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說的史家要為賈瑉提親之事,倒並非空穴來風。


    前兩天,史家人來賈府祝賀賈瑉高中探花的時候,史鼎夫人就曾經跟王夫人透露出這個話。


    或許是這個話題來的比較突然,或許是因為當時人多,談起來不方便,當時的話題就未及深入。


    但是,這個事情,卻是被人傳了出來,並且傳到了寶釵那裏。


    此時寶釵已經對賈瑉心生情愫,自然心裏就著急了。


    史湘雲她是了解的,無論是人才、相貌、性情,都是很不錯的,此事若是真的正式提起來了,還真就很有可能成了。


    其實,此時不僅僅是史家,其他家族,也是完全有可能采取行動的。


    以賈瑉如今的身份和前途,說他是個搶手貨,也是絲毫不為過的。


    這就讓寶釵有了危機感。


    盡管她知道賈瑉對自己的心意,但是,在長輩們沒有把這件事情確定下來之前,兩人之間的這種感情,是不算數的。


    所以,寶釵迴家之後,就把史家要提親的事情跟母親說了。


    所謂知女莫若母,薛姨媽如何還能不明白?加上如今覺得賈瑉也是個合適的,於是就有了把寶釵許配給賈瑉之心。


    到王熙鳳那裏去打探賈瑉,除了確實是想了解賈瑉之外,更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借著王熙鳳的嘴,把這件事情給傳了出去。


    這個消息傳了出去,外界如果有人想把女兒許配給賈瑉,就會因此而望而卻步了。


    同時,也可以借此試探一下王夫人、賈政和賈母的反應。若是對方沒有這個意思,此時就會出來辟謠,或者私下裏跟薛姨媽溝通,這樣,也就省得將來薛姨媽提起此事時,雙方尷尬,傷了和氣了。


    若是對方也有這個意思,到時候,就可以順水推舟,雙方一拍即合,成就這段姻緣了。


    薛姨媽如此處理,倒也是頗費了些心思。


    王熙鳳雖然跟賈瑉保證,不把此事向外張揚。但是,她那個性格,豈是保守秘密的人?


    這樣的八卦消息,曆來是人們愛傳說的。所以,賈瑉前腳走,她就到了王夫人那裏,把薛姨媽找她的事情說了。臨了還不忘叮囑王夫人保密。


    然後王熙鳳又到了尤氏那裏,也是如此這番地重複了一遍。


    尤氏也是如此地重複這個故事,所以,沒多久,這件事情就幾乎傳遍了東西兩府。


    最後就隻剩下賈瑉和寶釵這兩個當事人不知道了。


    賈瑉跟寶釵兩人,就那麽隨便地聊著。寶釵說的,多是些生意上的事情,賈瑉說的,則是一些練兵和科舉上的事情。


    這些話題,其實都沒有什麽趣味,但是,心情好了,無論說什麽,都是有趣的。


    溫馨的時光,就這麽慢慢地流淌著,讓人感到生命的美好。


    馮紫英來了,說是兵部來人傳達軍令了,叫賈瑉立刻迴去接受軍令。


    雖然沒說是什麽命令,但是,賈瑉也不敢怠慢,於是跟馮紫英立刻返迴了野渡居兵營。


    來的是兵部的成侍郎,在順天府鄉試的時候,賈瑉跟此人打過交道。在某種程度上,成侍郎也可以算作是賈瑉的老師。


    兵部侍郎是兵部尚書的副手,親自到一個剛剛成立不久的府兵團來傳達命令,確實令人費解。


    同時,也說明此事確實很重要。


    見麵略微寒暄,成侍郎就宣布了命令。賈瑉盡管很震驚,但是,還是在迴執上簽了字。


    成侍郎辦完事情,略微客氣地勉勵了幾句,就帶人走了。留下賈瑉幾人麵麵相覷。


    兵部的命令是:野渡居府兵團正式編入朝廷的的軍隊序列中,明前正月十八啟程,開往關外寧古塔駐防,受寧古塔將軍節製。


    既然是練兵,到哪裏駐防甚至打仗,都是正常的。但是,對於野渡居府兵團來說,這道命令來得確實很突然,並且帶著詭異。


    這道命令,在許多方麵,都顯得不同尋常而且不合常規。


    “我們才練了兩個來月,怎麽這麽快就派我們出去當差了,別說我們隻是府兵,即便是衛所,也沒有這這麽短的時間裏,就派出去駐防的道理。”


    陳也俊第一個表現出憤憤不平。


    “是啊,咱們連一些基礎性訓練還沒完呢,怎麽出去打仗?兵部這幫官老爺,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還說皇上也同意了,我就不相信了,皇上日理萬機,哪裏有功夫想到咱們的頭上來?”


    說話的是衛若蘭。


    “此事確實有些令人懷疑。即便是寧古塔那邊缺人,周邊的軍隊乃至老兵們,盡可以抽調的,怎麽輪似乎也輪不到我們這些新兵的頭上來的。”


    馮紫英也感到迷惑不解。


    “寧古塔在關外幾千裏之外,是極北苦寒之地,一年裏,倒有半年是冰天雪地的,從這裏前去,光是在路上,就得走上三四個月。”


    “走三四個月也就罷了,隻是這一路上,我們這一千多號人的吃住,就是個大事兒。路上雖然有驛站和軍台,但是都沒有多大地方,到時候,也免不了露宿在外。若是天氣暖和還好,這冰天雪地的,越往北走越冷,隻怕是半道上就凍死了。”


    “那寧古塔不過是個流放之地,即便是駐軍,也不過是看守刑徒罪犯,。哪裏就用的著我們了?”


    “是啊,若是僅僅看守犯人也就罷了,隻怕是還要打仗的。前幾日聽說,這幾年來,羅斯帝國的哥薩克騎兵,經常犯境,有時候深入幾千裏,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若是遇上了,免不了要跟他們打仗的。”


    “打仗咱們倒是不怕的,隻是咱們的軍隊還沒訓練出來。再說了,羅斯帝國的哥薩克騎兵,裝備的都是火器,他們那騎兵,都是久經戰陣的精銳之師,很是彪悍驍勇的。咱們一幫新兵,又沒有什麽火器,怎麽跟他們打?”


    賈瑉任憑幾人抱怨,自己一個人來到了院子裏。


    兵部的這個命令,來的確實突兀而且怪異,他需要好好地捋一捋思路,冷靜一下。


    寧古塔作為流放之地,其實從大德王朝建立之初就開始了,至今已經有100多年的曆史了。


    最初的時候,那裏主要作為前朝犯人的流放之所,後來,就作為罪犯流放地,沿襲了下來。


    那裏在冬季冰天雪地倒是真的,但是,也並非就全是蠻荒之地,有些地方,還是有比較繁華的市鎮的。但是,相對於江南、直隸和京畿之地,那裏無疑還是要荒涼的多的。


    其實,寧古塔並不隻是流放之地。它還是大德王朝管理整個東北邊疆的政治和軍事中心。所管轄的地盤及其廣大。


    從奉天的盛京城以北,一直到庫頁島一帶,都是寧古塔的管轄範圍,南北橫跨幾千裏。


    即便是流放地,也不僅僅是寧古塔這一處,它南邊的明陽堡、再往北的卜奎,都是流放罪犯的地方。


    明陽堡距離最近,在開原一帶。賈瑉的同科進士好友孫遠飛,就在那裏當守備署。


    至於卜奎,則比寧古塔還要遠。從寧古塔到卜奎,還差不多要走上一個月。而且卜奎那裏的人煙更加稀少,位置更加靠近北方,也更加靠近羅斯帝國。


    若是跟羅斯帝國交戰,那裏就更加接近前線。


    前世的知識告訴他,卜奎那裏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更為適合騎兵作戰。也就難怪會有哥薩克騎兵深入境內掠奪的事情發生了。


    如果是到了東北邊疆,相對而言,到了寧古塔這樣的地方,就算是好的了,如果被派到了卜奎那樣的地方,可就要倒黴了。


    寧古塔將軍,是東北地區最高的軍政長官,兵部的軍令裏,說是歸寧古塔將軍節製。那賈瑉就歸他指揮了。


    他會不會把自己的府兵團安排到卜奎那樣的前線去?即便不是前線,會不會給安排到更荒涼的地方去?


    賈瑉倒不是怕苦,也不是怕打仗。從練兵那一天起,他就知道,將來就很可能要打仗的。


    還沒有參加武舉的時候,他就知道,一旦中了武舉,將來就很可能外放的。


    所以,他才加快了在賈府的改革進程,意圖在自己將來不在賈府的時候,能夠讓賈府處於穩定當中,自己也好有個穩定的後方。


    問題在於,這個變化來的太快了。許多事情,他還沒有準備好。


    在兵員的訓練上,目前正處於最關鍵的階段。但是,真正的兵器操練和戰術訓練,其實還沒有正真開始。


    雖然打下了比較良好的基礎,但是,府兵團距離形成戰鬥力,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如果把府兵團現在就拉到戰場上,別說打勝仗,連能不能自保都是問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去當炮灰的。


    不僅僅是人員素質,裝備的問題,也是個關鍵的短板。


    雖然獲得了軍隊的正式編製,可以獲得一些裝備和和軍費。但是,裝備水平和軍費額度,頂多跟別的軍隊一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於戰鬥力的提高,就是很有限的。


    他自己的火器作坊的武器研發,現在也還沒有到生產的階段。這就決定了,他目前還不能從自己的火器作坊裏獲得想要的火器。


    即便是將來生產出了火器,對他的幫助,也很可能是有限的。


    首先,幾千裏的漫長距離,決定了從帝都往軍營運送裝備,幾乎是不可能的。


    火器的成本本來就高,再加上巨大的運費成本,火器的價格就會高的不可承受。


    朝廷給的軍費,隻是按照一般軍隊的水平給的,即便是賈瑉自己往裏麵貼錢,也是貼不起的。


    即便是他自己有足夠的錢,漫長的運輸距離,也決定了這個計劃是難以實現的。


    從帝都到寧古塔,一個單程就要走上三四個月的時間,等到你把裝備運到前線去,戰事興許在三四個月之前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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