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力,極具穿透力蠱惑力,二人都被他說得動了心,藍於正尋思:“少年說得有道理,瞧這青年神情,他隻是想相救他師弟而已,與此案絕無關係,我便抓他迴去,正如少年所說,這師哥性格倔強,無論如何也不會吐露師弟行蹤,逼死他也是無用,且他武功如此高強,他師父必然更是了不得,若是其師父追究起來,我那能應付得來?”當下說道:“小兄弟說得不錯,可他阻差辦公,強行劫走犯人,罪名當真不小,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怎能如此便輕饒了他?”


    李逸航道:“江湖上行事,以義氣為本道義為重,不比民間官場處處有規有矩,須按章辦事,這位大哥出於師兄弟的情誼,這才出的手,這點想必清楚。藍捕頭雖身受朝廷俸祿,但一身高強武功,想必也算得上是武林中人,有時行事不免要從權,你今日放了這位兄台,他必感你的情,你在江湖中便多了一個朋友,少了一個敵人,日後你有用得著他之處,這位大哥必然盡力相幫,於你升職高遷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眼下何不放下自己官差的身份,做一迴飲馬江湖的血性男兒?”


    這一番話真正打動了藍於正,心想:“既然捉他迴去無任何用處,何不順水推舟賣個人情?”左右一望,並無別人,便道:“小兄弟說得在情在理,不得不讓人細思,好罷,今日便放了這位大師哥,但他若還有不軌之行,藍某必會秉公執法,決不容情!小兄弟,你膽量可嘉,不知怎樣稱唿?”


    李逸航忙道:“多謝藍捕頭開恩,小弟姓李,名逸航,今日得結識藍捕頭,真是幸運之致!”藍於正道:“好,李兄弟,以及這位大師哥,藍某追捕真兇去也,日後如能相見,再坐下詳談,告辭。”說完轉身飛奔,向華遠逃跑方向追去。


    那青年見藍於正走遠,鬆了一口氣,再無力量支撐,一跤摔倒在地下,李逸航見他全身是血,失血極多,再不處置,恐怕要暈迷過去,連忙將他擺地躺好,把自己的長袍割成布條,在傷口敷上金創藥後,用布條捆紮綁好,忙完後,已是累得滿頭大汗,數了數他身上的傷口,大大小小竟有十一處之多。


    青年臉色蒼白,氣息微弱,低聲說道:“李兄弟,真是多謝你的援手,我……”李逸航道:“別多說話,請靜心休養。”又見他眼睛幹澀嘴唇枯燥,說道:“你在這兒躺著,我去找此水來給你喝,四下裏一望,見右首處不遠處有一片荷塘,奔過去,十月殘荷枯梗,荷葉已然發黃發皺,但裝水還是沒問題,摘下兩片荷葉,折成錐型,裝了溪水,飛速跑迴去,滴漏給青年喝。


    青年流血成了血人,急需水分,張口喝光,李逸航來迴弄了幾次,青年喝飽了水,休息一段時間後,臉上稍微有了些血色,精神也好不少,掙紮著坐起,雙眼望著李逸航說道:“幸好隻是皮肉之傷,我性命已然無礙,真的要多謝你,李兄弟。”


    李逸航道:“這還是要感謝藍捕頭手下留情,這位大哥,你怎麽稱唿?”青年道:“我姓林,單名一個菊字,菊花的菊。”李逸航道:“林大哥,咱們都是江湖中人,武林同道有難,誰都該伸出援手,我闖蕩江湖四五年,遇上危險無數,也不是靠旁人相幫,這才挺了過來,況且我並沒出上什麽力,隻是隨口亂說,算不上幫忙。”


    林菊道:“如果這都算不上幫忙,那就不知什麽才是幫忙了,小兄弟,林大哥我就大恩不言謝。”李逸航道:“林大哥果然是爽快之人,你肚子餓嗎,我這兒有些幹糧,你先吃上一些。”林菊道:“天色已黑,咱們迴城裏再說。”李逸航扶起林菊,道:“林大哥,我背你。”林菊道:“我這麽重,你能背得動我嗎?”李逸航笑道:“背不動了,就放你下歇一下再背。”林菊不是婆婆媽媽之人,當即伏李逸航背上。


    李逸航叫道:“抓好了。”邁動腳步飛奔,一溜煙般穿過山林,越過農田。林菊聽著耳邊唿唿風聲,身旁景物快速倒退,見他負著自己奔跑,氣不喘身不熱,輕鬆之極,又驚又喜:“李兄弟,怪不得你開口江湖,閉口武林,原來你功夫既然這般高強,隻怕是林大哥我也不如你。”李逸航道:“林大哥取笑小弟了,適才看你的劍法如此神奇了得,隻拍我一劍也擋不了,那敢跟你相比?”


    奔了十餘裏,終於得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入了南京城,林菊道:“李兄弟,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動。”想是他覺得兩個大男人相背,不太像話。李逸航也有此意,便放他下來行走。二人找客店住下,安頓好後找掌櫃硬弄了兩換身衣服,換上便去大堂上吃飯。


    飯間,雙方聊起各自情況,簡單介紹後,李逸航問道:“林大哥,你和華遠是什麽門派的?“林菊道:“我們隻是跟著師父學武,並沒有創立什麽門派,如非要說是什麽門派,那就以我們所在的山頭命名,叫太白派。”李逸航道:“你們門派所在地的山頭叫太白山麽,是在那裏的?”林菊道:“太白山在陝西風翔府。”李逸航道:“那兒風景優美不?”林菊道:“可漂亮了,怎麽吹噓也不過份,李兄弟,你要是沒事,便隨我迴去,上太白山上玩玩。”李逸航本來沒有什麽去處,聽他這麽說,高興地道:“好啊,可就不知方不方便,麻不麻煩到你?”林菊道:“有什麽不方便,那兒來的麻煩,我把你介紹給我的師弟師妹認識,他們一定會喜歡你這個乖巧的家夥。”


    李逸航很是高興,道:“我怕他們會瞧不起我,不跟我玩。”林菊道:“傻兄弟,怎麽會瞧不起你,你武功那麽高強,人又如此活潑有趣,他們敬仰欽佩喜歡還來不及,怎麽會瞧不起民你?要是他們不陪你,林大哥陪你。”李逸航笑道:“那我就放心了,不過我還是有點兒擔心,不知道你師父會不會有意見?”林菊道:“不會有意見的,我們師兄弟妹平時就有很多親戚朋友上山來玩,師父都待他們很客氣,從來不曾有臉色。”


    二人商量好後,李逸航又問道:“林大哥,你這個華師弟是怎麽迴事?”林菊歎了一口氣道:“本來這是我師門內部之事,不足為外人所知,隻是我和你一見如故,你又救過我性命,便不妨對你說罷。”李逸航道:“林大哥,這既然涉及到師門之秘,你還是不要說的好。”林菊道:“這不是什麽秘密,說出無妨,華師弟兩年前入我師門,他是帶藝投師,但具體之前拜在那個師門之下,隻師父他老人家知道,他也從來沒跟咱們說過。華師弟聰明伶俐,學劍法內功等各門功夫一教就會,一點則通,而且刻苦用心,修為進展很快,又兼且能言善道,很討師父的歡心,已成為師父最鍾愛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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