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賈環的離開,賈府前去練兵的子弟,已經中途退場三人了。若是再加上臨時客串的薛蟠,已經退出了三分之一。


    在直係子弟中,如今也就隻剩下賈瑉和賈璉兩人了。


    一想起這些事情,就叫賈瑉感到有些悲哀。這件事情,也從另一個側麵。證明了賈府人才的凋零和家教的失敗。


    但是,賈瑉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練兵固然可以改造一個人,但是,有些事情是改變不了的。比如人品問題,責任心問題等等。即使是賈瑉,有些事情,該放棄也就隻好放棄了。


    他沒有更多的精力花在這些事情上,他還得應付自己的武舉考試。


    由於是今年臨時增加的製科武舉,所以,在時間上就顯得很緊迫。


    童試考完之後的第十天,丙子年製科武舉的鄉試,就在順天府舉行了,具體考試地點,就是順天府貢院。


    武舉鄉試的考試程序和科目,跟童試基本相同。也是兩場外場和一場內場。


    武技部分,也是騎射、步射、拉弓、舞大刀和舉石磳子這些科目。隻是在要求上,比童試要提高了。


    比如騎射必須達到九發五中,大刀重量、弓的力道、石磳子重量增加等等。


    這些科目,賈瑉平時的時候,就經常練習,因而都順利地通過了。


    內場還是文化考試,這迴是大約三百字的默寫,兩篇策論,和兩篇議論文。


    無論是在難度還是題量上,都比童試加大了。


    這些自然難不住賈瑉,答題很順利,檢查完畢後,賈瑉就坐在考場裏耐心地等待著。等大多數人都交完卷子裏,賈瑉才交卷,準備出場了。


    就在賈瑉準備要走的時候,兩個監考的兵卒過來了。


    “你就是賈瑉?”


    一個兵卒問道。


    “是的,我就是。”


    賈瑉立刻就意識到,可能是在什麽地方出問題了。


    考場上出問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作弊。但是,恰恰是在這一點上,賈瑉是最為自信的。


    賈瑉確實沒有作弊,也沒有必要作弊。這樣的考試,對他來說,實在沒什麽難度。


    硬要說是作弊的話,也就是他的穿越者身份,帶來的前世的知識和思維。


    但是,這一點,是根本不可能被人發現的。


    “我們懷疑你考試作弊,現在請跟我們走一趟。”


    兵卒這麽一說,正準備離開的秀才們,就全都停了下來,立刻象看賊一樣,看著賈瑉。


    馬尚德其實早就交卷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並沒有走遠。這邊一有動靜,就迴來了。似乎就是專門等在這裏看笑話的。


    “喲,瑉兄弟,怎麽還作弊呢,沒那個本事,就別來考啊。這不是丟臉嗎?”


    今天入場時,賈瑉跟馬尚德和牛繼宗他們打了個照麵,但是,他們今天卻沒多說話,雙方隻是寒暄了兩句,就各自進場了。


    沒想到,馬尚德這個時候又及時地出現了。


    賈瑉立刻明白,自己是又陷入了一個陰謀當中了。


    直覺告訴他,此事一定跟馬尚德等人有關。


    “既然你懷疑我作弊,當時怎麽不說,現在我已經交卷了,你來說我作弊,有何證據?”


    “賈老爺,我們也隻是奉命辦事,請跟我們走吧。”


    “去哪裏?”


    “去見提學大人。”


    “走,前麵帶路。”


    賈瑉無奈,隻好跟著去了。


    今年順天府鄉試的提學,是翰林院的陳翰林。


    這個陳翰林,賈瑉打過交道。


    賈瑉當初在野渡居的第一個商業項目,是壓力井。在第一批壓力井客戶中,就有這個陳翰林。


    後來,因為寶玉、賈蓉、王熙鳳造謠,說賈瑉剽竊詩詞,引起羅翰林和工部吳尚書的懷疑,還在賈母七十五歲生日壽宴的時候,前往賈府專門考較賈瑉。


    那一次,也有這個陳翰林。


    陳翰林是今年的提學,按照傳統,這科中了武舉人的,就都是陳翰林的學生了,陳翰林就是他們的座師了。


    許多秀才,或者是為了事先打探考題,或者是為了在錄取時爭取加分項,或者幹脆就是為了走後門,總是千方百計地想跟提學拉上關係。


    但是,賈瑉有信心通過考試,所以,根本就沒想在這方麵下功夫。雖然也知道陳翰林是提學,卻從來沒想過去找他。


    沒想到,賈瑉沒去找他,他卻先來找賈瑉了。


    隻是在這種情形下找他,讓賈瑉有一種荒誕的感覺。


    跟著兩個兵卒進了屋子,就見到了已經等在那裏的三個人。


    中間坐著的,就是陳翰林,他是代表朝廷來主持考試的。


    左邊那個,賈瑉也打過交道,正是順天府尹修同貴。他是代表順天府本地的。


    另外一個四五十歲的人,賈瑉不認識。但是,按照鄉試的標準配置,他應該是兵部的。


    “賈瑉,我們又見麵了。”


    修同貴倒是挺和氣,表情也比較輕鬆。


    賈瑉跟修同貴打過兩次交道,都是為了公交馬車的事情。第一次,把九門提督劉長風和修同貴氣了個半死。第二次,卻是讓他們兩個大大地露了一迴臉。


    “學生見過修大人和兩位考官大人。”


    因為還不知何事,賈瑉也就假裝不認識陳翰林。


    “賈瑉,咱們也是打過交道的,對於你的家世和你的一些情況,也是知道的。今兒個找你來,是有一些事情要問你,你要如實迴答,你可明白?”


    陳翰林說話了,倒是沒有隱瞞他曾經跟賈瑉打過交道的事。


    “學生明白。”


    “我且問你,在到賈府之前,你在老家可曾讀過書?你的業師是誰?”


    “學生沒有業師,若說有的話,也就是學生的生母了。學生識字,都是生母啟蒙的。”


    這一點,賈瑉可以算是撒謊,也可以算是沒撒謊。


    他的歌妓生母確實是識字的,也曾經教過賈瑉識字。但是,因為他太頑皮,生母也沒有多少時間來教他,又對他比較溺愛,所以讀書不成,基本上跟文盲差不多。


    賈璉去接他迴來的時候,做過這方麵的調查,後來寶玉等人造謠賈瑉剽竊的說法,就是從這裏來的。


    “我也曾經去考較過你的詩詞,你的詩詞是跟誰學的?”


    “起初是跟生母學的,但是,因為生母忙於生計,並無多少工夫教導,況且母親對詩詞造詣有限,所以,就給了學生十幾部詩集,強迫學生背誦。時間長了,學生就胡亂地寫下一些詩詞了。”


    “你的經文是跟誰學的?”


    經文,指的就是四書五經以及《武學七經》這些了。


    “都是學生自學的,中間有季大學士指點過一二。”


    我那野渡居,就是季大學士的,說他指點過我經文,也是很正常的。


    接下來,又問了一些其他問題。基本上都是圍繞賈瑉的讀書經曆問題來問的。


    到現在,賈瑉已經明白了,這是有人對他的讀書經曆產生了質疑。也就是說,他的學曆不完整,不應該有好的成績。


    這證實了他的判斷:有人在背後搞鬼了。


    雖然在考場時,兵卒說懷疑他作弊。但是,到了這裏來,目前還沒人直接說他作弊。所以,賈瑉也就裝傻,不提這個茬了。


    “賈瑉,你的詩詞我是見過的,但是,這兩位大人卻是沒見過。我跟他們提過此事,他們不相信。我們打了賭,你就當場作上一首,也好叫我贏他們兩個一些銀子。”


    想考就考,何必弄這些花樣來?


    賈瑉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不過,這也是給了一個證明自己才學的機會。從這一點上來說,對於自己還是非常有利的。


    不就是寫詩——抄詩嗎?這有何難。


    抄詩也是有學問的,有的時候,甚至比寫詩的學問還要大。


    此時若是隨便抄一首,固然可以應付過去,但是,效果卻未必能夠達到最佳。


    若是結合此情此景,抄出一首來,就是最為理想的了。


    況且,若是寫得太快,提筆就來,也有些過於突兀了。所以,節奏的把握,也是很重要的。


    賈瑉在屋子踱了幾步,走到了窗邊。


    從窗子向外望去,遠處的山峰隱隱可見。窗前,是幾棵楓樹,葉子大部分已經落了,隻剩下少數一些葉子,還掛在枝頭。


    楓樹下麵,栽的是菊花。此時花早已經沒了,隻剩下枯萎的植株,還在那裏站立著。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傳來幾聲大雁的叫聲,一隊大雁,正呈人字形,向南飛去。


    賈瑉忽然心中一陣狂喜,不僅僅是因為他找到了合適的詩詞,還是因為此情此景跟這首詩詞的意境實在是太吻合了,簡直就是天衣無縫了。


    這一刻,賈瑉幾乎相信,真的是有老天爺了。此時此刻,老天就在幫他呢。


    你們不是在懷疑我作弊嗎?不是想要考我嗎?這首詞寫出來,我看你們誰還敢說什麽?


    筆墨是早就準備好了的,賈瑉迴到桌案前,提筆就寫,一氣嗬成。


    寫完,拿起紙,雙手交給陳翰林。


    “幸不辱命,請各位大人過目。”


    陳翰林接過去,略一打量,臉色就變了。又仔細地看了一遍,然後交給了那個兵部的人。


    此人也是一臉吃驚的樣子,隨即就變得有些沮喪。默默地把紙交給了修同貴。


    修同貴接過去,也是一臉詫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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