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皺起了眉頭:“敢問法師,您老覺得我會有什麽厄什麽災呢?”


    “難說。”


    老和尚不容置疑地說:“不出七日,必有血光之災。”


    “既然是必有,緣何又是難說?”


    老和尚這說法,不是自相矛盾嗎?


    老和尚也不覺得尷尬,連笑都沒有笑一下就說:“所謂難說,就說明此厄還有可解之機,一旦解了,災星自然隕毀,所以說是‘難說’;倘若不解,災星降臨,厄運自然就是必有,所以說‘必有’。出家之人,守著佛門淨土,就是專為有緣之人消災解厄,此乃己任。不過施主信則有緣,有緣則靈;倘若不信,菩薩也無奈何之。還好施主和慧園有緣,阿彌陀佛……”


    原來老和尚叫慧園,如果他也是茅山鬼穀門弟子,倒是和我一輩的。


    老和尚的這番話,頓時我說得有些忐忑。


    那麽,我身上會有什麽髒東西呢?蚩尤杖和葛僚鼎都不在我身邊啊,難道它們會留下什麽氣味在我的身上?


    對了,那顆人血玉,我倒是一直掛在脖子上的,我不敢在人血玉上穿過孔什麽的,直接找人用紅絲線做了一個小兜,裝著這個來自地下的靈物。


    要說著人血玉是髒東西,似乎也有點靠譜。但是我卻不太相信,畢竟是人血哺育而成的靈物,髒不到哪裏去。


    我攤開雙手,耍賴一般對老和尚說:“法師您看看,我身上有什麽東西是髒的呢?”


    老和尚知道我在和他較勁,卻也不動聲色,慢吞吞地說:“異類之物不在身邊,而在體內。”


    我的天!


    難道老和尚看透了我的身體,知道體內藏著著靈國王子萬興和的兩魂五魄?


    我不敢大意了,不過也不能完全相信這個老和尚,萬一他是魔族的什麽鬼怪,專門盯著靈族王子轉世過來的,驅走了萬興和的靈魂,我就對不起當年嫣月的托付了。


    “既然如此,就有勞法師幫忙看看我體內有什麽髒東西了。”


    說罷抬眼看看老和尚,倒也一副高深莫測的範兒。


    我得試試他。


    “法師,慧茅在此謝過。”


    說罷佯裝跪拜。


    “哎!施主不必行此大禮。”


    老和尚站著沒動,隻是伸出右掌往我膝下一抬,一股氣流就撐住了我的雙膝,我顫了幾顫,卻跪不下去了。


    老和尚勁道之大,我知道遇上高人了。


    老和尚開口問道:“施主最近是不是去過雲霧山了?”


    我又是一驚。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就相信老和尚法力高深了,身上有沒有他說的髒東西暫且不管,但是人家能一眼就看出我去過雲霧山,這就是硬功夫了。


    於是急忙迴答:“慧茅的確去過雲霧山,而且也遇到過古怪。不過法師,慧茅也未曾感到身體有什麽不適啊,怎麽教沾染了不祥之物呢?”


    慧圓定定地看著我,良久才說:“倘真等你感到不適之時,隻怕老衲也無可奈何了,所幸今夜有緣,須曳之間即可為施主生消災解厄。”


    說罷打開房門,朝著大殿拾級而上。


    我緊跟著老和尚,走進北山寺的大雄寶殿。


    老和尚將我帶進大殿之後,也不叫我在佛祖麵前跪下,而是在一邊坐著等。


    隻見他走近大殿中間的如來佛像,從尊座下的桌案裏拉出了一個類似抽屜的小箱子,在裏麵選出一張黃符。然後端起案桌上的一個土碗,到旁邊的一個塑料壺裏倒了半碗水。


    “這是北山之中的靈水,能消災避邪。”


    北山下麵也有靈水?我隻知道西嶽峰下的甘露,還有就是魚洞峽裏也有甘露,可以延年益壽,增強功力。


    慧園老和尚自言自語,又迴到案桌前麵,將那道黃符往燭火上燃著,把焦黑的灰燼全都放進碗。


    “化水碗”這種方式,我以前見師父做過。但是我還沒來得及學會,師父看去世了。


    鄉下人迷信,誰有個頭痛腦熱,總會找端公或者巫婆來化水碗,將紙錢或者符章之類的東西燒為灰燼之後丟進水碗裏,讓患者將水飲下,然後消災除病……


    至於有沒有功效,我的確沒有檢驗過。


    雖然我母親迷信,但是父親卻不信邪。我小時候偶爾有個頭痛腦熱,父親是赤腳醫生,直接就給我打針吃藥,還一直強迫我和他一起練武強身。


    所以我就一直沒喝過所謂的“符章水”。


    但是,我的頭還是會經常會犯迷糊,感覺腦海裏一片空白,甚至會出現幻覺,幻想著當王子,當作家……結果,後來卻當了端公。


    按照母親的說法,是我的魂魄有點散亂,沒有完全聚攏。


    也不知道母親是聽誰說的。


    什麽命由天定!


    我的命是什麽?農民?端公?似乎在二十歲之前就注定好了的。但是我相信命是可以改的,我現在是一個記者,而且是一個正科級的幹部。


    但是現在慧園老和尚卻一眼就看出我去過雲霧山,我和他素不相識,他不可能蒙我。就算精心設計的,也不可能這般無懈可擊。


    再加上之前薇薇在電話裏說的,葛僚鼎裏又發出歌聲了。我就暫且信這個老和尚一迴。


    看著慧圓法師化了水碗,我急忙站起身來,等著他叫我把碗裏的水喝下。


    不料慧圓法師卻沒有讓我喝下碗裏髒兮兮的水,突然抓起桌上的一隻筷子,粗的一端放在桌麵上,筷子就直立起來。然後又把那個水碗碗底的正中心,放在在了筷子的尖端。


    一隻筷子就頂著一隻水碗直立著,像耍雜技一般。


    忙完這一切,老和尚就把胖胖的身子屈在佛前的蒲團上,畢恭畢敬地叩了三個頭。


    每個頭都叩得非常認真,雙手攤在身子兩麵,掌心朝上,手背著地,額頭直接叩到了地麵上。


    老和尚這麽一大把年紀,身子又胖,膝下還有五寸厚的蒲團。叩頭叩到這個份上,也是需要一定功夫的。


    老和尚叩完頭後,徑直站起身來,腿都不顫一下。然後雙手開始挽著“訣法”在水碗裏比劃著,嘴裏念著。


    南鬥火官除罹害,


    北極水神祛兇災。


    速滅三災八難苦,


    施主有福自然來。


    接下來語速加快,念的大概是“南無觀世音菩薩,尋生救苦觀世音……”之類的佛偈。


    忙碌了大約五分鍾,慧圓突然“嗨”地大叫一聲,右掌曲著中指和無名指,伸出拇指、食指和小拇指,就將筷子尖端上的水碗“端”了下來,遞到我的麵前直接命令道:“趕快喝下。”


    我不敢遲疑,急忙弓下身子,伸出雙手去端水碗。


    不料慧圓法師卻執著地“抬著”水碗不放手,還嚴肅地搖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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