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航一見,差點驚叫出聲。隻見二人當中,一人正是“雷電劍”張震天!另一人是個年青公子,眉清目秀,膚白如雪,戴著頂白色綸巾帽子,與張震天有幾分相似。李逸航心道:“楊大哥說張震天一家舉家外遷,不知去向,原來卻是到了木蘭山上。這位少年是誰,怎地這樣麵熟,難道是張震天的公子?可從來沒聽說過他有兒子。”他心中存了無數個疑問,要想衝上去質問張震天,卻終於壓抑下來,隻目不轉睛的盯著二人,旁人說些什麽話,一句也沒聽進耳裏。


    鍾之漢、張北龍等人都認得張震天,見他出現,都是一顫,心道:“原來是他!”張震天向兩位副幫主,八名正副堂主抱拳拱手道:“眾位兄弟請了。”十人站起身來還禮,道:“張兄請。”


    李楠並不認得張震天,見眾人對他如此相敬,知道此人武功定是不凡,心下也定了些。各人坐定後,邱維方道:“眾位兄弟,眾位朋友,咱們青竹幫兄弟親如一家人,客套話也不用說。”廳下眾人齊聲道:“正是,大家兄弟,還說什麽客套話。”邱維方道:“那我便長話短說,最近幾年,幫內總有弟兄不聽勸阻,擅自下地行動,結果大部分有去無迴,損失慘重,使我幫元氣大傷,精英流損殆盡,實是令我痛心疾首,夜不能寐……”


    他頓了一頓,又道:“究其原因,我認為主要是由幫規鬆馳而形成,眾兄弟不將祖訓放在眼裏,做每事都率性任情,如此不出亂子才怪。這牆上畫框裏言明的六大戒律,雖然每人都能倒背如流,可卻有誰真正能將之放在心中,以此律己?”李逸航自進廳隻顧著細看每人,一直沒注意瞧四周環境,此時抬頭望去,見正牆上掛了一幅大中堂,上麵寫著青竹六戒,什麽一戒欺師滅祖,不敬幫主;二戒濫交匪類,勾結妖邪;三戒擅傷無辜,自相殘殺……六戒喜淫好色,調戲婦女。


    李逸航看著每一條戒律,頗覺好笑,看到最後一條,忍不住心想:“前麵幾條我倒是無感,這最後一條太也好笑,鍾大本淩辱女屍,可不知算不算調戲婦女?”又想:“鍾之漢與吳國星苟且,那更是匪夷所思,可不知算不算得上犯了喜淫好色這一戒律?哈哈哈哈!”越想越覺滑稽,終於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大廳中氛圍本極嚴肅,人人都在安安靜靜聽著邱維方的訓話,李逸航這一聲哧笑,便顯得格外的刺耳,頓時大廳中有許多對眼睛向他瞧來,目光中俱有怒意。


    李逸航知道失態,連忙正容捂嘴。


    邱維方被他這笑聲打斷,沒再往下說,邱玉蓮道:“鍾堂主,你這位花朋友帶來的仆人,可真有禮貌教養,他這一笑是什麽意思,難道他認為我爹爹所說的話不對麽?”鍾堂主不知李逸航這一笑是何用意,便隻好隨口敷衍道:“小兄弟這一笑,其中大有玄機,但具體是什麽玄機,我等局中人當然難以窺探明了,這還要請花爺指示。”


    李楠聽得鍾大本把話頭拋給自己,心裏暗罵他奸滑,見眾人目光射向自己,便放粗了嗓子道:“呃,我這位兄弟,他不耐煩聽這長篇大論,還是請邱幫主轉入正題好了。”大廳上眾人一聽,有人喝他自以為是目中無人,更多的人卻道:“不錯,花爺說得對,說得好。”


    邱幫主向大家掃一眼,最後目光落在李楠三人身上,覺得他們好生奇怪,暗忖:“這三人看上去不似主仆關係,可為什麽又要扮成主仆?那少年人在我說‘無規矩不成方圓’時便笑出聲,這話我有說錯麽?他如果真不耐煩,表情可不應是笑容滿麵的模樣。”鍾之漢等人卻在想:“鍾堂主帶來的朋友太也無禮,一個仆人竟然敢當眾發聲,不過也好,攪亂了邱老兒的說話,會場愈亂對我們愈有利。”


    邱維方道:“最近幾年,有不少兄弟擅自下墳掘墓,最初有趙國山率六兄弟行動,兩年前王凱木、王凱林兩兄弟帶著七人,自作主張去幹一票大的,最近轟雷堂的李楠又率八人外出下地,這五六批人全都是有去無迴,音訊全無,不免令人生疑。要說之前幾批人不服管束,另起爐灶,那也還說得過去,可這李楠,他才來青竹幫半年,就是有天大的野心,也不可能在隻學到些皮毛知識時便要到外麵另立門戶,甩開我們單幹,另外,他手下的王凱森,本無意入我幫,他為等他大哥二哥迴來,才願意在木蘭山上留下,試問一下,一個目的性如此明確之人,他又怎麽會願意隨李楠離開青竹幫另立山頭單幹?”


    他喝了口茶,續道:“我為此事想了良久,終是不明所以,可昨晚,小姐一句話卻提醒了我,她道:‘爹爹,為什麽這些人都是在你外出時失蹤,這難道是巧合嗎?’我一想,這也對啊,雖說我不在時他們容易下山,可還有鍾盧二位幫主,風火雷電八位正副堂主也在山上,要想擅自下山也是不易。昨晚我想來想去,終得出一個結論。”


    那財主模樣之人道:“可不知邱幫主想到了是什麽原因造成的呢?”李逸航一聽聲音,心道:“原來你就是鍾之漢,看你一副樂嗬嗬慈眉善目的臉格,那能想得到你心地卻是如此狠辣惡毒?倒要看看你還能演到幾時。”邱幫主瞧了他一眼,目光移開,大聲道:“是有人趁我不在,亂下命令,讓他們去必死之地,害死了他們!”


    廳上眾人一聽,頓時嘩然,各幫眾成員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鍾之漢料不到他竟然如此直截了當,心下暗怒:“好個邱老兒,竟然為個狗崽子李楠和我們說翻臉就翻臉,以為有張震天替你撐腰就了不得了,當真異想天開!好,竟然你不顧情麵,我也不客氣,今日就將你拉下幫主之位。”臉上卻不動聲色,待眾人安靜下來,問道:“邱幫主可知是誰如此膽大妄為,害死這麽多兄弟?”


    邱維方哈了一聲,道:“這人就在我們當中,到底是誰,我想恐怕會有人對號入座。”劉北龍站起來,說道:“邱幫主,這一條罪名怕是沒人願擔,這事如沒確鑿證據,也隻能算是推測,這便先放在一邊,咱們還是先來探究一下,青竹幫內歪風邪氣彌漫,幫規鬆弛,幫眾陽奉陰違,政令不暢,這是什麽原因?又是誰造成的?”陳安生也道:“趙國山兄弟,王凱木兩兄弟,就是因為看不慣幫內邪氣日盛,這才率眾出走,卻被幫主說成是有人瞎指揮給害死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想推卸領導不力的責任!”


    陳安生這麽說,等於是明著跟邱維方對著幹,眾人又是一陣騷動,知道多年積累下來的茅盾終於在今日爆發,要有一出好戲上演,更有些人知道等會便可能有一聲血戰,心中暗暗思忖該站在那一邊才對。


    邱玉蓮道:“若不是有人在幫裏營私結派,勾心鬥角,對幫主之令陽奉陰違,青竹幫又怎會政令不達,又怎會到達幫規形同虛設的地步?”狂風堂副堂主錢塵站起來道:“小姐口口聲聲說有人拉幫結派,不聽號令,到底是什麽人如此大膽,請就指名道姓說了出來,也好讓我等早些知道,不用妄自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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