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皓謙不會做地鐵,顧煙從容的掏出地鐵卡,他站在欄杆口,一向淡定的他,臉上難得露出一絲促狹,“要怎麽付錢。”


    顧煙沒想到陸皓謙沒有做過地鐵,詫異道:“你以前在哪個城市住啊?”


    陸皓謙怎麽可能告訴顧煙,他出生在香港,23歲就到了英國創業,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英國,以前的日子他也根本不會做地鐵。


    “小地方,說了你也不會知道。”


    顧煙追問道:“你說過你認識周正岩,周正岩一直在上海,你應該來過上海吧。”


    陸皓謙繼續隱瞞道:“很久以前。”


    顧煙隻好拽了一下陸皓謙的黑色外套,讓他跟自己走,去自動售票機去買票。


    陸皓謙很聰明,顧煙還沒有教他怎麽去買,他看到前麵的人,瞬間秒懂。


    塞紙質地鐵卡時,他也學著別人怎麽做,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做地鐵。


    時間已經很晚了,錯過了下班的高峰期,顧煙看到車廂裏有座,大步跨上前,一屁股坐在了那裏,又將包用最快的速度放到旁邊的空座。


    催促不緊不慢的陸皓謙說:“你快坐這裏,等下就被人占了。”


    顧煙自詡在上海,別的本事沒學會,擠地鐵倒是下把好手。


    陸皓謙坐在顧煙身邊,問她說:“需要坐幾站,你可以到家。”


    顧煙指著車廂上亮著的站台燈開口道:“坐到泗涇站,我們在那裏下車,大概四十分鍾左右。”


    泗涇在上海的鬆江區,陸皓謙記得很清楚,senwell開發的新樓盤,其中一處是在泗涇站的地鐵口,從泗涇站下車,步行隻要十分鍾左右,senwell也一直打著真正的地鐵房去宣傳。


    顧煙的操心勁兒又上來了,替陸皓謙考慮道:“你送我迴去,晚上你找住的地方真的方便嗎?”


    陸皓謙迴答說:“不麻煩…”


    雖然嘴上這麽說,天知道他晚上能不能找到住處,錢包裏就剩下那麽點錢,在上海想要找小旅館,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顧煙問陸皓謙說:“跟我這個小孩一起吃飯,是不是覺得很浪費時間。”


    陸皓謙輕笑:“別把自己想的那麽差,我沒有這麽覺得。”


    顧煙稍稍安心,地鐵終於到站,她又拽了一下陸皓謙的衣服,告訴他已經到站了。


    出了地鐵到了泗涇,兩人走的路正巧路過senwell新開發的樓盤senwell公館三期。


    已經快要十點鍾,售樓處的燈還是亮著,陸皓謙拿出手機看了下日期,今天是senwell公館三期認籌,怪不得售樓處直到現在還是燈火通明,人滿為患。


    他沒有進去,對於這種他開發的不算高檔的樓盤,已經對senwell處於放手狀態的陸皓謙,自然不會過多的關心。


    顧煙看到人滿為患的senwell公館三期,對陸皓謙感慨道:“上海的房價一年比一年高,想要在這裏紮根,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我聽朋友說現在郊區的新房都將近三萬塊一平米。”


    陸皓謙不解道:“這些不是你一個女孩子要去關心的事情吧,以後找個好老公嫁了,還會愁房子。”


    顧煙搖了搖頭道:“我可沒那個命,好男人不屬於我。”


    陸皓謙從接觸顧煙的第一天起,就知道顧煙這個女孩,想事情太悲觀,除了她的不自信、


    他難得對一個小女孩說出這樣一番話,“你很漂亮,別擔心沒男人要,不要遇到一些坎坷就對世界絕望,沒有必要,人應該活的自信一點。”


    顧煙望著陸皓謙高大的身影,站在路燈下的他,昏黃的燈光散射在他臉上,五官更顯得如雕刻般深邃立體。


    她又垂下頭,歎聲道:“你好像很自信,我就不行。”


    “為什麽要不自信,我不相信自己,難道從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去相信他們?”


    陸皓謙的話,讓顧煙一下子抬起了頭,這個男人的每一句話,都讓顧煙覺得很有道理,她不清楚,隻是一個修車工的陸皓謙,為什麽說出的話都是那麽有深度,讓人足夠信服。


    “那我以後照著你說的話去做,自信一點,不那麽悲觀了。”


    陸皓謙開口道:“這樣就好…”


    和陸皓謙在一起的時間,顧煙感覺時間過的很快,陸皓謙一直將她送到家門口。


    顧煙依依不舍的看著他,她怕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她喜歡和年齡長的人相處,況且又是這樣一個可以告訴她很多道理的人。


    顧煙不想騙自己,她對陸皓謙產生了好感,她不是一個輕易動情的人,隻交往過兩個男朋友,一個是上大學時交往的,剩下的一個就是畢業以後碰到的人渣周正岩。


    “我還能不能再見到你。”


    陸皓謙沉默了一刻,緩緩開口道:“有機會的話,會再見的。”


    顧煙點了點頭,“我要迴去了,你找到地方也早點休息。”


    陸皓謙嗯了一聲,轉身走了,要是細心的男人,送女孩迴家一定會讓她到家以後給自己發一個信息。


    陸皓謙不是這樣的人,更不會對一個小女孩這樣關懷備至,他送顧煙迴家僅僅是出於安全考慮,沒有太多想法,已經送到了家門口,在他心裏就認為不會出什麽意外了。


    顧煙迴到家,心裏亂極了,她努力壓抑住自己狂跳的心,一遍遍的提醒自己,剛經曆周正岩的事情沒多久,怎麽能亂動心,不長記性。


    況且對方又是個比她年齡大很多的人,最重要的,看得出來陸皓謙對她完全沒有意思,從他們接觸到現在,她看不出陸皓謙對她有哪怕一絲的好感。


    換睡衣時,從外套裏掉出的三百塊錢,讓顧煙很詫異,她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外套裏裝了三百塊錢,經濟一直窘迫的她,錢基本都放在錢包裏,不會裝進口袋,怕不小心弄丟。


    確定不是自己放錯了,那隻有一個解釋,陸皓謙趁她不注意,偷偷把錢放進了她毛衣外套的口袋裏。


    顧煙手裏攥著這三百塊錢,她怎麽會不知道,這三百塊錢對陸皓謙來說,一定不是個小數目,周伯每個月才給他一千塊的工資,三百塊相當於他做一周的工錢。


    她給陸皓謙打去了電話,想要問他為什麽這麽做,一頓飯她請的起,幹嘛固執的堅持不花女人錢。


    陸皓謙沒有接顧煙的電話,明白顧煙為什麽迴到家以後還要找他,僅僅為了那頓飯錢,他不想費時間跟顧煙去爭辯。


    他將手機調成靜音,沒有接聽,也沒有掛斷。


    陸皓謙不接電話,顧煙誤以為是周圍環境太吵他沒有聽到,又給陸皓謙發去了一條微信。


    “這個錢,我不能要,說好了請你吃飯的。”


    微信發出去以後,已經將近淩晨,顧煙困的直打著哈切,陸皓謙仍然沒有迴複


    顧煙又連續發了幾個問號過去,陸皓謙仍舊不理。


    突然顧煙想起了另一個辦法,發紅包。


    還沒發過微信大紅包的顧煙,今天才發現微信的紅包竟然會有限額,最多可以放二百塊進去。


    心裏有事的顧煙,第二天起的很早,平時上班她都是七點起床,破例今早六點多就已經醒了,她從枕頭底下掏出手機。


    失落的看著手機,陸皓謙還是沒有迴複她信息,紅包也根本沒有點開。


    換做是她,如果有人給她用微信發紅包,隻要看到都是秒點,不管裏麵是幾毛幾塊。


    為了這三百塊錢,顧煙絞盡腦汁,不知道怎麽去還給陸皓謙,說請人吃飯,結果白吃了人家一頓飯。


    要是別人顧煙也就不在乎了,對於本身就經濟困難的陸皓謙,她感覺這錢她要是收了,就真的太過分。


    想起在興城時,陸皓謙為了省錢,發那麽高的燒,都沒有買消炎藥,她給他買的麵包和水他也帶迴了修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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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皓謙一夜沒睡,這種又髒又差的小旅館,他這種潔癖嚴重的人住進去,感覺難受極了,尤其是這裏的潮濕,更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身上出了汗黏膩膩的感覺。


    手機裏都是顧煙的微信,陸皓謙昨晚都已經看到,早上又看到了新的信息。


    他沒有迴顧煙,而是點開手機的日曆算時間,看看他具體要在上海呆多久。


    陸皓謙曾經是一個做什麽事情都有明確計劃的人,在興城他說過最多的一句話,走一步算一步,這種灑脫他還是做不到。


    但這次來上海的目的很明確,他想要把senwell穩住,確保自己的兒子18歲以後可以全部繼承,不會讓他的財產落在別人的手上。


    陸皓謙不迴信息這個毛病,另顧煙徹底沒轍,不明白是不是歲數大的人,都有這個毛病。


    周正岩是,陸皓謙更是,兩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換做已往,周正岩不迴她信息,強迫症使然她第一時間一定會奪命連環call,最後把周正岩弄得崩潰。


    可敢對周正岩這麽做,卻不敢對陸皓謙這麽做,潛意識裏她對陸皓謙有好感不假,也是怕他的。


    嘴裏塞著牙刷的linda穿著她的粉色毛絨拖鞋,踢開了顧煙的臥室門。


    “你昨晚怎麽那麽晚迴來?”


    linda的老板自從換成冷虞歡後,一直七點起床的linda,唯恐坐地鐵,出現停運之類的意外,連累她遲到。


    遲到扣十天薪水,這讓她很難接受,被逼無奈隻能把起床時間提早了四十分鍾,免得早上慌忙。


    顧煙懶洋洋的開口道:“和一個朋友吃飯,別八卦那麽多。”


    linda禁了禁鼻子,“誰願意八卦你,一定是女人,這個想都不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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