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小梅又來找他,這次卻將他帶到東院,李逸航不知道還有這個地方,原來這東院就相當是個練武場地,院上有一座大屋,進屋處門楣懸著一塊扁額,上書“抱平廳”三個金字,李逸航道:“抱平抱平,抱打不平嗎?”小梅嘻嘻一笑,道:“我那兒會知道,這個你得問老爺。”


    大廳裏麵擺滿了各式兵器,還有人形沙包木樁石鎖等各種器材,李逸航心道:“張老爺不愧是個練武家子,各種設施,應有盡有。”張家的看家護院隻要不當值的,大都在這兒練功玩耍。小梅道:“老爺叫你有空就來這兒練功,這下你不用走了吧。”李逸航道:“隻要老爺夫人小姐不猜疑我,我便留下來陪你便是。”此話一出口就後悔,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輕佻了?小梅啐了一口道:“油腔滑調,不理你了。”她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是不知有多歡喜。李逸航忙道:“我隨口亂說的,小梅姊別見怪。”小梅道:“我就怪,我就怪!”說著頭也不迴的跑遠了。


    李逸航望著她背影,心中笑道:“對著小姐正眼也不敢瞧上一眼,對著小梅居然敢胡說八道,當真是關心則亂。”這大廳比柴房裏可寬敞得多,他將之前所練的拳法腳法重溫一遍,又站樁紮馬,直累得氣喘籲籲,這時張震天不知從那來走出來,拍手道:“和平,好俊的身手!”李逸航臉上一紅,道:“這一點三腳貓功夫,可教老爺見笑了。”張震天道:“那裏是三腳貓功夫了,你拳術腳法中每一招式皆法度嚴謹,威武有力,一瞧就是明師高徒。”李逸航道:“老爺過獎。”張震天叫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來跟他過過招。


    李逸航年紀雖少,身形上有所輸折,但手腳上勁力速度卻絲毫不弱,隻十來個迴合,便將那青年打倒在地,張震天又叫幾個人,都差不多結果,好些的三十多個來迴輸招,差一點的隻十招便中拳中腿倒地。張震天在旁看得暗暗納罕,這少年招數極是平常,幾乎都是些基本招式,練武者人人皆會,可他使將起來卻威力甚大,自己這些家丁雖不是什麽能手,卻也練有六七年,武功根基頗為紮實,怎地都擋不住他拳腳?李逸航也是大為驚異,怎地對手好像是麵團捏成,拳腳上稍用力,便抵擋不住,難道自己力氣大有長進?


    張震天將今日所見迴去跟夫人講了,夫人道:“他是不是力量奇大,叫個今天參與比試之人來問一問便知。”張震天派丫鬟把今天有份跟李逸航過招的人都叫到來花廳上,一人道:“和平的招式雖平淡無奇,可是手上卻隱隱有一股勁力,我拆解他招式,手腳與他相交,碰一次麻一次,擋一次痛一次,而我攻擊在他身上的拳腳,他卻好像搔癢一般,一點兒反應也沒有,真是奇怪之極。”其它幾人也紛紛附和,有一人還說他可能練有金鍾罩之類的硬功。


    張震天打發他們走,迴廂房中和夫人商量:“和平似是練有內功,手腳上帶有一股勁力,外麵的人越拆越痛,當然是捱不了多久。”張夫人道:“這就奇怪了,他招式平庸,教他武藝的一定不是什麽高手,可他內功是從那兒學來的,難道有高手隻傳他內功而不傳招式,那是什麽目的?”張震天道:“和平這人來曆很奇怪,一個視錢財如糞土的人,絕對不可能幹廝役賤活,他來咱家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張夫人道:“我也這麽認為,這少年要不深藏不露,要不就隻是一枚棋子,先行來我們家探聽虛實,對頭獲取足夠信息後,便會大舉來跟我張家為難,這可不得不防。”


    張震天沉吟道:“我退出江湖已久,對朋友客氣,從來沒開罪過什麽人,對方這樣深謀遠慮要找我晦氣,卻不知為了什麽?”張夫人道:“人家看我們漢陽張府家大業大,就是要算計謀劃你,管你有沒有得罪人,江湖上這樣的事還少嗎?”張震天道:“這事到目前為止還隻你我二人的猜測,先不要輕舉妄動,暗中留意他的舉止言行,看有什麽異常,他叫什麽名字來的?”張夫人道:“他說他叫李逸航,怎麽了?”張震天自言自語地道:“李逸航,嗯,李逸航。”


    張夫人道:“你在嘮叨些什麽,咱們要不要把這事給我表哥遠山說上一聲?”張震天道:“這事情不知深淺,倘若是虛驚一場,咱們這般大題小作,那不是什麽麵子都丟光了!”張夫人道:“這什麽時候了,還在想臉子之事,還是想想咱們和女兒的性命吧!”張震天心中一凜,覺得這事確是非同小可,得要及時做好準備。


    第二日,張震天去城裏拜會“霸王槍”王遠山,王遠山是個五十歲左右的漢子,身材中等,臉孔瘦削,但雙眼精光悍然,任何人被他眼光一掃,都會情不自禁移開自己目光,不敢跟他對視。聽張震天說明來意,王遠山想了一想,道:“這少年武功到底如何,你自己有沒有親自試過?”張震天道:“這倒沒有,要是我出手,幾招便將他打倒,試不出什麽。”王遠山道:“不是要你打敗他,而要引著他將武功展露無遺,或是試一試他內力,瞧瞧能不能分辨出他師承何門何派,知道他來曆,對方的企圖目的就不難猜測,咱們也可做到有的放矢。”張震天道:“也是,隻不過他對我似是相當尊敬,說什麽也不會與我動手。”王遠山道:“我倒有個主意。”張震天笑道:“王大員外的主意必定是高明之極,對付這乳臭未幹的小子,居然要王員外出馬,真是殺雞用牛刀。”王遠山微微一笑,道:“我表妹就曾說過,她是被你一張甜嘴哄了迴家的,如今看來,確是如此。”二人商量好計策後,王遠山稍稍打扮,換上一套家人裝束,帶上兒子王不凡,一起去到張家。


    晚上,張震天帶上女兒、王不凡以及扮作仆人的王遠山一齊到抱平廳,大廳上點了多支明晃晃的牛燭,李逸航已經在那兒練功,他見到了美蘭小姐,頓時臉紅心熱,變得如同木頭人一般,拳腳都呆滯下來,幹脆停下不練。張震天笑道:“和平,練一套拿手的功夫給王公子和小姐瞧瞧。”李逸航道:“我這點微末功夫,在王公子和小姐眼中無疑是班門弄斧,令人見笑。”張震天道:“你不必過謙,盡管使練。”李逸航點點頭,練了一套南拳和羅漢拳,兩套拳法都是在白涯寨上跟方教頭所學,打完之後,垂手站在一邊。


    王不凡見他演練的套路招式皆是平庸之極,看不出有何特異之處,走上前去,道:“李逸航兄弟,我來和你切磋一下,請你指教指教。”李逸航道:“小弟這點不入流的身手,怎能跟王公子過招,王公子是太抬舉小弟。”王不凡道:“李兄弟,咱們隻是玩玩,點到為止,不傷和氣。”張震天也道:“和平,能跟王公子過過招,讓他點撥點撥你,對你進境實是大有裨益,機會難得,千萬別推辭。”李逸航向張美蘭瞥了一眼,見她臉上有嘉許之色,便點頭答應,道:“好!便請王公子多多指教。“王不凡瞧在眼裏,心中惱怒:“原來你這小子色迷心竅,竟然打上蘭妹的主意,哼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得教訓教訓你一下才行。”臉上卻笑嘻嘻的道:“李兄弟,你便什麽兵刃?”李逸航道:“我不會使兵刃,隻練過一些粗淺的拳腳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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