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馬車生意明兒個就開張的消息,立刻就傳遍了榮寧二府的各個角落。


    這段時間以來,無論是主子還是下人,都被這個差事壓的幾乎喘不過氣來,現在終於有了結果,自然都是很高興的。彌漫在府裏的壓抑之氣,為之一掃而空。


    於是,各房的主子都紛紛往老祖宗之處趕來,一是給老祖宗道喜,二是打探一下詳細消息。


    大夥兒說說笑笑間,老祖宗突然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這個生意,什麽時候跟牛繼宗他們交接的啊?”


    賈母問平兒道。


    “這個我倒是問過四爺的,四爺說,不用交接了。”


    平兒見賈瑉突然宣布明天開張,就問了賈瑉。賈瑉也確實就是這麽說的。


    “不交接,那馬車從哪裏來?有那麽多馬車嗎?有那麽多銀子嗎?不是說馬車現做都來不及嗎?”


    賈母雖然七十多了,其實一點兒也不糊塗的。


    “那就不知道了。”


    “去把瑉哥兒叫來,我要好好問問他。”


    “馮紫英來了,四爺就跟他們一塊兒出去了。”


    “去哪兒了,幹什麽去了?”


    “去了貢院,帶著丫鬟們賣綹子去了。”


    “什麽?賣綹子去了?還把丫鬟們都帶去了?”


    賈母就差要跳起來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去賣綹子?


    王熙鳳站出來了,這樣的機會,她是不願意放過的。


    “是啊,剛擺過午飯,瑉兄弟就把各房的大丫鬟都給叫去了,說是領著他們到貢院去,一邊賣綹子,一邊看看天下的舉子是如何考試的。”


    “都誰去了?”


    “瑉哥兒那裏的晴雯、風花、雪月,寶玉那裏的麝月,林姑娘那裏的雪雁、寶姑娘那裏的鶯兒,珠大嫂子那裏的素雲,迎春那裏的彩鳳,探春那裏的侍畫,惜春那裏的司棋,我那裏的豐兒,夫人那裏的金釧兒,就連老祖宗這裏的琥珀都去了呢。”


    王熙鳳這記性,還真是不錯。


    “哦,怪不得這麽久沒見著琥珀呢,我還以為這個小蹄子跑哪裏瘋去了。這瑉哥兒怎麽就這麽大膽,把丫頭們就都給帶出去了,你們就沒有誰攔著他?”


    “哪裏有誰敢攔著啊,他說是三人小組的調遣,難道老祖宗還不知道此事?這個瑉哥兒,可是太膽大了?”


    得此機會,王熙鳳是毫不介意趁機給賈瑉上點兒眼藥的。


    “鳳哥兒,我跟你商量個事兒行不?”


    “老祖宗有話盡管吩咐,可不要說這‘商量’二字,吩咐什麽,我自然就辦了。”


    “倒也算不上吩咐,我就想,你以後也別叫我老祖宗了,要叫,就叫瑉哥兒老祖宗吧。”


    眾人立刻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誰敢吱聲了。


    賈母見沒人說話了,也覺得自己說的沒趣兒,就幹笑兩聲。


    “算了,我也就是開個玩笑罷了。這個瑉哥兒,做事就是叫人琢磨不透,我也是一時生氣而已。換做你們,難道你們就不生氣?”


    “我們自然也是要生氣的,而且生氣的要死呢。”


    王熙鳳又補射了一腳。


    “算了,鳳丫頭,你也不要生氣了,就叫他折騰去吧。”


    不叫他折騰,又能怎麽樣呢?


    “老太太不生氣,我們自然也就不生氣了。我倒是覺得瑉哥兒行,是個有本事的,那綹子都開始賺錢了。”


    這老太太,就興你生氣,我就不能生氣了?雖說是留職察看,難道心裏生生氣都不行了?


    話說這王熙鳳,最近確實有些鬱悶。身上帶了個留職察看的套子,背地裏時常就被人指指點點的。


    更有那一些勢利眼的,見賈瑉得勢,過去本該向王熙鳳請示的事兒,也就找賈瑉來了。


    還有那王熙鳳職權範圍內的事兒,在王熙鳳那裏已經得了令的,還是要到賈瑉這裏來請示一遍,弄得賈瑉也不勝其煩。


    其實,賈瑉雖然打擊王熙鳳,但是,並沒有把她的權力全都剝奪的意思。


    王熙鳳雖然貪錢,但是,管家還是一個好手的。隻要斬斷了撈黑錢的手,還是可以利用的一個人才的。


    賈瑉帶著丫鬟們到貢院去賣綹子,自然不僅僅是為了掙錢的。主要是叫他們來開闊思路的。


    這一次帶來的綹子,主要都是那些帶著吉祥彩頭的綹子。象上麵有“連中三元”字樣的,有“進士及第”字樣的,最多的,就是“中”字的。


    “中”字綹子,編製起來,其實最為簡單,但是卻能賣上大價錢的。


    明天是府試的最後一場,今天晚上,考生們就要來到貢院入場,晚上就住在考場裏麵。


    在考生們入場之前來賣這種吉利綹子,許多人都會討個吉利,買上一個的。


    賈瑉就是要她們親自見識這裏麵的利潤空間有多大。等到他們迴去之後,主子們自然會問起的。這樣,通過丫鬟們的嘴,把信息傳達給主子們。讓他們意識到,小小的綹子,也是可以賺大錢的。


    這個方法,可比賈瑉自己宣傳,效果要好上許多了。


    至於明天公交馬車開張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操心,交給馮紫英去辦就行了。


    事實上,兩人從賈府出來,馮紫英就去了順天府衙門,前去通知順天府尹,明天公交馬車開張的事情了。


    雖然開張是個好事情,但是順天府尹心裏的疑惑,卻是越來越重了。


    “開張倒是一件好事,但是,還沒有跟牛繼宗他們交接呢?”


    “交接的事情不著急。明兒個是八月十五,既是節日,也是個黃道吉日。就定在明兒個了。”


    “你們的馬車從何而來?”


    “府尹大人或許也聽說了,我們還在操辦著長途馬車的事情,就把那裏的車輛,先拿到這來用了。這不就結了?”


    “就不舉行個典禮什麽的?”


    “瑉兄弟的意思是,這個生意,是個賠錢生意,就不舉行典禮了,還是趕緊開張,完成皇命要緊,告辭了。”


    賈瑉曾經叮囑過馮紫英,隻要通知到了順天府尹就行了,不要跟他多說話。


    馮紫英雖然不知道賈瑉的意圖如何,但也清楚,賈瑉這樣交代,總是有道理的,於是就趕緊告辭離開,省得府尹多問。問多了,馮紫英也是迴答不上來的。


    雖然他已經知道了賈瑉的計劃,但是,他也不清楚,這個計劃會不會成功。


    八月十四的夜晚,對於賈府各房的主子來說,都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造成這種不平靜的原因,主要是三個元素。


    一是明天公交馬車的生意就要開張了。這是一件關係到賈府前途和命運的大事。按理說,這是是履行皇命的開始,怎麽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但是,由於這件事情的不確定性,現在讓他們陷入了更多的焦慮當中。


    原因很簡單,就是不知道明天賈瑉究竟會鼓搗出什麽戲來。他的手裏什麽都沒有,到時候,怎麽唱這出戲?


    同時,即使是明天的戲唱好了,今後怎麽辦,就那麽天天往裏麵填錢?填到什麽時候是個頭?能填得起嗎?


    所以,下午聽到開張時的興奮勁兒,現在又被憂慮取代了。


    第二件,算是件好事兒,就是今天那些丫鬟們出去到貢院賣綹子,掙到了錢。證明這是個好生意。


    但是,隨後問題就來了。即使掙到了錢,又能怎麽樣呢?還不得填到公交馬車裏去?


    賈母又一次想叫人找賈瑉來問話,但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她知道,問了也是白問,賈瑉應付她的,肯定還是我自有主意,你們別管了那一套。


    小兔崽子,你以為我願意管啊,這不是沒辦法了麽。


    牛繼宗、柳芳、陳瑞文、馬尚德四人坐在一起,悶悶不樂。這迴,他們沒有喝酒,也沒有到妓館去,而是在牛繼宗的家裏。


    現在,他們已經得到了賈瑉明天就要開張的消息。但是,賈瑉直到現在也沒來找他們商談接收的事情。


    “要我說,當初就不應該把賈瑉排擠出去,若不是如此,怎麽會有今天?那賈老四,最是能算計的,咱們怎麽能算計過他?”


    四人當中,以馬尚德脾氣最為火爆。當初啟動公交馬車生意的時候,他就不太同意排擠賈瑉出去。


    但是,因為他們四人一向是同進同出的,所以,別人同意了,他也就隻好服從了。


    後來,這生意越做越不順,直到挺不下去了。馬尚德也越來越後悔。本來還指望著這迴能夠脫手了,把本錢撈迴來,誰知道,賈瑉就是不上鉤。


    現在,眼見得明天就開張了,賈瑉還不來找他們交接,自然就著急了。


    “這個賈老四,是不是又在玩兒虛張聲勢的把戲?”


    陳瑞文期期艾艾地問道。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還能玩兒什麽把戲?府尹不是都說了麽,他把長途運輸的馬車挪這裏來了。”


    “可是,那才幾台車啊,不夠用的啊。”


    四個人當中,一向以柳芳為智囊,現在柳芳還沒說話,陳瑞文也下不了什麽結論。


    “你們先別著急,讓柳兄弟好好想想。”


    柳芳想明白了,不用還再想了。


    “你們說,賈老四為什麽提前了五天開張啊?”


    是啊,本來時間就不夠用,他為什麽還提前幾天呢?看來,這個問題才是個關鍵問題。


    眾人都看著柳芳,希望他說出答案。


    “所以,賈老四還是在虛張聲勢,他在逼我們去找他。”


    柳芳說出了答案。


    “那我們怎麽辦?”


    牛繼宗實際在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但是,他想等著柳芳說出來。


    “我們繼續等,等他來找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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