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還有事情,這迴又是什麽事情?賭局的事情,不是都結束了嗎?


    難道是為了午間吃酒時被羞辱的事兒?


    我就說這個家夥沒那麽好心的嘛。


    剛剛放鬆的氣氛,重又緊張起來。


    見賈瑉又挑起了話題,賈母心中不禁一愣。


    他又想玩兒什麽花樣?難道他是反悔了,還是想提出什麽要求?哼,即使你想反悔,也是晚了。你不解除賭約,我都要解除呢,何況還是你自己先提出來的。


    至於別的,你若是以為解除了賭約,就想跟我討價還價,嘿嘿,想的未免簡單了點兒。


    “哦?瑉哥兒還有什麽事兒?”


    賈母想看看,賈瑉到底還有什麽花招。


    “孫兒自從進府以來,一直在生意上忙活。但是,賈府是詩書簪纓之家,所以,孫兒想要迴族學好好讀書,明年考個狀元迴來,為祖宗爭光。”


    玩什麽路子啊?考個狀元迴來?我們知道你能寫上幾首詩,但是,憑這就能考個狀元?


    狀元可就一個啊,多少能人在那等著呢,就能輪到你?


    再說了,即使讀書,上哪裏讀不行,那族學是個什麽地方,就賈代儒那個老童生,自己考了一輩子,連個秀才都考不上,他能教出個什麽名堂出來?


    族學要能出個狀元,還不如說日頭從西邊兒出來呢。


    他真的是這麽想的,不會是又要搞什麽鬼吧?


    前麵老祖宗剛剛說了要解除賭約,他自己就提出解除了。老祖宗說叫他到族學去,他自己又提了出來,難道他是未卜先知?怎麽步步都走在前麵了?


    這個人,今天的表現,有些過於詭異。他到底是害怕了,還是另有算計?


    賈瑉說出這番話來,賈母心裏可就核計開了。


    這個瑉哥兒,到底打的什麽主意?怎麽我這邊兒想叫他去族學,他就自個兒先提出來了呢?


    難道是走漏了風聲?不會啊。這話就剛才在這裏說過,以前從來沒跟人提過,這會兒也沒個人給他通風報信兒的。


    難道僅僅是巧合?這也太巧了吧?


    哼,既是你自己提出來的,我也就省事了。但是,生意上的事兒,還得按照我的意思來。


    “按說讀書也是個好事兒,我就答應你。至於狀元不狀元的,倒也不必太較真,哪怕是個秀才舉人什麽的,隻要有個功名,也就是好的了。”


    賈母停了一下,又喝了口茶,進入正題。


    “隻是有一樣,你那生意上的事兒,有什麽打算?”


    這才是她最關心的事兒。


    “生意上的事情,孫兒是這樣打算的。先是第一件,關於房子和院子的事兒。那野渡居是季大學士的房產,自然是不能交給府裏的。”


    “嗯,那是自然的。既是別人的東西,自然是要給人家留下的,再說了,咱家還差那點房產?”


    “第二件,就是那些鋪子和生意了。鐵匠鋪、養豬場、壓力井,這些都是要交給府裏的。”


    “嗯,這也使得。”


    “第三件,靈芝、西瓜和蘋果這些祥瑞之術,我也教給府裏。”


    我教給你們,同時也教給別人。等你們弄出東西之前,我早就把技術賣給別人,把大錢掙足了,等到你們的東西出來,怕是早就爛大街了,還想象我這樣,三畝地賣上五千兩銀子,隻能是做夢了。


    “嗯,這也使得。瑉哥兒實在,我原本還擔心瑉哥兒會守著秘方不放呢,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第四件,就是關於我跟馮紫英幾個的長途馬車的事兒了。這一樁生意裏,我是占了三成股份的。這樁生意還沒開張,就要看老祖宗的意思了。若是老祖宗說歸府裏,那就歸府裏。若是說歸我,我也聽從老祖宗的安排。”


    我就是要看看,你的底線到底在哪裏?


    賈瑉把球踢給了賈母,開始慢條斯理地喝茶。


    “這個嘛,我倒是要掂量掂量。”


    賈母覺得,這個瑉哥兒的畫風轉的有點兒快,似乎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了。


    哼,這個瑉哥兒,似乎是要跟我打個埋伏啊。


    前幾樣,你痛痛快快地交了出來,以為這樣,我就會給你留下這一樣?


    他做生意還是有些眼光的,既是他敢跟馮紫英合夥兒,生意必是賺錢的,怎麽可能會留給你?還給你留下一條財路?


    “瑉哥兒既是要讀書,就不能再在生意上分了心,這一樁,也就一並交給府裏吧。”


    “既是老祖宗這麽說了,自然就照辦了。這第五件,就是關於孫兒給焦力和平兒等人分紅的事兒了。”


    說到這裏,賈瑉站了起來。


    這是一個小小的節點,他必須在此事上,表明自己的態度。也是他這場戰鬥中的一個試探性進攻。


    “分紅的事情,本是當初孫兒給他們許下的諾言,說是隻要他們好好幹,就給分紅。他們當初也是說不要的。但是,幹活確實是非常賣力,所以,我就強行給他們分了。”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全在於別人怎麽看,如今也一並交給老祖宗裁斷。若是老祖宗同意,他們就得了那銀子。若是不同意,就叫他們把銀子還迴來。隻是這個話,孫兒是不好說的,還得別人說才好。”


    我就叫你們去說,倒是叫所有人看看你們的真麵目。


    “這一件嘛,就容後再議。”


    這件事,賈母確實不好直接表態。


    若是不收迴來,開了這個先例,以後就可能放開了口子。若是收迴來,既是叫賈瑉失信了,也顯得太過刻薄了些。


    “這第六件,就是關於人的事兒了。那劉鐵山、劉成、吳紅梅和南兒,本就不是府裏的人,也就不提了。焦力、平兒、寧兒、風花、雪月是府裏的人,也就一並交迴給府裏。”


    “孫兒知道自個兒算不上什麽正經主子,比不得其他的主子們,所以,也就不敢擺什麽主子的排場。以後也不敢指望有什麽人伺候。好在是從小吃過苦的,洗衣做飯這些事情,自己倒也做得來,想必也是凍不死,餓不死的。老祖宗倒也不必掛念。”


    這話一出,就是開始轉畫風了。雖然表麵上是在示弱,但是,那話鋒卻變得犀利起來。


    意思是你們都不待見我,我也不跟你們求什麽。你們特馬的自己想去吧。


    賈瑉不想給他們多少思考時間來做出反應,他就是要坐實他們不待見他的名頭,生生地把帽子扣在他們的頭上。於是就往下說。


    “這第七件,就是這迴賣的靈芝、西瓜和蘋果的事兒了。三樣一共賣了一萬七千兩銀子,扣除兩千兩費用,還剩一萬五千兩,我都帶來了,現在一並交給府裏,請老祖宗當麵驗訖,不要事後出來些什麽風言風語的,再找我要什麽銀子,我可是沒有了。”


    說著,賈瑉就把那一遝銀票拿出來,交給了鴛鴦。


    不知不覺中,屋裏的氣氛就變了。


    原本撂下狠話,想要來討迴公道的賈瑉,來了之後,不僅沒有任何挑釁舉動,反而自己全線敗退,主動繳械投降了。


    不僅所有的產業交出來了,連為數不多的幾個下人都交迴來了。明明是他贏了賭局,掙了很多錢,可是,他現在卻是輸了個精光,什麽都沒有了,隻剩下了孤家寡人一個。


    但是,就是有些事情,感覺不對勁兒。


    沒有人感到輕鬆,更沒有人有絲毫的勝利感和喜悅感。氣氛不僅沒輕鬆下來,反而感到越來越緊張了。


    屋裏的氣氛是如此沉悶,就好像是暴風雨要來之前的那種沉悶。


    一種不祥之感,在賈母心頭升起。


    此前,她還有一種把握大局,掌控方向的自信,認為今天終於徹底地降服賈瑉了。


    但是,自從賈瑉說出分紅的事情之後,她覺得,有些跟不上賈瑉的節奏了。然後就是賈瑉把所有的下人都交迴府裏,不敢跟別的主子比的那些話。


    今天野渡居賣的那些錢,賈母本來沒打算在這個場合解決。她的計劃是,把賈瑉給收拾老實之後,再慢慢地叫他把錢吐出來。這樣,也能給自己保留點兒體麵,顯得吃相不是那麽難看。


    但是,賈瑉竟然自己把錢交了出來,這事兒,可就有的琢磨了。


    原來,自己的每一個心思,早就叫這個瑉哥兒給看得透透的。看似自己在掌握著局麵,實際上,話語權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掌握在瑉哥兒手裏了。


    局勢發展的節奏和方向,已經在他的控製之下了。


    而自己對於局勢,已經失控了。


    沒有人說話,隻有賈瑉一個人在說。


    “鴛鴦姑娘,銀票清點完了吧?是不是一萬五千兩?”


    鴛鴦目睹了今天的全過程,連賈母現在都跟不上節奏了,她又怎麽能跟得上?


    點完了銀票,見那些主子們沒有一個說話的,自己自然也不敢亂說話。正在琢磨著怎麽說話時,賈瑉來問她了。於是就求援似的,看向賈母。


    但是,賈瑉根本就不給她機會了。


    “怎麽了,鴛鴦姑娘,你點的數目,還要問別人是多少嗎?是不是想要少說一些啊?”


    “不不不,不是。”鴛鴦有些慌了。


    “既然不是,何不痛痛快快地當著大夥兒的麵兒說出來,我交出來這麽多銀子,連數目對不對都沒權利知道麽?現在,你迴答我,我交的到底是多少?”


    “一萬五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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