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美蘭心境本已平和,但在對方眼花繚亂的玉笛攻擊下,為求自保速度不免又快了起來,跟著對方的節奏出手,兩個人影交纏在一起,胖子盧傑如靈貓,進退自若,張美蘭卻如嬌俏的蝴蝶,不斷在肥貓身旁飛翔,高低起伏,躲避著肥貓的撲殺。


    李逸航心道:“蘭妹的臨場經驗還是少了些,不能按自己的節奏來發揮,被對方的快招逼得加快,臨敵從容不迫的能力,還得以後多加鍛煉才能獲得。”張美蘭速度一快,便使不出“東南古劍”的劍意,隻能以靈急劍法來應付對方。李逸航心中又一動:“東周古劍以慢見長,遇到高手以快招攻擊,那此劍法的長處便施展不開,這可是一個大大的弊端,能不能稍作改造,使得這套劍法能在高速對抗中發揮出威力?


    張美蘭被盧傑逼得手忙腳亂漸漸不支,望向李逸航時,見他臉無表情,並無幫之意,不得不咬緊牙關,提起長劍再鬥。對方玉笛太快,長劍隻能忙於防守,與玉笛交碰多次,每響一次,手臂上的酸麻便多一分,到最後不但長劍提不起,連劍柄也握不住,嗆啷一聲長劍落地。盧傑大喜,身形躍上長笛急出,點向張美蘭膻中穴。


    張美蘭手中沒了長劍,後退躲閃已然不及,眼看便要被玉笛點上,突然一把長劍橫在她胸前,一聲怪響之下,玉笛不偏不倚點在劍身上,玉笛勢道直前,長劍橫擋,照理說盧傑占了大便宜,定能將長劍推偏,可玉笛撞在劍身上,長劍不但紋絲不動,而且盧傑還感覺到如撞山壁,玉笛不能再向前移動那怕隻一毫,手臂上一陣酸麻,盧傑心中大震,知道伸長劍封擋這人武功深不可測,自己絕對不是他對手,便收笛向後退了兩步,向李逸航抱拳道:“這位少俠武功十分高強,在下寒玉莊盧傑自知不是對手,甘拜下風,不敢請教少俠高姓大名?”他一來擺出自己名頭,二來自認不是對手拉近乎,如果對方與自己沒有極大仇怨,想來不會再來為難自己。


    李逸航沒有迴他,轉頭看向羅雲,示意由他來跟他鬥上一鬥,羅雲會意,從人群中擠了過來,白姍姍突然見到日思夜想的羅雲,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她滿臉呆滯,雙眼怔怔瞧著他,眼光中全是驚疑之色,沒敢開口叫他,羅雲向她笑了笑道:“白小姐,別來無恙罷?”


    羅雲標誌性的笑容,白姍姍便投胎十次也會記得,自己便是被他的笑容迷倒的,再無疑惑,大聲叫道:“羅雲,你終於肯出現,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有沒有恙?不但有恙,還是大恙!”羅雲道:“你別生氣,我殺了這個胖子替你出口氣。”


    這時張美蘭欲解開白姍姍身上繩索,卻遭到了大漢的阻止,李逸航笑道:“建騰兄,該是你顯下身手的時候了。”孫建騰道:“好,小兔崽子們,瞧瞧你爺爺的手段。”說完一腳踢向麵前的大漢,使的是鐵腳銅腿中的招式,盧傑帶來的手下也不是草包,中看也中用,孫建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倒三人,剩餘十二個漢子將孫建騰圍在圓心中。張美蘭趁著這個機會解開了白姍姍和白二夫人身上的繩索。盧傑看在眼裏也不敢去阻攔,他聽得眼前的俊美青年叫羅雲,想起五六年前自己來白家喝喜酒時,新郎官不也正是叫羅雲嗎,可那時的新郎可不是眼前這人,倒像是伸劍擋著自己那青年。不管誰是真羅雲誰是假羅雲,自己眼下處境十分不妙,這人是白姍姍的丈夫,我如此調戲侮辱他的妻子,他不殺我我才怪,我得想辦法逃走才行。見著眾人都在瞧著自己手下與那什麽“建騰兄”相鬥,沒人注意自己,便晃身往天井搶去,欲從天井處逃跑。


    羅雲早在注意他的一舉一動,見他身影微晃,便已知道他心意,隨即躍身追上舉掌拍向背心,盧傑不得不轉過身來,以玉笛還擊。羅雲在這幾年當中學了幾套除鐵腳銅腿之外的幾套功夫,雖然不甚高明,但他天資聰穎,舉一反三,武功進展頗大,空手也能和敵人一支玉笛相鬥。


    而孫建騰經過幾年勤練也有相當的根基,對付十來個大漢雖然吃力,卻也不用幫手,慢慢將他們一個一個打趴下,但他自己身上也挨了數下,李逸航笑他道:“建騰兄,你還稍欠火候,被對手弄了幾下,方知道自己的不足之處吧。”孫建騰揉了揉身上痛處,苦笑說道:“我已經很刻苦了,無奈一無明師指點,二來天資有限,有此能奈,已是大大超出我的期望。”李逸航道:“那你好好用心練好鐵腳銅腿十三式,隻要你不惹事生非,這門功夫防身足矣。”


    眾人一塊兒瞧著羅雲大戰盧傑,隻見羅雲步法輕盈靈動,在盧傑玉笛拚命揮擊下左躲右閃,瞧準空檔還能趁機反擊,遊刃有餘,李逸航叫道:“羅雲,你小子好樣的,把這死胖子製服了交給白夫人處理。”羅雲應道:“是。”


    但這寒玉莊的三莊主並不是沒有一點兒真材實料,他看得自己帶來的兄弟全被打趴下,現下再不尋機會逃跑,被製住必死無疑,當下把心一橫,裝作不敵,又欲轉身逃,羅雲大喝一聲:“那裏走!”飛身逼上,舉腳側擊踢向對方脖頸。盧傑突然迴身,玉笛直點,但卻沒真點下去,突然“嗖”的一聲,從玉笛一端射出兩枚金針,羅雲臨敵經驗甚少,猝不及防之下還沒搞清怎麽迴事,兩枚金針已飛至胸前。


    李逸航見得玉笛凝在空中,盧傑臉皮抽動,便知道有古怪,立時縱身躍上長劍擊向兩枚金針,當當兩聲,兩枚金針在入體的一瞬間被李逸航擊落。羅雲此時還不知道害怕,見得盧傑要溜,飛身再追,盧傑玉笛又對準了他,按動機括,又是兩枚金針激射而長,這次羅雲有了經驗,閃身避開,但羅雲閃開的兩枚金針卻對著白夫人射去。白夫人武功低微,隻聽到聲音連針也見不到,那裏會閃避?李逸航隻好舍棄盧傑,揮劍再擊落兩枚金針,便在這麽一阻之間,那盧傑已趁機衝出大廳往院子裏逃去。


    李逸航道:“窮寇莫追,咱們既然知道他的老巢在那兒,諒他也逃不了。”羅雲恨恨地道:“咱們處理完這兒的事就去寒玉莊搞他奶奶個天翻地覆,把那胖子揪出來分了他的屍才能泄我心頭之恨……”


    突然白姍姍衝到跟前,抬手一巴掌打了過來,羅雲以為她要來跟自己纏綿說情話,那料得到她會出掌打自己?“啪”的一聲,被白姍姍清清脆脆刮了一巴掌,響聲迴蕩在大廳裏,眾人都驚呆了,眼光一塊兒瞧向他們,連十幾個爬起來欲走的大漢也不禁留下來看癡心女子掌打負心漢的一幕。


    羅雲摸著半邊紅腫火辣生痛的臉龐,一副懵懵懂懂的神情說道:“姍姍,你,你幹什麽打我?”白姍姍兩行淚水落將下來,叫道:“你這負心漢臭狗賊,我不但要打你,還要殺了你。”說完舉拳欲打,羅雲一把抓住她拳頭,說道:“別打了,你瞧我不是迴來了麽,在我離開的日子,你有沒有去偷漢子?”白姍姍氣得大罵:“羅雲你王八蛋,一迴來問我這些,而不是說幾句好聽的哄哄人,我辛辛苦苦等你六年,你一迴來就問我有沒有偷人,你還有良心沒有,氣死我了,我偷人了,偷了十幾個漢子!”


    羅雲笑道:“你要是奈不住寂寞跟了人家,那我迴來跟你說情話當然不合適,為避免尷尬,當然是要問個清楚,要不然這個時候會有人拿著斧子來追砍我。”白姍姍破涕為笑,說道:“要是我有男人了,那死胖子還敢如此明目張膽進來欺負我和二娘嗎?”羅雲知道她這六年來受的苦必然不少,看著她略顯清瘦的嬌美臉容,心中感動,忍不住將她摟進懷裏,溫聲細語哄她,羅雲最擅長這一套,不一會兒將白姍姍哄得喜逐顏開,芳心大慰,但臉上淚水未絕,映得她一張俏臉如紅花朝露,嬌羞無限。


    李逸航沒眼看他二人纏綿,拱手對二夫人道:“白夫人,我們來遲,讓你們受辱,實是心中不安。”二夫人還了一禮道:“少俠莫非是李逸航李公子?”李逸航道:“正是在下,這位是孫建騰,二夫人還有印象嗎?”指了指孫建騰。


    二夫人道:“記得記得,你們都有了很大長進,一個比一個出色,羅雲又肯迴來,姍姍之事終於有了著落,老身一顆心終能放下,太好了太好了。”李逸航問道:“二夫人,付總管呢?”二夫人歎了一口氣道:“良禽擇木而棲,自白大人死後,白家便再也留不住他。”


    孫建騰沒有忍住,把張美蘭拉到一邊去,悄悄把李逸航代羅雲娶白姍姍之事說了出來,張美蘭聽後臉色大變,孫建騰見她模樣立即後悔自己多嘴,連忙說道:“逸航和白小姐連手都沒有碰過,你就放心好了,你老公是如此重兄弟感情之人,你說他會碰兄弟的老婆嗎?想想都知道不可能,你就別疑神疑鬼,退一萬步,就算逸航不顧兄弟之情,也總得想著不能負了你,你那時已經跟他在一起了,是不是?”張美蘭嗯了一聲,其實在那個時候,她心中那裏有這個賜名和平的下人半點影子,甚至記不起家裏曾經請了這麽一個人。問清前因後果,心中稍安,情郎在壽州入獄之事她知道,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原因。李逸航與白夫人聊完,見羅雲與白姍姍還在旁如無人親熱,張美蘭與孫建騰埋頭低聲說話,便笑問:“你們二人在聊什麽秘密呀,怎地這樣神秘?”


    張美蘭抬頭瞧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說道:“新郎官,洞房花燭夜是什麽滋味呀?”李逸航一怔,瞧瞧她,又瞧瞧孫建騰,見到他目光閃爍躲避,頓時明白了,心中罵道:“好你個小王八蛋,這口如此不嚴實,把我代羅雲成親之事亂嚼口舌,呆會得狠狠教訓一下你。”臉上卻露出笑意,在張美蘭耳邊低聲笑道:“我怎知道是什麽滋味,到咱倆洞房時,那是何般滋味就可親身感受一下,何必焦急。”張美蘭臉上飛霞突現,一張小臉蛋羞得通紅,低著頭道:“誰要跟你洞房,你想得倒美。”聲若蚊蠅,幾不可聞,李逸航裝作聽不見,大聲問道:“什麽,你不要和我洞房,那你和誰洞房?”張美蘭更是害羞,頭低得要埋在懷裏,跺腳嗔道:“你再說,你再說我就不理你了。”


    李逸航拉著她的手道:“好了好了,傻姑娘我不再說就是,你可千萬不要不理我,不然我要哭鼻子。”張美蘭撲哧一笑道:“好啊,我要瞧瞧你哭鼻子是什麽模樣的,看看丟不丟人。”孫建騰在一旁笑道:“你老公哭起來可好看了,兩行淚水似瀑布,兩條鼻涕似長蛇伸伸縮縮,便如你剛才使的劍法那般神出鬼沒,見到了包你在劍法上得到啟發。”張美蘭笑道:“真的這麽好看嗎,那一定得見識一下。”李逸航笑道:“美蘭,建騰兄在笑話你的劍法,說你的劍法如鼻涕蟲一般,虧你還還笑得出來。”


    張美蘭愣了一下,轉過彎來的她頓時叫道:“孫建騰,你說我的劍法像鼻涕蟲,那我讓你試試鼻涕蟲的厲害。”說完挺劍要向孫建騰刺去,孫建騰連忙退後解釋道:“沒有,沒有這個意思,我是說逸航的鼻涕很像你的劍法……唉喲不對,羅雲救我。”躲到了羅雲與白姍姍身後。張美蘭不依不饒,繞過羅雲刺他,孫建騰又跑到李逸航身後大叫救命,眾人一起哈哈大笑。


    二夫人指揮仆人設了一圍酒席,宴請四位少年俊傑,白姍姍等了六年終於把情郎等了迴來,心中的高興勁就別提了,二夫人見得女婿及其朋友武功高強為人仗義,以後再不用過受人欺侮遭人白眼的日子,高興之餘流下了淚水,白姍姍偎依在她身邊,抱著她的手問道:“二娘,你怎麽哭了?”二夫人道:“沒事,沒事,我是高興得哭了,盼星星盼月亮,咱們白家終於有了男主人和生氣,你倆快生個大胖兒子,好讓我早些抱上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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