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上房左側,黛玉的房間裏,此時是一片鶯歌燕舞的景象。


    迎春、探春、惜春,外加另外兩位大美女妙玉和秦可卿,都在這裏。


    妙玉也是經常在賈府走動的,算是姑娘們的熟人。


    秦可卿是來給賈母請安的。賈母是最喜歡這個重孫媳婦兒的。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秦可卿不便明說。賈蓉出去跟人吃酒了,她不敢呆在家裏,害怕賈珍對她不利。


    這種場合還少不了一個人,那就是大臉貓寶玉。美女所在,就是他的幸福之鄉。


    別說跟秦大美人相比,就是跟妙玉比起來,黛玉現在也隻是個還沒長開的小蘿莉。


    聽得妙玉講昨天晚上賈瑉在鐵檻寺破棺而出那些事兒的時候,小嘴兒張得老大老大的,害怕的身上有些發抖,但是還是抑製不住地想聽下去。


    “當時,我們都嚇壞了,以為他是詐屍了,後來他叫我們看他的影子,我們才相信了。還有啊……。”


    說到這裏,妙玉停住不說了。


    “還有什麽?快說啊?”


    寶玉催促了。


    現在,他還沒考慮到賈瑉的到來,對他意味這什麽。即使知道了,他也是懶得去考慮的。


    “沒有了。剩下的,就是你們今天見到的事兒了。”


    妙玉隱藏了早晨跟賈瑉一起喝茶下棋的事兒。她覺得,跟那個俗人一起喝茶,似乎不是一件體麵的事兒。叫別人知道了,會降低自己在別人眼裏的清高形象的。


    尤其是在寶玉跟前,和今天賈瑉在府裏的惡劣表現,就更是如此了。


    她有些後悔,覺得今天早晨的舉動,有些衝動了。


    “後來怎麽了?”


    秦可卿俯在妙玉耳旁,輕聲問道。


    “不能說了,很丟人的。”


    妙玉覺得有些說不出口。


    什麽事兒說不出口?自然是賈瑉把稀屎拉褲襠裏的事兒了。昨兒晚上,妙玉就看出來了。


    “好妹妹,你就偷偷地告訴我吧。”


    妙玉隻好悄悄地告訴了秦可卿。


    “真的如此?”


    秦可卿一臉嬌羞加吃驚。


    “自然如此。”


    “如此,還真是有些叫人害羞呢。”


    丟人的是他,你害得哪門子羞?


    妙玉有些不解。


    唉!如果賈瑉知道此時令他心儀的兩大美人兒如此議論他,不知道情何以堪?


    櫃子上的自鳴鍾響了八下,秦可卿站起身來告辭,嫋嫋娜娜地走了。探春等幾個姑娘也告辭,各自跟著丫鬟婆子迴去。


    寶玉不願走,又怕賈母再叫人催,也隻得迴去。剩下妙玉留在黛玉這裏睡覺不提。


    就在整個府裏到處都在議論賈瑉的時候,賈瑉自己這裏倒是很安靜。


    這是在榮國府西北角的一個小院落,正房三間,偏房三間。距離其他人的住處都比較遠,所以,這裏顯得很安靜。


    按照王熙鳳的安排,給他兩個小丫鬟,一個叫風花,一個叫雪月,都是13歲。


    在賈府裏,丫鬟也是分等級的。


    一等的,是鴛鴦這樣的高管,屬於首席丫鬟。不過,這樣的,隻是特例。剩下的,是象平兒之類的陪房丫頭或者是將來的作為側室培養的襲人之類的。


    二等的,就是象晴雯,金釧兒,司棋、紫鵑這類的領班兒了。


    三等的,是象彩屏,春纖這類的近身伺候丫鬟。


    四等的,就是象傻大姐那樣的從事體力勞動的灑掃丫鬟,基本上跟清潔工差不多。


    風花和雪月,屬於三等丫鬟兼四等丫鬟。


    從這個待遇上來講,賈瑉的地位,在王熙鳳眼裏,還是很低的,不僅跟寶玉沒法比,就是比賈環,也是不如。


    不過,賈瑉對此卻是毫不在意,他恨不得一個沒有才好呢。作為一個現代人,洗衣做飯什麽的,他什麽不會?


    隻是人家這麽安排了,他也不好拒絕而已。如果他拒絕了,對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他對這個待遇不滿,從而對他產生更大的敵意。結果就是完全失去了他的本意。


    風花和雪月本來是不太願意來伺候的,賈府裏的丫鬟,幾乎都以能夠到寶玉房裏為最高榮譽和職場巔峰的。


    其原因,也很簡單。一是寶玉在府裏受寵,地位高。水漲船高,他的丫鬟們地位也高。二是寶玉對丫鬟好,幾乎沒什麽架子,那裏的氣氛寬鬆,活的快樂。


    但是,安排她們來了,她們不敢不來,也就認命了。


    吃飯是丫鬟自己到廚房裏打來的。這跟那些體麵的主子是廚子給送來的的待遇,是不同的。


    菜肴的數量和品種,主子之間也不一樣。賈瑉的規格,跟賈環一樣,比黛玉、迎春等姑娘們要差上一個層次。至於老祖宗時常的打賞,他這裏是輪不到的。


    老祖宗時常給寶玉和姑娘們打賞,基本上沒給賈環打賞過什麽飯食。她也從看來不屑於掩飾自己的好惡,甚至連表麵文章都不做。


    自然也沒人敢於挑戰她這種做法,有權就是任性。


    賈瑉對此也是毫不在意,四菜一湯的水平,是他前世的公務接待水平,在他看來,已經是很不錯的標準了。雖然在軍隊裏的夥食很好,但是,作為一個億萬富豪之家的獨生子,他在家裏跟父母吃飯時,也就是兩個菜。


    他的長隨明天才來,小廝蒙兒不在府裏住,吃完飯,賈瑉就跟風花和雪月在一起聊天,問問他們家裏的事兒和府裏的事兒,為的是拉近彼此的距離。


    作為穿越來的人,他是沒有什麽主仆概念的。若不是不想叫她們為難,生活上的事兒,他自己就料理了,根本就用不著她們。


    畢竟她們每月500吊錢的收入,對她們的家庭來說,還是很重要的一筆收入的。


    砸人家的飯碗兒,可不是一件好事兒。


    從風花和雪月嘴裏,賈瑉得到了一個線索,鳳姐配給他的小廝蒙兒,是興兒的表兄弟。而興兒,恰好是賈璉的小廝。


    這個安排,可就有些意思了。


    對於具有豐富軍事經驗的賈瑉來說,他立刻意識到,這不是巧合,而是一種故意安排。蒙兒肩負著監視他的任務。


    那麽,是誰派他來的?


    賈母?應該不會。在賈府的精神領袖和最高權力掌握者眼裏,現在的賈瑉,還隻是個小魚小蝦,根本不值得她這麽做。


    賈政?也不可能。賈政本就不願意理事,這樣的事,也與他的處事方式相抵觸。


    賈珍和賈蓉?隔著一府呢,視野現在還不會集中到他身上。


    王夫人?有這個動機。但是,這件事一旦做了,在別人手裏就是個把柄。雖然她有策反襲人做雙麵間諜的前科,但是,這事兒是通過王熙鳳的手安排的。以這個老宅女的深沉心機,是不會這麽輕易地給王熙鳳留下一個把柄的。


    那麽,就是賈璉或者王熙鳳了?


    一想到這,賈瑉立刻就覺得,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他忽略了賈璉和王熙鳳。


    其實,他們才是最有動機來監視自己的。


    這個錯誤,來自於賈瑉錯估了榮國府的權利格局。


    在榮國府,賈赦才是長子,他和賈璉這一支,才是長房。榮國府的爵位,是由賈赦襲的一等將軍,將來賈赦死了,將由賈璉來襲爵。


    按照這個社會的傳統,榮國府是應該由長子賈赦來掌家的。


    但是,現在的格局,則是由次子賈政和王夫人來掌家的格局。雖然實際上是由賈母在掌家,但這種格局卻是已經成型的了。


    之所以形成這種局麵,就是因為賈母住在小兒子賈政這裏,而且在長子賈赦和次子賈政之間,她更加喜歡賈政。


    這種情況,在賈府裏其實是個公開的秘密。就連賈赦在一次中秋賞月會上講笑話時,都講的是母親偏心的話。


    正是因為賈母的介入,才使得榮國府的權力中心落到了二房這邊。


    其結果,就是賈政比賈赦更得寵。王夫人大權在握,邢夫人顯得可有可無。王熙鳳本是長房的媳婦,卻跟王夫人更親近。寶玉比賈璉更得寵,且成為了榮國府的繼承人。


    而實際上,賈璉才應該是榮國府的法定繼承人。


    現在的格局,實際上是在賈母的駕馭下的一種權利錯配的格局。


    作為王夫人的侄女,王熙鳳或許沒有奪迴大權的動機。但是,賈赦、邢夫人和賈璉,是一定有這個動機的。


    這裏麵,不僅涉及到權力問題,還涉及到了將來賈母手裏的巨額私房錢問題。榮國府祖先的絕大部分流動性遺產,可都是在賈母那裏的。


    現在,賈母已經七十多歲了,人過七十古來稀,是時候奪權了。


    原本寶玉就是繼承人的安排,但是,誰都知道,寶玉並不是個合格的繼承人。賈環也不行,現在突然冒出了個賈瑉,既是賈政的兒子,今天收拾賈環,又表現出了淩厲的手段,這就必然對賈璉構成了威脅。


    想法掌握甚至除去賈瑉,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即使是采取預防性措施,也是必要的。


    在他們眼裏,除掉一個私生子,根本就不算個事兒。


    這就解釋了賈璉在通州時的那次反常表現。


    那時候,賈瑉還沒有完全咽氣,周瑞就把他裝進了棺材裏。等到賈璉把手伸進棺材裏的賈瑉鼻子前試探時,臉上露出了解脫似的輕鬆表情和微笑。


    賈璉正常的表現,應該是等到賈瑉徹底咽氣,才把賈瑉裝殮。賈璉完全有權力和能力製止周瑞這麽做,但是,他沒有製止!


    至於為什麽是王熙鳳安排的,這也很好解釋。


    王熙鳳是有一定的能力和心機,但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她未必能看出賈璉的用心。況且王熙鳳一向跟王夫人和賈母走的很近,未必能受到賈赦和賈璉的信任。


    事實上,賈璉和王熙鳳也確實在許多時候麵和心不合。


    賈璉向王熙鳳提議蒙兒這個人選,王熙鳳是不會在短時間內反應過來的。


    原來賈璉才是隱藏更深的敵人啊。


    這賈府,水真深。你們真會玩兒,我們那裏是城會玩兒,你這裏是賈會玩兒。


    璉二哥,我要是不送給你一個大大大……大號的綠帽子,實在是對不起你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之縱橫四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遍地滄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遍地滄桑並收藏紅樓之縱橫四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