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說來,賈母的心情還是不錯的。因為賈瑉同意接手公交馬車這件事情,賈府的危機終於有了一個解決方案。


    當然,對於這個解決方案,絕大部分人的理解,就是賈瑉會把這樁生意給做好了,到時候即使不賺錢,也不會賠錢。即使賠錢了,也在賈府可承受的範圍之內。


    但是,有的人可不僅僅是這麽理解的。她還有另外一層想法。很可能,這麽理解的,世上就隻有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賈母。她的理解,比別人多了一層意思。第一層意思,跟別人差不多。第二層意思,就是賈瑉萬一失敗了怎麽辦?


    很好辦啊,到時候,把賈瑉推出去當替死鬼就行了。盡管這是皇上的聖旨,但是,總歸也是一件生意而已,賈府交出去一條人命,也就可以抵的過去了。


    這也就是賈母比較痛快地答應了那些在她看來甚至是比較苛刻的條件的原因。


    賈瑉的條件之一,就是要對寶玉、賈蓉、王熙鳳、賈璉、周瑞進行清算。


    賈母起初不同意進行清算,但是,賈瑉在這方麵,堅決不吐口。並且以還要走相威脅。


    他的理由是,犯了錯誤的人,必須接受懲罰。否則,他就不會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以為即使做了壞事,也不用付出什麽代價。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不會吸取教訓,今後還可能會犯同樣的錯誤。


    賈母雖然不願意,但是,在心裏也是認同賈瑉的說法的。隻是在如何懲罰的方式上,兩人還存在分歧。最後討價還價,達成了妥協。


    周瑞意圖謀害主子,挑撥賈瑉跟嫡母王夫人的母子關係,打40大板,驅逐到東莊去勞動改造,罰月例一年。


    王夫人對下人監管不力,負有領導責任。由三人小組組長賈母進行誡勉談話教育。


    蒙兒妄猜主子意圖,意圖下毒毒害主子,挑撥主子兄弟不合。打40大板,驅逐到東莊勞動改造,罰月例一年。


    賈璉知道蒙兒意圖毒害賈瑉,但是,不製止,不匯報,放縱蒙兒殺人未遂,罰月例半年。由三人小組成員賈瑉進行誡勉談話教育。


    王熙鳳知道蒙兒意圖毒害主子,但是,不製止,不匯報。夥同賈蓉、寶玉,故意散播謠言,說賈瑉的詩詞是剽竊來的,敗壞賈府榮譽。挑唆眾人在賭局裏下注,導致許多人造成了經濟損失。接受了賈瑉給府裏的造酒秘方,但是,未將酒坊及時地移交給府裏。


    罰月例一年,由三人小組成員進行誡勉談話教育。本應剝奪其管事權,但是,鑒於其平素做事還算盡力,戴罪立功,留職察看一年。


    寶玉和賈蓉,故意製造謠言,誣陷賈瑉剽竊,敗壞賈府詩書簪纓之家的名譽,蠱惑主子下人下注,造成了重大經濟損失。


    兩人分別罰月例一年,到野渡居勞動改造十天。鑒於寶玉目前有病,勞動改造一項,暫不執行。


    以上人等,除了周瑞和蒙兒,其餘人,都要寫出書麵檢討,交給三人小組。


    剩下的,就是最後一項了,為平兒、焦利、寧兒。風花、雪月贖身的事情了。


    這幾個人當中,其他人賈母沒有什麽印象,唯獨舍不得失去平兒,但是,賈瑉堅決不讓步,又一次以迴老家相威脅,最後賈母才算是勉強同意了。


    但是,在贖身錢的問題上,兩人又有了分歧。最後討價還價,平兒和焦利每人1500兩銀子,寧兒、風花、雪月三個做了一塊兒,核計2000兩,加一塊兒5000兩銀子,由賈瑉付錢,為他們贖身。


    由於賈瑉現在沒有錢,答應簽下了欠據,到時候交給賈母。


    賈母本是獅子大開口,以為喊出如此高價,賈瑉必是不會同意的。沒想到賈瑉最後竟然同意了。


    但是,此時後悔已晚,又怕賈瑉又以迴老家相威脅,也就認可了。想起此前幾次被賈瑉要挾,當初花了不到一百兩銀子買的幾個人,現在賣了五千兩,也算是終於扳迴了一局,叫賈瑉破了大財,心裏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來,姑娘們,都過來。”


    賈母站起身,向姑娘們招手。


    賈璉、薛蟠、方秀才、焦利等,見賈母叫姑娘們,知道兩人談話完畢,也一起湊了過來。


    見眾人圍了過來,賈母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話。


    “瑉哥兒前幾天吃了酒,竟然胡說八道的,說自己要迴老家去。剛才叫我給罵了。他知道自個兒錯了,不走了,以後大夥兒還是一家人。好了,都散了吧。”


    李紈、秦可卿和姑娘們,自然都是非常高興的,秦可卿和妙玉,竟然眼睛裏噙滿了淚水。不過,知道賈瑉不走了,心裏還是非常高興的。


    賈瑉正想也說兩句話,想跟眾人解釋一下,事情並不像賈母說的那樣。


    我既沒有多吃酒說胡話,也沒說自己錯了,老祖宗也沒罵我。但是,賈母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當時就叫人散了。他又不能攆上去挨個兒地解釋,倒底是還是坐實了老祖宗的說法。


    望著賈母被一幫女眷們簇擁著離去的身影,賈瑉也隻有搖頭苦笑。


    老太太,新聞發布會不是這樣開的啊,我也有發言權的,怎麽連發言的機會都不給我,你就單方麵宣布散會了呢。


    賈母和賈瑉的這場談話,從未時初開始,談了一個半時辰。此時正是申時正,離天黑還早。既是解決了賈瑉的問題,賈母也就不願意在野渡居待下去了。於是就叫眾人收拾行李迴府。


    賈母有話,眾人自然不能不聽,加上賈瑉不走了,心裏的石頭都落了地,以為有了賈瑉,府裏的公交馬車生意,也就有了解決辦法,於是就興奮地張羅著迴府。


    賈璉和薛蟠早就不願意在這裏呆著,看賈瑉的那張臭臉,自然也是盼著早早離去的。


    半個時辰之後,眾人離去。野渡居在熱鬧了幾天後,又恢複了安靜。


    外人走了,野渡居又恢複到了往日裏輕鬆的氛圍。得知賈瑉不走了,又從賈母那裏得知,賈瑉為平兒幾個人贖了身,幾人就過來給賈瑉磕頭。


    這一迴,平兒不僅沒甩臉子,還滿臉是笑。隻是笑著笑著又哭了起來。她這一哭不要緊,竟然引得焦利等人,也哭了起來。站在一邊的方秀才,竟然也陪著留下了眼淚。


    劉鐵山,劉成,吳紅梅聞訊趕來,聽得方秀才說了此事,竟然也陪著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哭,固然是為賈瑉留下來高興,為平兒等人贖身高興,但是,也是為這段時間的壓抑發泄。現在瑉四爺不走了,心裏的那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了下來。


    瑉四爺改變了他們的命運,如果現在瑉四爺走了,他們還真的有不知所措的感覺。


    見眾人在一起抱頭痛哭,賈瑉的心裏也是酸酸的,也留下了眼淚。


    好在方秀才還算機靈,立刻招唿平兒和吳紅梅,趕緊張羅酒菜,今天晚上要好好地慶祝一下。眾人這才離去,連焦利等人,也到廚房幫廚去了。


    給平兒等人贖身,這對於他們來說,絕對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兒。


    凡是給人家當丫鬟,基本上都是家境貧寒的,多是父母走投無路了,才把他們給賣到有錢人家去換幾個錢的。既然是人家買去了,就是人家的私人財產了。就像一件物品,主人喜歡了,可以留著使喚。若是不喜歡,就可以隨時賣了。


    焦利則是另一種類型的。他的爺爺,就是賈府的奴才,到了他這一輩,還是如此,這樣的奴才,叫做家生子。象賴大的兒子賴尚榮,即使是一個知縣了,他也還是賈府的家生子,還是賈府的奴才。


    贖身了,就成為一個自由民了。在人身權利上,跟奴才的身份就不一樣了。如果他們將來有了子女,甚至都有資格參加科舉考試了。


    以平兒、焦利、寧兒、風花和雪月這幾個人來說,在跟了賈瑉一段時間以後,哪怕隻是把賈瑉的本事學到一樣,將來出去當個手藝人,或者經商什麽的,都可以多少發一些財,成為一個小業主或者個體戶,進入士農工商的行列。


    如此,也就難怪他們為此抱頭痛哭了。


    賈母迴府後,立即召集了在府裏主子們,把跟賈瑉交涉的結果告訴了他們。


    此前,賈母叫他們誰去請賈瑉,他們誰都不去。最後還是賈母自己舍下老臉親自去了。所以,賈母談的結果,即使不滿意,他們也是不敢公開說的。


    實際上,他們對賈母的成果還是很滿意的。


    最主要的一條,就是不用他們出錢了,也不用府裏賣地賣鋪子了。


    同時,賈母還向他們暗示了,一旦公交馬車的生意不好,就把賈瑉推出去當替死鬼的計劃。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這樣的事兒,他們都是幹慣了的,所以,賈母一點,也就明白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們的危機就算是基本解除了。現在,他們的想法,基本上就偏向於兩個極端。


    一是賈瑉幹的特別好,馬車生意賺了,自然就是府裏賺錢了,他們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二是賈瑉幹得特別壞,馬車生意徹底砸了,就由賈瑉當替死鬼了。


    最怕的就是賈瑉幹得不好不壞,把賈瑉送官治罪不夠格,更不能被皇上砍頭,反而把府裏的錢給填了進去。


    可憐的賈瑉,如果他知道賈府中人現在是這樣的想法的話,真不知道他該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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