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瑉見寶釵說這詞不象是他做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寶釵是不是識破了他的穿越者身份。


    但是,隨即就覺得,自己是太敏感了。這種可能性不能說是百分之百的沒有,但可能性是無限小的。


    之所以如此心虛,還是因為這一會兒,自己看光顧著yy了,沒有把主要精力用在應對寶釵上。


    同時,也是因為自己過高地估計了寶釵的實力,才導致了這種誤判。


    於是,他很快地鎮靜下來,把寶釵的說法,歸之於賈蓉他們在外麵給自己造的謠言上。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不怕了。沒有任何人會知道,他的那些詩詞是從李煜那裏抄來的。


    “唉,是不是我做的,倒也不必去辯解。既是有人要有意中傷,說再多也是沒用的。好在我也不以詩詞見長,也不想以此謀求些什麽,隻是聊發興致,有感而發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賈瑉覺得,自己應該放低點兒姿態,以退為進。


    “瑉四哥誤會了,並非是瑉四哥的詩詞不好,隻是瑉四哥的詩詞,始終有一種悲愁情調,倒是與瑉四哥的性情頗不相符呢。”


    寶釵如此一說,賈瑉不禁心中一動。


    寶釵說的確實是有道理的。


    李煜的詞,好是好,隻是意境確實是悲哀了些。沒想到,這一點倒是叫她給看出來了。


    說是與我的性情不相符,也是別人隻看到了我的表麵現象,實際上,我心中的悲苦,又有誰知?


    “至於別人說的瑉四哥抄襲之事,我倒是萬萬不信的。如此詩詞,若是有人做過了,必然不至於埋沒至今,即使瑉四哥想去抄,又從何處抄起。若是有,既便是我,也早就抄了,何況別人,也不會等到今天留給瑉四哥。”


    “人說寶姑娘是個有見識的,聞名不如見麵,果然不假。”


    “既是如此,四爺何不送給寶姑娘一首,看起來你們倒是知音呢。”


    妙玉又來攪合了。


    妙玉大姐啊,你有沒有腦子啊。寶釵可是你的情敵啊。你這不是把我往她的懷裏推嘛。就沒見過你這麽大方的。


    “倒是不敢稱知音,林姑娘才是瑉四哥的知音呢。不過,若是能得到瑉四哥的新作,倒也是求之不得的。”


    這個寶釵,也是做事滴水不漏。隻是處處如此小心算計,活得未免累了些。


    “剛才來時,見有人在花叢撲蝶,可是寶姑娘?”


    “一時興起,孟浪了些,倒是叫瑉四哥笑話了。”


    “寶姑娘言重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錯之有?我便即興吟上幾句,還望寶姑娘指正。”


    “瑉四哥請。我等洗耳恭聽。”


    賈瑉站起,又裝模作樣地走到窗前,向窗外望去。


    “寶姑娘和妙玉姑娘都是從江南來的,所以,我這一首詞,叫做《望江南》。”


    “閑夢遠,南國正芳春。船上管弦江麵淥,滿城飛絮輥輕塵,忙殺看花人。”


    停了一會兒,估計寶釵寫完了,接著說下闋。


    “閑夢遠,南國正清秋。千裏江山寒色遠,蘆花深處泊孤舟,笛在月明樓。”


    說完,走近寶釵,一邊看她寫,一邊重複幾句,解釋一下同音字什麽的,以免會錯意,出現訛誤。


    賈瑉這邊站著,寶釵低頭坐著,就見寶釵雪白的脖頸露了出來,讓賈瑉看了不禁心動。隻是因為妙玉和丫鬟們還在場,怕叫人看出來尷尬,才狠狠地看了幾眼,強行把目光扭開了。


    心裏卻道:寶釵之美,跟可卿是不同的。可卿是溫柔嫵媚之美,寶釵是端莊智慧之美。所謂的知性美女,說的就是寶釵了。


    寶釵寫完,就跟妙玉兩人看著,也不說話,拿著紙的手,輕微的顫抖著,若不細心,根本就看不出來。顯然是極力在壓抑著內心的情緒。


    賈瑉在吟詩前,強調寶釵和妙玉都是從南方來的,其實是他故意設下的一個陷阱。


    寶釵是金陵人,妙玉是蘇州人。強調她們的南方人身份,就是增強她們的代入感,讓他們進入到這首詞的意境中去。


    其次,就是強調這首詞,是特意為寶釵做的。


    詞中的南國風景,隱喻她們的家鄉。“船上管弦”和“千裏江山”,隱喻她們從南方到帝都來的路上景色。“看花人”和“笛在月明樓”,則是隱喻寶釵剛才在花叢中撲蝶和手裏拿著的笛子的情景。


    從南國到北國,從家鄉到花叢,最後落到寶釵的身上。


    賈瑉抄出了這一首,倒也是貼切。


    從妙玉提議寫詩起,賈瑉就在心裏暗暗地琢磨著,到底抄那一首合適。想來想去,決定就抄這一首了。


    此前,賈蓉等給他造輿論,說他的詩詞都是抄的。賈瑉雖然不怕別人來考較,但是,對於這些言論,畢竟還是反感的。


    他自己又不好直接出麵辟謠,於是就想著,最好有人出來幫他洗地。


    想來想去也沒有合適的人,正好寶釵來了,就把主意打到了寶釵的身上。


    到現在為止,賈瑉一共做了《詠鴨》、《詠花》、《子夜歌》、《虞美人》和《相見歡》這五首詩詞。


    前三首是在野渡居寫的,《虞美人》是在美月樓寫的,《相見歡》是在鐵檻寺寫的。沒有一首是在賈府或者是當著賈府中人的麵兒寫的。


    雖然賈蓉他們抹黑賈瑉沒有什麽事實依據,但是,這種情況,也確實能夠給謠言留些一下想象的空間。


    寶釵不是賈府中人,在賈瑉和賈府之間,處於一個中立的地位。


    但是,恰恰是這種中立的地位,可能讓寶釵的話,更具有說服力。


    如果寶釵承認了賈瑉的才華,並出來為賈瑉洗地,就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擊破那些謠傳。


    辟謠不是最終目的,隻要讓人們了解到,這些謠言是假的,人們自然就會想到,這些謠言是賈蓉和王熙鳳為了某種目的,故意傳播出來的。


    加上都知道賈蓉跟賈瑉有仇,自然就會想到,這是賈蓉在故意抹黑賈瑉。


    賈府一向以詩書簪纓之家自詡,出了一個天下聞名的詩詞大家,本來是一件非常榮耀的事兒。現在自己家裏人卻出來抹黑,自然是大失體麵的。


    這種極可能成為別人眼裏笑話的事兒,無論是賈母、賈政,都是難以容忍的。


    再等到機會成熟,賈瑉在眾人麵前再露一手,就是他對賈蓉進行清算的時候了。


    所以,這是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就在這不經意中,賈瑉的反擊已經開始了。


    賈瑉固然知道寶釵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但是,他也相信,自己的這種戰略性安排,寶釵是看不出來的。


    寶釵的見識再高,畢竟要受時代的局限。跟賈瑉前世的經驗和見識,還是比不了的。


    賈瑉對寶釵的優勢,還在於他是知道紅樓的故事的。紅樓世界的發展軌跡和人物命運,他是清楚的。他們每個人下一步想做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寶釵再聰明,也沒有賈瑉的這種預見性。


    雄鳥在求愛時,總是願意向雌鳥展示自己漂亮的羽毛。這首詞,也是賈瑉在向寶釵展示自己的才情。


    雖然他也不認為靠幾首詞就能征服寶釵,但是,至少也可以在寶釵的心裏,打下一個楔子,種下一粒種子。


    在適當的時候,這粒種子,就會生根,發芽,結果。


    對於寶釵這種意誌堅定,目的明確的人來說,是需要耐心的。指望一下子就讓她接受自己,是不現實的。


    其實,這樣的宅鬥方式,賈瑉是不喜歡的。


    作為一個兵王,他喜歡的是那種敵我分明,在戰場上鬥智鬥勇,快意恩仇的戰鬥方式。


    賈瑉有無數種方法,可以叫賈蓉,王熙鳳等人,在人間蒸發。但是,這種方式,在賈府裏不行。


    怎麽說,他現在也是賈府中人。如果真的那樣做的話,就是自相殘殺了。


    雖然現在互相鬥法,但是,他們終究是一家人。總有一天,還是需要團結起來,一致對外的。


    現在的賈瑉,就是帶著鐐銬在跳舞。


    所以,他必須有足夠的耐心和更加廣闊的胸懷。


    實際上,賈瑉也清楚,他的胸懷有多大,才決定了他最後能夠走多遠。


    指望這些人在短時間內,就能夠意識到這一點,並且跟他同心同德,其實是不現實的。


    “班門弄斧,倒是叫寶姑娘笑話了,還請不吝賜教。”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寶釵雖然不象妙玉那樣好哄,但是,捧一捧,總不是壞事的。


    這個時代不是張揚個性的時代,謙虛低調,才是大多數人認為的美德。賈瑉沒必要低智商地去挑戰他們的價值觀。


    “瑉四哥過於自謙了。如此佳作,自是不敢指教的。倒是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謠言,可以休矣。”


    “謠言止於智者,畢竟我原來沒讀過多少書,有人有些誤會,倒也尋常。”


    這句話一說完,賈瑉就後悔了。他覺得,說出沒讀過多少書這件事,是個錯誤。


    一個文盲,在一兩個月時間裏,就能寫出這等驚世駭俗的詩詞來,怎麽說,都不符合常理。


    看來,將來還得想法編個故事,把這件事情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隻是現在編故事也來不及了,還是趕緊告辭,見好就收,溜之大吉為妙。


    於是,賈瑉就寒暄兩句,告辭離去。


    今天妙玉接受了他的畫和銀子,又摸了妙玉的手,已經收獲頗豐了。順便又正式地結識了寶釵,送了她畫和詩詞,更是意外收獲。


    以後再跟她交往,也就名正言順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長此以往,必將俘獲芳心。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妙玉拿下了,寶釵還會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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