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航將芷菲落水經過說了,道:“當時我不敢說出來,怕惹你傷心。前一陣子,我在西夏國救出劉昆錚師兄,他會占卜看相,說芷菲並未西去,叔叔大可放心,我一定會將芷菲找迴來,她如果真的去了,我也不想活。”看了眾人一眼,又道:“叔叔,冷阿姨她在塞外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隨即將冷靜之事一五一十說出來。


    劉德興聽了這後,心情稍微好些,有氣無力地道:“隻要她母女倆安好,那便比什麽都要強。”李楠道:“劉大夫,逸航中了毒,你能幫他看看嗎?”劉德興吃了一驚:“讓我看看。”


    問聞望診後,劉德興道:“這毒性不算猛烈,就是不知毒藥成分,配製解藥沒有方向。”說完陷入沉思當中,眾人不敢打擾他,都走出房間到花園中聊天,李逸航對此事不抱太大希望,提起精神和林菊聊天。


    住了兩天,李逸航覺得自己時日無多,便又迴江西老家,到父母墳上拜祭,探望外婆舅舅後,再趕迴漢陽。如此兜了個大圈子,迴到漢陽時已是將近一個月後。高達還沒有迴來,李逸航便和張美蘭一起去木蘭山上小住,二人都沒有什麽心思,過了幾天迴到漢陽等高達消息。


    在這期間,他沒有再練混元神功,而是拿出少林絕學《洗髓經》研究,李逸航在死亡迫近時,對這部半佛半武的佛家經典,觀研心態愈放鬆,練得愈著迷,即在睡夢中也是滿腦子書中內容,不知不覺中,體內真氣便順著經中所指示的經脈與方向運行流轉,每運行一個周天,心胸便覺坦蕩一分,眼光便明亮一分。


    最後他不再將生死放在心上,對張美蘭道:“蘭妹,我如走了,表明你我緣分已盡,你千萬別傷心,更別做傻事,為了你爹娘,也為了自己,你要好好活下去,如果有時間的話,再去給我爹娘上幾柱香。”張美蘭心中哀痛,說道:“航哥,你走了我也要跟著你,沒有了你,我沒有生存下去的意義,你既然能看化自己的生死,卻又怎地看不化別人的生死呢?”


    李逸航將她摟進懷裏,說道:“傻妹子,我是非死不可,你卻是活生生一個人,無病無痛,大家境況不同,怎能相提並論呢?”張美蘭沒有迴答,從脖子上取下鳳形玉佩,又把他的龍形玉佩拿在手上,兩個並在一起把玩,說道:“這兩個玉佩,本是一對,如一個損壞了,剩餘的一個留著還有什麽意思?”兩人默默相對,良久無言。


    終於高達從硤州迴來,帶了一個好消息:“知道百毒穿腸丸配方,是莽山烙鐵頭的蛇毒配以穿心蓮的塊莖粉末混合而成……”楊文急道:“不需要配方,就要解藥的方子。”高達道:“正方沒有找到,土方子我倒是打探到一個,用十餘種珍貴藥材浸泡而成的雄黃酒作引子,把雙頭蜈蚣扔進酒裏吐毒淹死後,連酒帶上蜈蚣吞服即可。”眾人齊聲道:“雙頭蜈蚣是什麽東西?那裏有雙頭蜈蚣?”高達道:“雙頭蜈蚣我也沒有見過,家鄉硤州那邊倒是有雙頭蜈蚣的傳說流傳。”張美蘭問:“高二哥,那兒有雙關蜈蚣?”高達道:“傳說神農架的深山老林裏有雙關蜈蚣出沒。”李逸航問道:“雙頭蜈蚣是確有其事,還是隻是民間傳說?”高達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楊文道:“依我看一定是確有其事,世間上每種毒藥,都必有克製它解藥,這百毒穿腸毒自然也不例外,二弟既然打探他解藥方子,那麽雙頭蜈蚣必然是真實存在的。”李逸航道:“正解,那我明天即去神農架尋找。”張美蘭道:“我也去。”高達道:“神家架是最山最野的地方,那種地方怎麽會是女孩子能去的,我和李兄弟去。”


    李逸航道:“不是去得人越多就越容易找到,你們誰也別去,就在這兒等我好消息。”轉頭對張美蘭道:“你也是,好好在家裏等我迴來。”胡老三道:“兄弟,別著急,製好雄黃酒帶在身邊才去,以便隨時能浸泡。”高達道:“不錯,別到時找到了蜈蚣卻沒有酒,耽誤了治療。”


    製作好的雄黃酒分裝在兩個皮囊裏,李逸航掛在身側上馬,張美蘭拉著他的手道:“逸航哥哥,你九月二十日起停服高登的解藥,現下是十二月初一,你還有二十日的性命,不管找不找得到雙頭蜈蚣,你都要在二十日內迴來,說不定我會找到解藥。”李逸航點了點頭,問清方向道路,告別眾人,急向神農架騎去。


    神農架位於湖北西部,與漢陽相距不遠,隻兩天馬程便到達這片區域的外圍。他向當地的山民打探雙頭蜈蚣,山民皆道:“聽是聽過,卻從來沒見過,更加不在那兒會有此物。”李逸航在附近接連走了好幾個寨子,都無人知曉。


    最後終於有一名百歲老者說道:“年輕人,你想找這神物,我曾聽說過,大山裏也確有此物,但這東西兇狠得緊,其身有拇指粗細,長餘一尺,身斷能活,其毒極猛,沾之即死。”


    李逸航狂喜,問道:“那老人家一定見過此物,知道它們在那兒出沒。”


    老者搖搖頭道:“我沒見過真身,我父親說小時候在大山中某處見過,那一天他到大山裏打獵,登上一座山峰,當時他提著兩隻野雞行走,突然路上竄出一條雙頭神物攔住去路,我父親嚇壞了,把兩隻山雞一扔,提刀就砍,將其一分為二,可那神物居然不死,反而分成兩截向他迅速攻來,我父親見狀嚇得三魂不見七魄,急忙轉身飛逃。本來雞乃是蜈蚣克星,可兩隻活著的山雞不但沒有進攻,反而嚇得膽子破了,連逃也不會,全身發軟,蹲在一旁,任由神物咬噬。”


    李逸航喔了一聲,驚道:“此物竟然這等神奇,當真要見識一下。老人家,你父親是在那一座山峰上見到神物的?”老者搖搖頭,沉默片刻才道:“此事過去多年,當時他說起這事時好像也沒具體指那一座山峰,這片區域大小山頭逾萬,你真要見識,得要找大山深處裏的人家來問,我們雖在這附近住,卻沒幾個敢進入大山裏頭,隻因這片大山太過險峻,不熟悉的人貿然進去,往往走得進出不來,葬身在高山密林裏。”


    李逸航心想也是,更不耽擱,順著前人留下的山路,往神農架深處走去。他身懷絕頂武功,走起山路如履平地,對許多當地人來說是絕險之地,在他眼中不過是小菜一碟,輕鬆跨過。可在山裏走了兩日兩夜,卻一個人影也沒見到。他不由得焦躁起來,這樣漫無目的尋找,再給多你一年時間也未必能見到雙頭蜈蚣的身影。心想:“蜈蚣喜棲於潮濕陰暗的地方,這神農架樹林低下到處是這樣的環境,靠不了別人,就得自己低頭找一找。”


    說幹就幹,他翻動腳下的敗葉朽木石頭,發現不少小動物,蜈蚣也有,可沒有一條是有兩顆腦袋的。期間他把大大小小的蜈蚣抓起來看是不是有兩顆頭,被狠狠咬了幾口,手指手臂感覺有些痛癢麻木,他也管不了那麽多,被蜈蚣咬死,總好過最後肚子爛了受盡折磨而死。


    如此在神農架的深山裏遊蕩了九天,硬是一個人影沒有見到,他愈加絕望,今日已是十二月十三,還有七天便要毒發,拉起自己衣服一瞧,黑線已差不多上到心口,與心房隻半指之遙。


    歎了口氣,心想:“找了十日,百足蟲是見了不少,卻沒有一條是我想找的,那怎麽辦好?”正在唉聲歎氣,突然發現對麵山坡樹林裏一陣晃動,似是有人在爬樹或是走動,李逸航心頭一喜,走到山石裸露處叫道:“喂,對麵有人嗎?”聲音遠遠傳了出去,對麵山坡之物聽了聲音之後,動作停了下來,可並沒有迴應,李逸航叫得十餘聲後,對麵一點兒聲息反應也沒有,隻是樹枝又晃動起來。


    李逸航道:“不知是什麽鬼,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卻不迴應,過去看看,碰碰運氣也好。”大山裏道路陡峭那也罷了,主要是林木橫生斜長,藤蔓密布,茂密得連插足之處也沒有,李逸航雖一身輕功,卻也走得不快,過到山坡那邊時,太陽已然下山,山區天色黑得早,茂密樹林下光線更加幽暗,便如是黑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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