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良帶來的消息,引起了賈府眾人的一陣騷動。歡快輕鬆的氣氛,頓時減輕了不少。


    年輕的主子們,現在還不知道這個消息的沉重。但是,年長的主子們則意識到了這個消息的嚴峻性。


    又一件沉重的差事,即將落到賈府的頭上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行人走進了狀元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原來,是牛繼宗和柳芳四家人來了。


    原來已經傳話說不來了,沒想到,現在又來了。


    他們想幹什麽?


    不管幹什麽,起碼的禮數還是要講的。來人拜見了賈母,賈赦和賈政等長輩,寒暄一陣之後,開始入席吃酒。


    “瑉兄弟,這件差事辦的漂亮,我等非常佩服。這一次,哥哥認栽了。不過,下一次,瑉兄弟就未必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牛繼宗大咧咧地坐在那裏,上午的沮喪之氣一掃而空,如今似乎變得神清氣爽了。


    “牛大哥客氣了。在商言商,不過是盡力而已。換做是你,也是一樣會這麽做的。”


    賈瑉平靜地道。


    “上一次我們把你排擠出去了,這一迴你狠狠地宰了我們一迴,讓我們在世人麵前丟了臉麵。這就算是扯平了。不過,這一迴,瑉兄弟怕是不給我們麵子都不行了。”


    “不知道牛大哥所指何事,還請明言。”


    雖然牛繼宗還沒有明說,賈瑉也知道,此事必定跟這次操練府兵有關。


    “你們還沒有接到聖旨嗎?哦,我想起來了,貴府如今是今不如昔了,即使接旨,也是要排在我們後麵的。既然瑉兄弟相問,我就不妨直說。”


    牛繼宗故意停頓了一下,喝了口酒,然後慢條斯理的說了。


    “我們四家已經接到了皇上操練府兵的聖旨,即日起,就要開始操練府兵。你們還沒接到聖旨,顯然是要排在後麵的,可見,要是打仗,皇上還是先想起我們來的。但是,你也別急,你們也會接到聖旨的,隻是排在了後麵了。”


    盡管牛繼宗沒有直說,人們還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論起操練府兵來,你們賈家在皇上眼裏根本就沒有我們重要。你們賺錢或許行,但是,論起練兵來,可就不是對手了。我們就是要在操練府兵這件事上,壓你們一頭。


    賈瑉不禁有些替牛繼宗感到悲哀。


    牛繼宗啊,牛繼宗,你們幾個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就這件事兒,還值得拿出來炫耀一下?枉你現在還是軍職在身的人呢。


    兵者,國之大兇也。戰端一起,那就是血流成河,民不聊生之時。即便現在還隻是練兵,那就是個沉重的差事。你以為這是什麽好事嗎?皇上越是看重你們,你們需要付出越多。就為了意氣之爭,你連這點兒賬都算不明白嗎?


    皇上給我們的聖旨晚了又怎麽樣?不來聖旨才好呢。如今,大德皇朝的軍隊員額,足有一百七八十萬。按照員額來講,這是個龐大的數目,那裏就缺這點兒府兵了‘


    如今不想著好好整頓軍隊,提高軍隊的裝備水平、訓練水平和戰鬥力,卻叫這些世家們搞起府兵來了,純粹就是舍本逐末,也不知道是誰出了這麽個餿主意,純粹就是勞民傷財之舉嘛。


    再說了,真要練兵,賈府有我在,哪裏還有你說話的份兒?也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牛繼宗敢於藐視賈府,其實還是有道理的。


    牛繼宗是鎮國公牛清的孫子,現襲一等伯。柳芳是理國公柳彪的孫子,現襲一等子爵。陳瑞文是齊國公陳翼的孫子,世襲三品威烈將軍。馬尚德是治國公馬魁的孫子,世襲三品威遠將軍。


    這裏麵,牛繼宗和柳芳是現襲,陳瑞文和馬尚德是世襲。


    現襲和世襲雖然都是襲爵,但是,這裏麵的區別還是比較大的。現襲是現在有軍職的,屬於在役軍官。


    世襲隻是一種名譽爵位,是沒有軍職的。自然也就不屬於軍人序列裏的了。


    反觀賈府方麵,則是另一番情形了。


    如今的賈府,爵位最高的是賈赦。世襲一等將軍。雖然名譽上是武官,但是,並沒有軍職,爵位雖然比較高,但也沒高過牛繼宗這個一等伯。隻是個名譽,實際上不管什麽事兒。


    其次是賈珍,世襲三品威烈將軍。若是硬論等級,大概相當於一個師長,但跟賈赦一樣,也就是個名譽。


    賈政屬於文官,沒有爵位,甚至還不是進士出身,在工部也隻是混個郎中,隻相當於一個副司長,跟軍界不搭邊。


    賈敬本來是可以襲爵的,但是讓給了兒子賈珍,如今什麽官職都沒有。


    賈璉是同知,品級上是正五品,若是當官的話,能混個地級市的副市長。但是,他這個同知是花錢買來的,隻是個虛銜,也沒有實職。若是論權力,連個知縣都不如。甚至兩者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最後就是賈蓉了,是五品龍禁尉。若是論級別,大約相當於一個團長。看起來似乎有點兒拉風,但是,這是他花了1200兩銀子買來的虛銜,也隻是個名譽。


    其他的男丁,賈瑉、寶玉和賈環等,則都是白身,沒有爵位,沒有官職,沒有功名。


    以前,賈府在財富上,不如牛繼宗他們。出了個賈瑉之後,在財富上有超越牛繼宗幾家之勢。


    在權勢上,論及官場勢力,有王子騰這門親戚,在後宮裏,雖然有賈元春,但是,賈元春現在還遠未成氣候。雙方算是勉強打了個平手。


    若是論在軍界的勢力,就是牛繼宗幾家全麵占據優勢了。


    這就是牛繼宗今天敢於來向賈府示威的原因。


    所以,牛繼宗今天的目的,也就很明顯了:我在商戰上輸了你一局,但是,接下來,我要在練兵這件事情上,全麵地碾壓你賈家。


    這讓賈瑉感到既無語,又好笑。


    你一天沒事兒幹點兒正經事兒好不好?幹嘛非要一天到晚地比來比去的?你這些做派,跟我賈府這幫渣隊友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就算是都練兵了,將迴來上了戰場,咱們也是友軍啊,何必弄得像仇人似的?兩軍如果關係太差了,在戰場上配合不好的。你學過軍事心理學沒有?


    哦,他當然沒學過。又是時代差異和觀念差異啊。


    牛繼宗中的情報並不準確,賈府其實也是第一批下聖旨的。隻是因為傳旨的太監不知道賈府眾人都到了這裏,所以就直接去了賈府。


    到了賈府見不到人,才又到了這裏。於是,賈府就在狀元樓接了旨。


    傳旨的是大太監戴權,另外跟著幾個小太監。還有就是女扮男裝的長安公主和她的兩個答應立春、立夏了。


    長安公主既是跟著戴權出來玩兒的,也是來找賈瑉收錢的。


    她在賈瑉這兒入了幹股,今天是九月初一了,要收第一筆3000兩銀子了。


    賈瑉本想留戴權等一起吃飯,但是,長安公主得了錢,就迫不及待地要走,說是今天城裏開了一些叫做超級市場的鋪子,很是新鮮,要到那裏去購物。


    戴權本想留下來跟賈府人嘮上一會兒的,但是,又不放心長安公主,就隻好跟著去了。


    戴權跟賈府人本就是熟悉的,於是就帶上了一些銀票給賈元春捎去,另外又帶上了賈府的消息,匆匆地走了。


    除了牛繼宗、柳芳、陳瑞文和馬尚德,這幾家來的都是長輩的女眷。雖然是來出氣的,但是,表明上還都是彬彬有禮,甚至還顯得親切。沒有象牛繼宗那樣的咄咄逼人,反而盡是些噓寒問暖,家長裏短的話。


    所以,雖然是在暗中較勁,在表麵上卻是一片和諧的氣象。


    到了未時,賓客們紛紛告辭離去,賈府眾人自然也打道迴府。


    如今皇上又下了聖旨,這就成了府裏的當務之急。一迴府,賈母就召集主子們,來到榮禧堂議事。


    “這皇上的聖旨你們也都知道了,說說怎麽辦吧?”


    “這個差事可難辦了,給咱們兩府的員額是600人,這就是要把咱們的男丁抽走一半多還夠呢。人都抽走了,這活兒誰來幹?”


    賈赦愁眉苦臉的,先說話了。


    “這沒人還不說,這錢從哪裏來?就這麽一道聖旨下來,既不給人,也不給錢,若是幾十個,倒還應付的過來,現在是600人,這可就是難了。”


    賈璉說的這些,倒也是實話。一下子養上六百人,不僅不幹活,還要配上吃住、裝備、穿戴,平時還得進行訓練,即使是賈府這樣的家庭,都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再說了,即便是找到了人,有了錢,這兵又由誰來帶?”


    賈珍還是多少有些自知之明的,雖然他和賈蓉都襲了爵位,但是,那東西唬唬外行還行,真要練兵帶兵,是根本不管用的。


    “到時候,少不得就要到外麵去請些人來了,隻是在銀兩上,又要多一份開銷了。”


    賈政雖然不願意管這些事情,如今也不得不說上幾句了。


    “瑉哥兒,你素來是個有主意的,你來說說看。”


    賈母直接點賈瑉的名了。


    老祖宗啊,你怎麽又把我給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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