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斌在後麵跟著,心裏想著的卻是另一層。


    這一層想法,他沒有跟長安說。但是他確信,這一層意思,才是賈瑉的真正意圖。


    把這些人和供詞分別交給四家衙門,四家衙門就都會各自辦案。此案涉及的人,即使有天大的本事,要想同時把四家衙門都擺平,都是難上加難的事。


    從昌平開始,這一路上就不斷地貼布告,再加上四家衙門接了案子,即使將來並案處理了,此事也鬧得天下皆知了。如此驚天大案,還有誰敢出頭替案犯周旋說情?


    說是演習時臨時得到的匪情,哪裏就會這麽巧?到這裏演習,土匪就來祭拜山神了?必定是事先得到了準確的情報,才有備而來的。


    府兵團第一次實戰就表現出了強悍的戰鬥力,一幫悍匪不費吹灰之力就給拿下了。


    縝密的心機,一支強悍的府兵團,到了卜奎,興許真就能打下一片天地呢。


    那些想看笑話的人,怕是要失望了。


    街道上,賈瑉和陳也俊並騎而行。


    “他們都去交差了,似乎就我們兩個沒什麽事兒了。”


    陳也俊其實也是想出麵威風一下的,但是沒有機會了,不禁有些悵然。


    “誰說我們沒事做了?如果我們快點,市場興許還沒收攤兒。你不認為我們該去順便買點兒魚肉,晚上喝慶功酒嗎?”


    “是啊,瑉長官,我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呢?全體都有,目標菜市場,前進!”


    陳也俊喊著,一馬當先衝了出去。其餘軍兵也唿喊著跟了上去,一時間,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等到賈瑉迴到野渡居的時候,各路人馬已經紛紛迴營了。


    陳也菁率領的查抄浮財隊伍,已經把查抄來的物品清點完畢。各種浮財加起來,核計約一萬四千兩銀子。


    這個數目雖然不算多,但是,憑空得了這麽一筆錢,賈瑉也很知足了。


    唯一讓賈瑉有些惱火的是,寶玉、賈蓉、賈環和薛蟠又被關進了籠子裏。


    事情最初是由醉金剛倪二引起的。


    這個醉金剛倪二,是寧榮街上的而一個混混。平日裏,時常混跡在賭場,以放貸抽頭為業。


    最近,別人欠他的賭債。沒有現錢,就拿了三十匹布來抵債。找了幾家鋪子,不是嫌貨不好,就是嫌價錢高,到底也沒換出現錢來。


    倪二本是跟賈芸不錯的,曾經托人給賈芸帶信兒,想把布賣到野渡居的兵營裏來。但是,卻叫賈芸給拒絕了。


    昨天,倪二到薛蟠的自助餐那裏吃酒,恰好就遇上了寶玉等人。


    幾人平時跟倪二也是認識的,倪二知道他們如今雖然不在兵營了,但是,還是在那裏掛著名的。又想幾人都是賈府裏有臉麵的,到了兵營裏,也是吃得開的。


    於是就開始捧起幾個人來了。倪二這一捧,幾個人就有些飄飄然,自然不會把在兵營裏吃癟的事兒說出來了。於是就拍著胸口保證,叫倪二有什麽事情盡管說話。


    本來以為不過是酒桌上的戲言,說過了也不會有人當真。沒想到,倪二真就趁機把賣布的事情說出來了。


    幾人剛剛許下了諾言,此時也不好真就迴絕了,於是寶玉就答應了下來。


    倪二歡天喜地地走了,今天一大早,就雇了一輛馬車,把布拉到了賈府門口找寶玉了。


    幾個人見倪二把布都拉來了,這才慌了。他們知道,此去若是遇上了賈瑉,是斷無辦成之理的。


    於是就想推脫。那倪二素來就是個渾人,見幾人反悔,就在大門口爭辯起來,引來了不少人圍觀。


    到底是賈環有些主意,說就到野渡居去。若是那瑉老四不在,此事或許就好辦了。若是瑉老四在,辦不成,大不了迴來就是了。


    想那焦/利現在管著軍需,他原來是府裏的奴才,見到了舊日的主子,總是會念些舊情的。再說,平兒和晴雯在那裏都是吃得開的,到時候再找她們,或許此事就成了。


    到了野渡居,聽說賈瑉領兵出去訓練了,幾人就覺得來對了。


    找到了焦利,沒想到,焦/利卻說,如今的采購事宜雖然是他管著的,但是,卻都是要招標的。況且這些布匹,府兵團買來也無用。如果實在要留下,也得賈瑉迴來再說。


    找到了平兒和晴雯,她們也是這套話。於是倪二就不滿意了。有些罵罵咧咧的,還埋怨寶玉幾人無能,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幾個人失了麵子,又見賈瑉不在家,所以就沒把焦利放在眼裏,於是就罵焦/利忘恩負義。平兒和晴雯上來勸解,就連他們兩人也一起罵了。


    然後就把那些布匹往院子裏一扔,揚言明天來拿錢,不給錢,就把野渡居的兵營給砸了。


    焦力看在往日主子的麵子上,還想勸解他們,說等賈瑉迴來之後再說。此時幾人已經失去理智,加上倪二在一旁不斷地擠兌,不提賈瑉還好,一提賈瑉,往日的積怨就爆發了。


    於是就把所有的怨氣撒在了賈瑉身上,就在那院子裏,破口大罵賈瑉,還說府兵團就要到卜奎去,純粹就是送死的,賈瑉這一輩子是再也迴不來了。


    他們這一罵,可就引了眾怒了。留守的直屬分隊士兵對他們可就不客氣了。於是就把幾個人抓住,就要往死裏打。


    分隊長衛若水也早就看幾人不順眼了,隻是礙於他們是賈瑉的家人,才不好對他們怎麽樣。


    如今見他們竟然咒自己的長官和府兵團,加上又怕士兵們下手沒輕沒重,真的把他們給打個好歹出來,也不好。


    於是就叫停了眾人,把寶玉和倪二等人關進了籠子,就連車夫都沒放過。


    士兵們還不解氣,就把馬車給砸了,駕車的馬和寶玉等人騎來的馬,也給拉到了馬廄裏,直接給充公了。


    衛若水和焦利等人說了經過,賈瑉也不禁感到好笑。


    對於這幾個活寶,他現在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所以,也就不跟他們生氣了。


    “你們做的對,作為府兵團的一員,不僅不為府兵團著想,還到這裏強買強賣了。拒絕了還撒潑。當這裏是什麽地方?”


    “他們在籠子裏關了一天了,接下來怎麽辦?”


    衛若水還真就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晚上外麵天冷,關在籠子會凍壞的。把他們放出來,在飯堂裏找個角落,一人一碗水,一個饅頭。派兩個人看著,不許他們亂說亂動。就叫他們瞅著咱們大夥兒大碗喝酒,大塊兒吃肉。”


    “好,還是瑉長官高明。”


    “告訴他們,以後天天就是如此。白天就關籠子,晚上就坐凳反省。等過了年開拔,帶他們一起去卜奎。走吧,別為這幾個廢物操心,咱們喝慶功酒去。”


    寶玉、賈蓉、賈環。薛蟠、倪二和那個倒黴的車夫六人,好不容易被從籠子裏放了出來,早就凍得恨不得死了過去。


    一聽說賈瑉下令,以後就天天這麽對付他們,還要加入到去卜奎的大軍中,當時就嚇得幾乎昏了過去。


    在籠子裏關了一天,手腳本來就不好使了,這一下,直接就癱在了那裏。還是來了十幾個士兵,才把他們拖進了飯堂。


    一個角落裏,已經給他們準備好了飯食。一人一個涼饅頭,一碗涼水。另外一人一個小板凳。


    這個小板凳,在軍營裏叫做反省凳。是給那些輕微違紀的士兵準備的。凡是違紀行為不夠關籠子的,就坐這種板凳反省。也是一種處罰手段。


    反省的時候,也不幹別的。就在那裏坐著,反思自己的錯誤。


    這看起來不算什麽嚴重的處罰,不就是坐著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要是這樣想,可就大錯特錯了。


    問題在於這個板凳上。


    這個板凳,高矮和長短跟一般的板凳差不多,關鍵在於寬度上。


    隻有半寸多寬。剛坐上去,還不覺得有什麽,過了小半個時辰,可就是受不了了。時間一長,就像坐在一把刀子上一樣難受。


    寶玉等六個人,如今就享受了這個待遇。隻是他們現在坐的時間還短,還沒到難受的時候。所以,還有心思打量飯堂裏麵的情況。


    因為取得了剿匪戰鬥的勝利,賈瑉下令,今晚盡情狂歡。喝酒劃拳唱小曲兒隨便,酒菜管夠,不夠現做,見到長官也不用敬禮立正報告那一套。


    大兵們今天獲勝,本就興奮異常,個個揚眉吐氣的,如此一來,更是狂唿亂叫的,盡情地釋放自己的情緒。


    望著兩丈開外的熱火朝天的酒桌,看著人家桌上的大魚大肉,聞著陣陣飄來的酒香肉香。再看看自己這邊的淒慘景象,尤其是想到過了年要到卜奎去,幾個人就陷入了無限的悔恨之中。


    我這是幹什麽,瑉老四本來是放過了咱們的,每日裏在府裏逍遙快樂的,怎麽竟然會自己送上門來麽?這不純粹是自己找死嗎?


    明明在這裏呆過的,吃過苦頭的,怎麽還那麽沒記性,又叫瑉老四給抓住了把柄呢?


    都怪這個倪二,要不是他連蠱惑帶擠兌的,哪裏會有今天?


    寶玉幾人怪倪二,倪二在心裏也恨死了他們。


    這幾個草包,一個個的,吹牛倒是有本事,做起事來,沒有一樣能提得起來的。還口口聲聲自己在府裏,在這裏有麵子。我呸,哪裏有一點兒麵子了?純粹就是上了他們幾個的當。


    我自己也是,早就聽說過這個賈老四是個狠人兒,沒來由地,跑這裏來招惹他做什麽?


    這一下,可是倒黴了。布給充公了,雇的車給砸了,馬也充公了,我還得賠人家車馬錢。


    這些還好說,關鍵是給拉著到卜奎去啊,到了那裏,可就迴不來了啊。


    這幾個草包,都是你們害了我,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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