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賈瑉去兵部,參加了會試宴。


    這是科舉曆來的慣例。新科進士們齊聚一堂,在此參加盛大的宴會。


    在宴會之前,在兵部進行了登記和備案,並且授予了官職。


    如今的新科進士,一般有兩個去向。


    一是衛職,就是到皇宮當宮廷衛士的。新科狀元周彤和榜眼左林良,就都被授予了衛職。


    周彤是禦前一等侍衛,從三品。左林良是禦前二等侍衛,正四品。


    二是營職,就是直接帶兵的武官。


    一般情況下,都是衛職和營職各占一半。


    賈瑉就被授予了營職,是正四品的守備。跟左林良的禦前二等侍衛同級。


    正四品的守備,目前已經是東西兩府的最高實職官階了。賈政這個工部侍郎中,目前也不過是從五品。


    至於賈赦、賈珍、賈璉、賈蓉等人,有的不過是爵位。還是世襲的,屬於跟祖先沾光了,並不是自己的本事掙來的。


    本質上來說,不過是一種名譽和地位的標誌,既沒有實職,也沒有實權。


    至於賈璉和賈蓉的同知和龍禁尉,則不過是花錢買個榮譽證書。跟職務和權力更是不沾邊兒。


    到外地的外行那裏唬唬人還可以,若是在帝都,都不好意思拿出來顯擺。


    賈瑉這個正四品的守備,含金量就比較高了。不僅是自己憑本事掙來的,還是實職實權的。無論到了哪裏,都是可以統領一方兵馬的。


    不過,他的職務目前似乎有些尷尬。官倒是堂堂正正的官,職務卻沒有什麽具體的職務。兵部給他的答案是,繼續操練府兵。


    府兵屬於帶有私兵性質的軍隊,這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不僅沒有正式的編製和番號,就連軍費也是不提不念的。


    按理說,一個武探花是不應該得到這個結果的,於是有人就紛紛猜測,到底是不是賈瑉得罪了那個大佬,才導致了這個結果。


    不過,賈瑉卻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這就意味著,他可以暫時不用外放,可以繼續訓練自己的府兵團了。


    目前的訓練,正是關鍵時刻,火器作坊也處於剛起步階段,如果這個時候他離開了,還真是個麻煩事。


    孫遠飛和馬青山都屬於三甲進士,兩人都被授予的從五品的署守備。


    孫遠飛授予的是奉天府的開原署守備,馬青山授予的是陝西鳳翔署守備。雖然不是在自己的家鄉,但是,也離自己家不遠。


    會試宴結束,新科進士們就要開始離開帝都了。有的是迴家,有的是直接上任。


    晚上,賈瑉在玉華樓宴請孫遠飛和馬青山,為他們餞行。


    此時沈冰衣已經離開,賈瑉就請穀盼盼等幾個姑娘作陪。


    一場酒下來,幾人喝的痛快淋漓,都喝醉了。然後就到了馬青山和孫遠飛的客棧住了一晚。今天一早,賈瑉送兩人啟程。


    此次一別,不知今生還能否相見,所以,這離別就有了些蕭索的氣氛,令人唏噓不已。


    偶然的相逢,必然的相離。或許隻能期待著下次的偶然重逢了。


    送別了馬青山和孫遠飛兩人,賈瑉就迴到了賈府。


    今天已經是臘月初二了,很快就要過年了。在過年前,他還要解決三個問題。


    第一個是李紈的問題,第二個是妙玉的問題,第三個是賈府的年會和族老會的問題。


    李紈目前隻守著兒子賈蘭過日子。在以前府裏宅鬥激烈的時候,始終處於一種非常尷尬的地位。每日裏戰戰兢兢的,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給自己惹來什麽麻煩。


    在紅樓原書中,賈蘭雖然後來取得了功名,但是,李紈不久就熬得油盡燈枯離世了。


    賈瑉對李紈這個知性美女的遭遇非常同情,所以,他想叫李紈出來做些事情,一是改變她目前的這種生活方式,二是提高她在府裏的地位,三是叫她增加點兒收入。


    來到了賈母上房處,正好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媽都在這裏,一幫人在聊天。


    賈瑉見過禮,把自己在兵部的任職情況又說了一下。此事昨天賈瑉已經打發人告知了家裏,今天不過是再做一番解釋而已。


    目前練兵之事,正好需要賈瑉,若是賈瑉真的離開了,不僅練兵事宜,就是出了其他事情,也是沒有合適的人出來擔當大局。所以,無論是賈母還是王夫人,現在都是不願意賈瑉離開帝都的。


    如今賈瑉留下來了,這倒是他們非常樂見的。


    “還有幾件事情,要跟老祖宗和母親商量一下。”


    “你們有事,我就先走了。”


    薛姨媽就要告辭離開。


    “姨媽不必走,也沒有什麽隱秘之事,聽著也是無妨的。”


    賈瑉要說的事情,確實也沒有必要瞞著別人。再說了,薛姨媽還是外人麽?不是啊,那是未來的丈母娘啊。


    賈瑉正巴不得薛姨媽在場,見識一下自己的本事,為自己加分呢。


    “你就不要走了,咱們家裏這點兒事兒,也沒什麽瞞你的,瑉哥兒說完了事兒,咱們接著再聊。”


    見賈母也如此說,薛姨媽也就不走了。


    其實,她也想在此聽聽,賈瑉到底想說些什麽的。


    現在,薛姨媽對這個瑉哥兒,倒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以前,。她跟府裏的其他人一樣,對於賈瑉的印象是非常惡劣的。她承認賈瑉是個能幹的人,但是,這並不代表有什麽事情,她就會站在同情賈瑉的立場上。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改變了對於賈瑉的看法的。


    不過,她卻明顯地感到了寶釵對於賈瑉態度的轉變。


    以前,寶釵可是把寶玉放在第一位的。母女來到賈府的目的,也是奔著寶玉來的。


    為了這個目的,甚至還不惜編造了一個金玉良緣的故事,想用故事營銷的方法,將寶釵和寶玉聯係起來。


    以前寶釵是經常到寶玉那裏去玩兒的,為的就是拉近關係。薛姨媽對此是非常支持的,甚至還想方設法創造機會,讓兩人接近。


    後來她才發現,寶釵到寶玉那裏去的時候越來越少,甚至寶玉來了,寶釵都有些不願意見了。


    到如今,寶釵跟寶玉幾乎都不來往了。反倒是一提起賈瑉,寶釵就總是在不自覺中,流露出好感來。


    這種情況,自然瞞不過薛姨媽的眼睛。她敏銳地感覺到了寶釵態度的變化。、


    現在再一看賈瑉,薛姨媽的印象就完全變了。


    會做生意,能賺錢。詩詞好,在府裏掌權,探花的功名,如今又是正四品的守備,這才十五歲,將來的前程,實在是不可限量啊。


    寶玉哪點兒能跟他比呢?


    再看賈瑉的時候,那眼光就變了,頗有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的意味了。


    “如今府裏的丫鬟婆子門,雖然伺候主子、打綹子倒還盡心盡力,但是,經過這一段的觀察,也發現了一些問題。”


    聽得賈瑉說發現了問題,賈母和王夫人就精神了。


    “可是出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倒也算不上什麽不好的事情,不過就是不識字,不識數,打起綹子來,有些花樣複雜的,就打不不出來了。要知道,越是花樣繁複的,就是越賺錢的。”


    賈瑉現在跟這些人溝通,也逐漸摸索出了技巧。一是要用他們的話語體係講話。二是首先抓住他們的主要關切。


    現在談的問題,就是先從賺錢這個角度來入手的,隻要是有利於賺錢的事兒,他們基本上都是歡迎的。


    “所以,我就想在府裏給丫鬟們開個族學的業餘學校,教丫鬟們認識些字,學學識數。如此一來,那些花樣繁複的綹子,漸漸就能打出來了。”


    意思就是說,你隻有有了文化,才能做出技術含量高的、附加值高的產品出來,否則,就隻能做一些低端產品。


    “丫鬟們識了字,將來也是有好處,大了送出去配人,也能給他們找個好人家。叫外人知道了,咱們府裏的丫鬟都是能寫會算的,對於府裏的名聲也是好的。”


    “光是主子們能識文斷字,還算不上真正的詩書簪纓之家,若是連丫鬟們都能識文斷字,誰還敢說咱們不是詩書簪纓之家?”


    “這樣的事情,還是各家的頭一份兒,咱們做了,自然就把好名聲給留下了,即便是將來再找丫鬟來,也會因為咱家善待下人,人人都搶著到咱家來。”


    前一條是賺錢,屬於物質文明建設。這一條是賺名聲,屬於精神文明建設。


    這兩點,都是她們喜歡的。現在不太缺錢了,名譽就顯得重要起來了。


    但是,能不能接受,還要看需要付出多少成本,是不是合算。


    “要想叫丫鬟們能寫會算,就得有先生和文房四寶。這一點,我也是算計好了的。花多少錢,就由我來負擔,也不用府裏開銷。那軍費是個大數目,隨便從哪裏省下一些,也就夠了。”


    “先生可以從外麵請,但是,這主事的,卻是需要咱們自己家裏可靠的人來擔當。因為都是丫鬟,這主事的若是男人,就有諸多不便。所以,主事的還需要一個女人出來,才妥當些。”


    “瑉哥兒覺得誰來主事合適呢?”


    “這個主事的,一得是咱們三人小組信得過的,二得是人品端正有威望的,三得是識文斷字的。老祖宗看珠大嫂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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