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陽光從窗戶裏照射進來時,賈瑉醒了。伸手摸摸身旁,沈冰衣已經不在了。


    起身來到外間,就看見沈冰衣已經穿戴整齊,正在化妝,丫鬟雙喜正在幫著她梳頭。


    賈瑉坐到一邊,津津有味地欣賞著這一幕美人清晨換妝圖。


    沈冰衣從鏡子裏發現了賈瑉,迴頭一笑,賈瑉的心裏,就似乎升起了無邊的風景,旖旎而香豔。


    “四爺何不多睡些時候?”


    “不睡了,今天還得去牙行。”


    “四爺可是又在忙什麽生意?若是有何好生意,可否讓奴家也入個股,也好掙些脂粉錢。”


    小樣兒,還想到我這裏來入股。不過,也是個好事兒啊。反正要找人入股,她入了股,也是好事兒一件。起碼以後相見要方便些。


    “這件事情,還在斟酌之中,若是定下來,到時候自然來告知你一聲,你若是願意,自然會有你的份兒。”


    “四爺可是答應了啊,可不要出了門兒,就把自己的話忘個一幹二淨的。”


    “既是答應了你,自然要算數的。”


    於是,沈冰衣就叫雙喜擺飯,兩人邊吃飯,邊眉來眼去的。想起昨晚的魚水之歡,沈冰衣就不免臉紅。直到賈瑉的身影消失了,心兒還有些砰砰地跳著,隻盼著賈瑉晚上早些迴來。


    路過玉華樓門口時,賈瑉也沒停留,就匆匆而過。卻沒發現,在樓上的廊道裏,穀盼盼正在上麵,似乎想說什麽,嘴動了動,終於沒有開口。


    怏怏迴到屋裏,坐到椅子上,唉聲歎氣的。


    鴇母見她如此,也隻是搖搖頭。


    “也別想太多了,隻怪你沒那個緣分。當初沒看出來他是個有本事的。現在叫冰衣姑娘揀了個便宜,以後可就穩穩地壓我們一頭了。”


    賈瑉來到了盛信隆牙行,繼續跟著牙商到各處去看房子。


    鐵檻寺,妙玉靜室,秦可卿正在跟妙玉喝茶。


    她今天是來還願的。


    上次賈赦、寶玉和賈蓉跟賈瑉打賭時,她曾經到這裏許願,祈求佛祖保佑賈瑉贏,現在瑉四叔贏了,她自然是要來還願的。


    直到現在,想起自己在佛祖麵前說的話,心裏還有些羞羞澀澀的。


    “怎麽那麽大膽的話都會說,要是叫人知道了,可是沒活路了呢。”


    想著,就覺得臉上有些發熱,偷偷地瞟了妙玉一眼,見她正在看一張紙,才稍覺心安。


    “唉,真是絕妙好詞啊,想不到,竟然有如此之才,足以傲視天下了。”


    妙玉把那張紙放在桌子上,起身走向窗戶,向外望著,也不吱聲,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麽。


    秦可卿拿過紙,隻見上麵是一首詞: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迴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這張紙,是剛才一個香客來這裏,留給妙玉的。


    秦可卿的父親秦業,是個小官兒。家境雖非大富大貴,倒也殷實。所以,秦可卿還是讀過一些書的。對詩詞雖然沒有什麽太深的的造詣,但是,還是粗通一些的。


    這首詞,並沒有什麽艱深難懂之處。貴在以近乎白話的形式,表達了深刻的情感。尤其是那種悲愁的情懷,似乎躍然紙上。


    再看那行小字,竟然是“丙子年乙未沈冰衣敬錄榮國府瑉四爺詞”。


    這個落款這麽寫,其實是有些別扭的。原因就在於賈瑉現在沒有表字,如果有表字,就可以寫上去,這樣就順暢多了。但是,目前沈冰衣也就隻能這麽寫的,所以,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


    當然,這無傷大雅,關鍵是這首詞的含金量太大了,別的毛病,誰都不會去挑剔的。


    怎麽會是瑉四叔?他不是不會寫字嗎?是了,上迴平兒迴來,就說瑉四叔在識字,還在教他們識字,應該就是瑉四叔寫的了。


    這詞倒是好詞,隻是未免太悲愁了些。難道瑉四叔遇到什麽難處了嗎?也是了,那麽多人都不待見他,自是心裏難受了,真真是好可憐啊。真想看看他現在是什麽樣子了。


    “竟然還有如此才華,我們可真是看走眼了。”


    妙玉迴來,重又坐下喝茶。


    你們看走了眼,我可是從來沒看走眼的啊。從一開始,我就認為瑉四叔是個頂天立地的人兒呢。


    “真的是瑉四叔寫的?倒是首好詞呢。”


    秦可卿裝傻。


    “不是他又能是誰,豈止是好詞,隻怕是有宋以後,再也沒有一首可以跟他一比的了。真是看不出啊,竟然隱藏的這麽深。”


    “隱藏?不會吧?瑉四叔也是在學習識字呢。”


    “他才學了幾天,就能寫出這等文章來?除非是神童了。”


    瑉四叔已經十五歲,不是小孩子了啊。


    “這個沈冰衣是何人,倒象是個女子呢。”


    秦可卿覺得這個女子不好,既是瑉四叔給她寫的,就不該拿出來四處炫耀。


    “這個沈冰衣,倒也是個有名的人,就是那美月樓的歌妓,號稱帝都四大歌妓之首的那個了。”


    即使如此,大概會很漂亮吧,比我如何呢?


    這妙玉身在空門,對青樓的事情倒也清楚,可是有些奇怪呢。


    “瑉四叔怎麽會跟他在一起呢?”


    那裏的女子,怕是不正經呢,瑉四叔可不要上當了。下次見到瑉四叔,少不得要提醒他一下呢。


    “流連青樓勾欄,也是個就酒色之徒了。”


    妙玉就有些憤憤不平。


    “你也不要生氣,瑉四叔到那裏,一定是有苦衷的,興許不是你想的那樣。”


    “就你心善,把誰都往好處想。他願意去哪裏就去哪裏,跟我又沒關係,沒來由的,我生的哪門子氣。”


    你說不生氣,可我看你就像生氣的樣子啊。


    “現在是人模狗樣的了,你沒見到他剛來那天的樣子,一身的臭氣,還以為我沒看出來呢。哪天見了他,非當著眾人的麵兒,叫他難看。我跟你說啊……。”


    於是,妙玉就把賈瑉從棺材裏出來那天的囧相,又跟秦可卿講了起來。惹得秦可卿不時地象小女孩兒一樣,咯咯嬌笑。心裏覺得暖暖的。


    也不知是怎麽了,妙玉最近一想起賈瑉來,心裏就有氣。越是有氣,心裏卻越是想起他來。


    她總是有一種衝動,想把賈瑉那點兒醜事兒向外張揚,希望賈瑉聽到後,能到這裏來求她,以後不要再說了。


    可是那個木頭就是連麵兒也見不到一個。從這裏一走,就再也不迴來一趟。把那天給他換衣、食宿的事兒,全都忘了個精光。


    這個沒良心的,府裏那麽多主子到這裏來,你就不能來一趟?


    沒的給青樓女子寫詩寫詞,如此好詞,寫到這裏就不行?


    陳翰林一陣風似的來到工部衙門,也沒用通報,直接就闖入了吳尚書的衙房。


    從袖口掏出一張紙,啪地摔在桌子上,把吳尚書嚇了一跳。


    “虧得又是同科又是老鄉的,有這等人,為何不告訴我?”


    “什麽事兒,沒頭沒腦的,要我告訴你什麽?”


    吳尚書一臉蒙圈。


    “賈存周是你的人吧?”


    “是啊,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不至於啊,他可是個墨守成規的老實人啊。”


    “你自己看吧。”


    吳尚書這才拿起那張紙,仔細看了起來。看了沒幾眼,臉色就變了。


    “好!”


    說著,就掄起拳頭砸桌子。再看,又叫好,又是砸桌子。連續看了幾遍,叫了十多聲好,砸了十多下桌子。把外麵的同仁驚動,以為他和陳翰林打了起來,擠到門口來看熱鬧。


    “來來來,你們都進來,快進來,存周,來,你給同仁們念念。”


    賈政見這裏熱鬧,也過來了。見吳尚書叫他,就進來拿過紙,念了起來。


    正是賈瑉的《虞美人》。


    念完,一片寂靜。


    “如此好詞,堪稱曠世之作了,不知是何人所做?”


    賈政終於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吳尚書上上下下地看了賈政幾遍,嘿嘿笑了起來。


    “存周,這就不厚道了吧要說別人不知,還有情可原,你要說不知,可就不對了。”


    “此話怎講?在下確實不知。”


    “你怎麽不看看那落款?”


    賈政就去看落款。


    怎麽可能?賈政驚呆了。他萬萬想不到,竟然會是賈瑉!


    “有宋一朝,詞作達到了頂峰,此後再也難尋佳作。幾百年來,這首《虞美人》可算是登峰造極之作。”


    陳翰林學問自是不錯的,開始點評。


    “此作通篇金句,字字璣珠,不用一典,簡單直白,又意蘊無窮。必將千古流傳。”


    “存周,原本我們還以為令公子隻是有些生意經,看來,我們都看走眼了。這文采,幾人能比?我等是萬萬不如的。”


    吳尚書說著,不僅有些感慨。


    “列位都傳抄一下,這是咱們工部子弟的大作,也叫別人羨慕羨慕。嘿嘿,明兒個上朝,我就把這個《虞美人》給朗誦一下。兵部、刑部那幫粗人,戶部那幫俗人也就罷了。我倒是要叫禮部和吏部那幫自詡執士林牛耳的家夥們看看,他們誰能寫的出來這等絕世大作,省得他們總是說咱們工部隻會挖土搬石頭。”


    “好了,今兒個高興,都早些散了吧。存周,走,請你吃酒,好好高興一番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之縱橫四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遍地滄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遍地滄桑並收藏紅樓之縱橫四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