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一現起蒼黃,我自捫心問朝陽。


    山不轉水轉,水不轉時光也不會停歇,如同疾馳的駿馬,著急的想要去往以後的世界。


    “還差幾日就是束發了”?


    “約有十日”。


    “處在這荒涼之地,能趕迴去嗎”?


    “你且放心,這五年,我可是長進不小”。


    “唉”。


    “歎息為何”?


    “忽覺時如蒼狗,想起當年我等在石屋嬉鬧,酒窖偷歡,被那店老板追嚷的時光,可如今一晃五載,竟是到了成年之時”。


    “我且問你,可曾後悔?可曾怨恨”?


    “嘿嘿,以後的路我不可探知,但這五載,有你伴身,不曾後悔,倒是你那爹當年逼迫,怨恨至今”。


    “哈哈哈,莫想太多,你那腦子都是看的圖畫,明白不了他的用心”。


    “有理,在這如此美景之下,小飲幾杯,倒是能忘卻很多事”。


    蒼天明月,山川橫嶽,隻見在這樣的景色之下,有兩少年靜坐,望著那月亮,靠著山石,手中舉著月光杯,把酒問著青天。


    月色漸明,兩位少年靜靜地坐著,飲著酒,時不時的對視幾眼,像是想著五載來的所有事。


    你還記得嗎,那是在一個晚上,你覺得在這石屋中呆的實在是煩悶至極,所以你用蠻力將那石門打碎,拉著我的手,將我拽出那石屋中的黑暗,那天晚上的月亮就想今天這樣的亮,你站在月光底下,迴頭望著我,你說,“天喬,三年了,該看的書都看完了,咱們出去走走吧”。


    你是不知道,你看的都是畫,按著上麵所描述的那般演戲身形即可,也是你天資聰慧,竟然隻是習得一遍便能運用己身,我所研讀的經史秘聞,有些甚是晦澀難懂,剛開始觀書察禮時,好幾次都是頭痛欲裂,哈哈,那是我們才是十歲孩童,那等秘聞經史,我真是看不明白,你是不知道,在你擊碎石門之時,我才明悟些許,但你要出去走走,我不陪你,你···就太孤獨了。


    你還記得嗎,我打碎石門的時候,你笑的很開心,因為我知道,你看的那些東西太難了,哪怕是你那爹都不一定能參悟的透,那時候你在晚上老愛說夢話,你說,“包子會保護我的”。怪就怪我,已經看了很多書了,習得功法秘籍也有十八樣多,但我恨自己為啥是直脈,要是我也有真氣存身,就能像你那爹一樣,給你緩緩那疼人的痛。


    你是不知道,在你熟睡的時候,我也看了點兒都是字的書,是一個孫子寫的兵法,該怎樣說呢,可能是我看畫看的多了,看著看著竟然在腦中幻化出他寫的陣圖,嘿嘿,這樣看來,我還是有些聰慧的,你以後就不能再說我看不懂了啊。


    你還記得嗎,咱們離家時,在門口一直立著一位姑娘,哈,她長的很漂亮,白色的月光襯著她身上紫色的衣服,很好看,像是天女下凡一般,我上前打趣幾句,再迴頭看你時,見你滿臉紅暈的望著我,像個孩子一樣,但你看她時,你卻怔在原地,手足無措的看著那人,抿著嘴,伸手撫著她的頭,輕聲說著,“傻丫頭,哭啥”?


    你是不知道,那姑娘在你出關的前一晚往石屋中遞進來一封信,是給你的,我沒忍住打開看了看,隨後我就將那信藏了起來,那天,她站在門口,不是知道你要出關,而是接她的人該到了,送走的不是你的背影,要送走的是她思念你的心,我不想在我們成年束發時,看到你傷心,等你封侯拜將,再去找她,可好。


    然後,我們去了蘇陵,那是江南最繁華的地方,你說,“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山”,蘇陵字畫最出名,可你卻挑了個酒館,你說,“酒就像人生一般,入口柔,似垂髫,過喉烈,如束發,淌肚作嘔,像古鎮的你那爹”。


    其實我知道,你是饞得慌了,想喝酒了,隻是閉關前那一夜的瘋狂,就讓你如同先世的那些文人一般了,嗜酒成性。


    “我現在最想念的就是蘇陵的那店老板了”,在這皎潔的月光下,一少年將酒一飲而盡,嘴角上揚,略帶感慨的說道。


    “是啊,我也想他”,另一少年說道,話語中夾雜著幾分感傷。


    “我看你是想他家的酒了吧,你這饞鬼”。


    “嘿嘿,沒有的事兒”。


    那是怎樣的一段時光呀?


    兩位少年抬頭望著天,柔和的月,像是勾魂的手,將他們拽入那是的時光中,沉醉著,不想自拔。


    “包子,餓嗎”?


    “弄,你說呢”?


    “嘿嘿,走,今天小爺請你吃大餐”,說著,任天喬一把將包勁拽起,向那迴憶中的酒館走去。


    落座,任天喬叫道,“小二,把你們這最貴的、最好的菜來上一桌,另外再溫六壺好酒備著,小爺有錢”。


    任天喬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卻讓坐在一旁的包勁紅了臉,有錢······有個屁。


    那小二應了一聲,隨後向後廚吩咐下去。任天喬環顧一周,四下打量著這件酒館,隨後看向包勁,漫不經心的說道,“包子呀,咱在這打工吧”。


    包勁一怔,驚恐的看著任天喬,帶著些激動,卻又是很小聲的說道,“先別說打工不打工的事,一會兒別讓人家打臉就行了”。


    “嘿嘿,沒事兒,有我呢”。


    隻見任天喬向著那小二一擺手,喊道,“夥計,菜不菜的不重要,先把酒上來行不行,饞死小爺了都”。


    聽得這話,櫃台後的老板樂開了花,低眉順眼的笑著,滿臉歡笑像是要把所有的牙都露在外麵,走進任天喬,笑嘻嘻的說道,“小兄弟······”。


    “哎,切莫多言,有錢”,任天喬沒等那老板說完,抬手止住那人的嘴,隨後拍了拍胸脯,麵色沉穩,就像是個老酒鬼在靜心等著自己的美酒,其他所有事都是雲煙。


    那人抿嘴一笑,掩飾住少有的尷尬,嘴角僵硬的說著,“小兄弟,吃好喝好,吃好喝好”。


    吃也吃得,喝也喝得,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任天喬包勁像是兩匹餓狼,風卷殘雲般的將桌上菜肴掃蕩一光,挺著肚,咧著嘴,任天喬時不時的還往嘴裏送上幾口美酒。


    那小二一見二人酒足飯飽,幾步上前,點頭哈腰,輕聲說道,“兩位客官,可對小店有何不滿,共是九十兩白銀,您們看看,哪位抬手”?


    “啥,怎麽這麽貴呢”?


    “嘿嘿,您掌眼,這就是百年陳釀,我家老板從以前的那些酒窖裏弄出來的”,說著,店小二從懷中掏出一把銀尺,從任天喬手裏將那酒接過來,滴了一滴在那銀尺上,指著那酒珠,輕聲說道,“聚而不散,好酒”。


    “哦,果真好酒,包子呀,你來吧,九十兩······太疼了”。


    小二一怔,片刻後像是明白了什麽,陰險的笑道,“來呀,打個九十兩”。


    山間的水流的很快,激蕩的聲音在山間迴蕩,其中夾雜著少年們的歡聲笑語,還有陣陣求饒聲。


    “天喬,當年我可是挨了九十兩的打,那是你說進酒館別有用心,我就不計較了,現在想起來,覺得我白挨了,來,我分你四十五兩”。


    “包子···錯了···哎···都說錯了,咱別打臉行不行”。


    兩個少年嬉鬧著,就像兩年前的夏天一樣。


    “包子,咱們在酒館待了都快滿一年了,按理說老板應該讓咱們下窖搬酒了呀,咋沒了動靜了”。


    “想啥呢,啊···偷酒”?


    “嘿嘿,哪有的事,先世的物件,總有些壞的東西藏在裏麵”。


    “好,那咱晚上就去看看”,兩人邪邪的笑著,眯著眼睛,很是狡詐。


    晚上沒有月亮,一切都是暗的發慌,嘈雜的環境中偶爾傳來幾聲蛙鳴,幾陣蛐蛐聲。


    開窖,關門,兩位少年如同春雨一般,潤物細無聲。


    “哈哈哈,這裏是天堂,神境,好像就這樣睡著這裏”,一進酒窖,任天喬像是瘋了一般,貪婪的吸著滿窖的酒氣。


    包勁鄙夷的看了看任天喬,隨後仔細的看著滿窖的酒,壇子是先世的壇子,但裏麵的酒,還有糧食的殘骸,今世的酒用先世的壇子泡著,一天猶如一年,有古怪,包勁心想,隨後迴頭想要提醒任天喬小心行事,卻見任天喬像是失了心智,抱著一壇酒,不要命的喝著,瘋狂的灌著自己。


    “天喬···哎”,見怎樣都喚不醒任天喬,包勁衝著整個酒窖喊道。


    “不知是哪位前輩寄居在此,小子多有打擾,還望見諒”。


    “嘁嘁嘁,小娃兒,老夫寓居於此已有百年之久,這小子自己要喝我的酒,我有什麽辦法,不如你也吃點,爾等一同陪伴老夫···如何呀”。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跟你和氣的說還不答應,是吧,給臉不要臉是吧?你不出來我是真沒法子,是吧,出來了,都好說”。


    說著,隻見包勁左手起勢,作爪狀,食指中指並攏,大拇指向外誇張的抻著,口中大唿,“老匹夫,吃我一記青龍勁”。


    隻見包勁身上青光大作,從他的左手上衍射出一三爪青龍爪,向著那先世之魂就是一抓,又見那魂像是見了怎樣恐怖的東西,呆在原地,不敢移動一步。


    頃刻間,酒窖還是原來的那個酒窖,包勁深唿口氣,凝視著自己的左手,有些歎息。


    “咋了,練了四年就出現一龍爪覺得不滿意了”?任天喬看著包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嘿嘿,不用你說,我看過那章,五年龍爪,五十年才顯青龍嘛”。


    “是嘛,不要氣餒,你很厲害的”。


    “知道了,走吧,讓老板看見···不好”。


    包勁任天喬在酒窖,所以他們看不見,那龍爪出現的時候,映了半邊天,古鎮的任枋睜了眼,易府的太爺停了唱,北邊的那些位笑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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