛姑娘,另一位是掌管家政的璉二奶奶。如此看來,姑娘就是西府的薛姑娘了?”


    ;“正是小女子。我們還是生意上的夥伴呢。”


    “哈哈,這可真是巧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沈冰衣沈姑娘,原來也是在帝都的。”


    “沈姑娘好,沈姑娘的大名,我也是早有耳聞的,瑉四哥跟我也曾提起過的。”


    寶釵確實對沈冰衣早有耳聞,而且對她跟賈瑉的事情,也是清楚的。


    但是,賈瑉倒是沒跟她提過沈冰衣。之所以如此說,就是想先告訴沈冰衣,即便是你跟瑉四哥有過那種關係,瑉四哥也是跟我更親近的。


    兩人隻是初次見麵,也就隻是客氣地打了個招唿。不過,在暗中,卻不免彼此打量揣摩。


    “我們正要在牛莊登陸,前往卜奎去找懷遠,不知薛姑娘前往何處,若是也在牛莊登陸,不妨結伴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你們也要去卜奎?”


    寶釵就更吃驚了,竟然會這麽巧?


    “莫非薛姑娘也要去卜奎?”


    “實不相瞞,正是要去卜奎到瑉四哥那裏去的。”


    “哈哈哈,如此機緣巧合,也就是天意了,正好一路同行,路上也熱鬧些。敢請姑娘移步,到那邊一敘。那幾位,也都是懷遠的故交,都是到卜奎找懷遠的。有沈姑娘相陪,也不失了禮數。”


    寶釵也不拘泥,就過去一一相見。眾人得知原委,都驚唿巧合,歎為天意。


    原來,剩下這幾人,正是金陵富商趙半城、蘇州富商黃西德。這兩人,都在賈瑉的國公酒發布儀式上露過麵,寶釵也是聽說過的。


    另外一人,則是連升賭坊的孫掌櫃。當初賈瑉在野渡居賣詩詞西瓜時,還跟他聯手做過賭局盤口,狠狠地賺了一筆錢。


    那個連升賭坊的背後股東,就有趙半城和黃西德。


    趙半城是金陵人士,寶釵還在金陵時,就聽說過此人。


    薛家以前在金陵,也是鼎鼎有名的。一細嘮,趙半城跟寶釵的父親竟然也是認識的。


    那邊是賈瑉的朋友,這邊是賈瑉的表妹,又都是奔著卜奎去的,這會兒說起話來,就沒了隔閡和提防,於是氣氛就熱烈起來。


    “薛姑娘,你可知道我們為什麽要去卜奎?”


    趙半城喝了一杯酒,臉上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


    “請恕侄女愚鈍,正要請教世伯呢。”


    “實不相瞞,我們都是要到那裏去尋求一番商機的。”


    “卜奎是極北苦寒之地,若是些小商小販到那裏做些生意倒也正常。象世伯這樣的的富商巨賈,到了那裏,不知有何打算?”


    寶釵對這些人到卜奎去,也確實很好奇。雖說是瑉四哥的朋友,這麽遠的距離,若說是專程去探望朋友,總也是勉強了些。


    若說是去尋求商機,倒是合情,隻是寶釵一時之間,也想不到象他們的這樣的富商,卜奎會有什麽讓他們看得上的生意。


    “懷遠一到了卜奎,就出了大手筆。先是改革流人製度,繼而跟溫都拉草原部落開戰。討要七十年貢賦,設立三府十八縣。”


    “這些話,別人當做笑話,我們卻是當真的。懷遠做事,我們都是很佩服的,隻要他說出的事情,定會做得到的。一旦懷遠做到了,卜奎就將成為一片熱土,會出現無數商機,我們此時去,就是要先人一步搶占商機。”


    “素聞薛姑娘也是經商奇才,到時候,會有一番合作也未可知呢。”


    “如此就是最好的了,隻怕到時候還要世伯多多提攜呢。”


    “侄女兒客氣了,你是懷遠的的至親,隻怕是到時候要借重你的時候多些呢。”


    一句“你是懷遠的至親”立刻讓寶釵聽得甜蜜無比,隻覺得自己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千裏迢迢的跑到卜奎投奔賈瑉,這一切都值了。


    不自覺地看了一眼沈冰衣,就發現對方正在打量著她,那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長的樣子。


    這位沈姑娘為什麽會千裏迢迢地也到卜奎去呢?莫非也是為了瑉四哥去的?


    沈冰衣確實在悄悄地琢磨著寶釵,而且得出了一個令她自己都感到驚訝的結論:這位薛姑娘,一定是逃婚的。


    她自然是有依據的。


    以薛姑娘在府裏的地位,到卜奎那樣遙遠的地方,她的排場實在是太簡單了些。


    隻帶了一個丫鬟,沒有老媽子伺候,更沒有府裏的男丁隨扈。顯然,此次出門,府裏是不重視的,或者說,是不知道的。


    護送她的是三個兵卒,而且是賈瑉的人,顯然有些不合常理。


    即便是真的到卜奎去探親,賈瑉還有自己的姐妹,也是應該去的,至少要有一個相伴。隻有一個表妹去探親,顯然有些不正常。


    若是為了生意而去,也應該有管家夥計跟隨,到了地方跑跑腿,也方便些,一個女兒家出去拋頭露麵,終究還是不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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